見沈遇之低頭,遲既白眸色一暗,隨後喊出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爸。”


    韓城:!!!


    沈遇之:???


    暫且不說沈遇之之前一直在雲川市,如今遲既白十七歲,沈遇之二十五歲,怎麽都不可能是父子關係。


    沈遇之被主角這一句喊得不明白,他的胳膊換了個姿勢,這才搖頭。


    “叫老了,喊哥。”


    韓城:???


    他差點罵出聲。


    重點是有沒有叫老的問題嗎?


    “哥。”


    遲既白特別識相,連忙改口。


    韓城內心抓狂:你別改口改得這麽快啊!


    往日裏在警局說一不二的韓隊,如今卻被二人嗆得說不出話來。


    “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


    韓城開口提醒沈遇之,沈遇之從前也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刑警,當然知道韓城是什麽意思,當即把門關上,隻留下他和遲既白獨處的空間。


    房間裏有監視器和錄音器,外麵的韓城也能聽到,沈遇之要做的,就是盡量讓遲既白將自己被囚禁時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韓城說得沒錯,那個中年男人不過是一個小嘍嘍,他將這些囚禁的孩子從農莊帶來江城,就是為了和線人交接。


    他懷疑這個拐賣孩子的組織老窩就在江城。


    同時,韓城也有些許擔心,遲既白這個孩子看起來有些許古怪,不知願不願意將他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偏偏其餘的孩子都因為精神問題被送到心理醫生那邊,需要得到心理疏解。


    這個孩子倒是冷靜,又是個孤兒,如果之後有機會,說不定能調來警局。


    在原本的小說中,韓城就對遲既白另眼相看,如今雖然劇情有些許出入,韓城仍然看出他身上的某些適合成為警察的潛質。


    屋內,沈遇之還是坐在了門口的椅子上,遲既白似乎很累,隻用胳膊撐著身體一小會,就累得癱在床上,呼吸的聲音也極其沙啞。


    “近一些。”


    他努力伸出手,仍是直勾勾盯著沈遇之。


    沈遇之:......


    小孩子真是麻煩。


    若不是沈遇之通過係統知道現在的主角早已經心理扭曲,還真的會落入遲既白的陷阱之中。


    但不知為何,沈遇之沒有拒絕他,而是真的起身坐到遲既白床邊。


    瘦到骨幹的手緊緊抓著沈遇之的手指頭,生怕他跑掉。


    指尖接觸的地方,泛著些許涼意。


    遲既白沒有撒謊,等到了沈遇之,他就開始將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


    但他的嗓子如今沒有恢複,隻能斷斷續續說,某些短語也模糊不清。


    為了聽清楚,沈遇之不得不俯下身子,生怕壓到遲既白的胳膊,幹脆將他的那隻手輕輕握在手心之中,放到耳邊。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當真會以為是一對兄弟。


    遲既白是孤兒,剩下的那十個被救出來的孩子也是孤兒,隻不過他們並不是出自同一個孤兒院。


    遲既白從前是江城陽光孤兒院的孩子,直到某個雨天,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站在孤兒院門口,對遭到排擠的遲既白伸出手,引誘他走出孤兒院。


    聽到“麵具”這兩個字,在外做著筆錄的韓城麵色陡然變得凝重。


    雨天,麵具。


    難道這件事情與羊頭判官有關係?


    “是什麽樣的麵具?”


    麵對沈遇之的詢問,遲既白隻能搖搖頭,表示自己忘記了,隻是模糊記得有一個男人。


    在那之後,遲既白就被拐賣,他被帶到一個莊園內,莊園地底有著巨大的迷宮,被抓到這裏的孩子必須解開迷宮的問題,才能得到屋內的飯,否則就隻能活活餓死。


    在外聽著這話的韓城卻是愈發疑惑,甚至懷疑遲既白是否是撒謊或者出現了精神錯亂的問題。


    綁架一群孩子,難道隻是為了讓他們在迷宮之內玩生存遊戲嗎?


    當刑警多年來的經驗告訴韓城,遲既白一定隱瞞了什麽東西,但現在隻有他這麽一個可以交談的當事人,更是剛剛死裏逃生,還是不要刺激他的情緒為好,能說多少就說多少。


    默默將遲既白口中所說的那些線索都記下來,沈遇之若有所思。


    這些倒像是在做什麽實驗,記錄下每個孩子麵對不同謎題的反應以及做法,從而得出某種結論,和小說故事後期的“實驗室”脫不了幹係。


    但沈遇之隻是知道很簡略的小說內容,並不知道實驗室的研究內容,也不知道實驗室究竟在什麽地方。


    “我知道的,沒了。”


    遲既白搖搖頭,隻是眼神時不時掠過被沈遇之握在手心的手,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哥,你……你的手很漂亮。”


    說罷,他又輕輕拽著那雙手貼到自己的臉上。


    “哥,那些人會來殺我的,你會保護我嗎?”


    遲既白的聲音如同遠方的回音,似乎帶了些許哽咽,如同受傷的鳥兒躲到角落裏輕聲低語,讓人忍不住想要將他擁入懷中,又生怕這脆弱的美玉碎成千百片。


    見沈遇之不回答,遲既白又輕聲問了句“好嗎”,他說話很慢,咬字清晰,音色拖得有些許長,仿佛用盡全部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很難想象小說裏正得發邪的主角,如今卻是這副病弱小心翼翼的模樣,生怕沈遇之會拒絕。


    “當然會保護你。”


    說著,沈遇之又笑著看向了房間隱藏攝像頭的方向。


    “門外麵的韓城警官,是相當厲害的刑警,他會負責保護你的。”


    韓城:?


    莫名被cue的韓城知道沈遇之是在報之前的仇,頗有些無語地繼續做著筆錄。


    但即使沈遇之不說,韓城也知道這些被救出來的孩子是必須要保護的,在沒有弄清楚那個神秘組織的底細前,沒有將他們全都抓獲前,這些孩子都必須要保護好,做心理疏導。


    聽到這話,遲既白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扯出一個稍有些不可置信的笑容來。


    不對......這不是他預料中的回答。


    如果換做一般人,可能真的就順著遲既白的話說,但現在沈遇之清楚地知道遲既白就是個黑蓮花,當然不會順著他。


    但案子還是要查的。


    等到沈遇之出門,韓城起身沒好氣看了他一眼。


    “陽光孤兒院,確實是江城的,但已經在十二年前毀於火災,找不到關於這個孩子的記錄了。”


    十二年前,正是遲既白被一個戴著麵具的人拐走的時間,很難不懷疑這兩件事情是否有什麽關聯。


    就在這時,喬頌恩急匆匆走來,將一張照片遞到韓城手中,是一張死者王蔓的照片。


    韓城瞳孔一縮。


    她的腹部赫然刻著一個血淋淋的圖案——


    一顆流血的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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