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城匆匆湊到窗邊,手掌抓在窗沿上,身子探出去四處查看,但卯兔已經不見蹤影,不知究竟是用什麽辦法逃離。


    該死!竟讓他逃了!


    一股怒火湧上心頭,韓城打開對講機——


    “封閉附近,禁止任何人出入,嫌疑人男性,身高一米七左右,聲音尖銳,穿著藍色衣服,兔子頭套,一定要抓住他!”


    韓城也沒有閑著,快步下樓去尋找卯兔,隻剩下一道殘影,唯獨沈遇之仍舊站在窗邊看著,不急不慢。


    卯兔既然敢挑釁他們,甚至專門候在這裏等著沈遇之與韓城趕來,自然是做足了準備。


    總部那邊知道的消息要比江城多一些,因為在前些年,總部也發生了疑似羊頭判官的案件。


    當時的沈遇之風頭正盛,雲川市的犯罪率一度跌破最低,也得到了“罪犯克星”的稱號。


    自稱自己為“午馬”的罪犯犯下兩起殺人案件,並且向警局寄信挑釁沈遇之。


    在追捕的過程中,午馬擊殺了三位刑警,並且將他們的屍體放在行李箱中丟到警局門口。


    五條人命。


    這已經不僅僅是挑釁。


    最後,沈遇之拒絕與午馬進行談判,他自知必輸無疑,死於爆炸之中。


    沈遇之也因為這件事情被撤職。


    而現在,雲川市總部將沈遇之調來江城,本是來調查未羊,誰能料到出現一個卯兔。


    午馬有著極高的心理暗示能力,卯兔是作案手法詭異莫測,未羊的作案現場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跡。


    三個犯罪天才,就這樣將刑警耍得團團轉,未羊甚至僵持了三十年才入獄。


    這個以十二生肖命名的恐怖組織,目的究竟是什麽?為了滿足一些心理扭曲之人的殺人癖好嗎?還是另有所圖?


    除了午馬,未羊,卯兔,之後是否會有子鼠,醜牛,寅虎?


    為何三十年前的未羊和如今的卯兔會是一個組織?


    陰雲遮掩著真相,看不透答案。


    ——


    卯兔逃了,在一眾刑警的追捕下仍是成功逃脫,甚至當時韓城與卯兔的距離不過幾米,這已經是將江城刑警的麵子踩在地上反複摩擦。


    韓城發了好一通脾氣,他每次想到吳勝和傻子的死狀,都有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同時,還有一股無助感。


    當年的羊頭判官把警察局耍得團團轉,如今又出現一個膽大妄為的卯兔,不出預料的話,卯兔接下來還會殺人,作為他的“亮相”。


    韓城一拳砸在玻璃上,特製的玻璃都出現了裂痕。


    是他太無能了。


    身子頹廢癱在椅子上,韓城抬手捂住自己的臉。


    吳勝和傻子合夥殺了王蔓,並且共同淩辱了她,但這不是卯兔殺人的理由。


    江城正值雨季,窗外雨聲潺潺,雨絲斜斜掠過枯黃的枝葉,卻像是一點一滴打在韓城心裏。


    屋內的燈光自有著裂痕的窗戶穿過去,照在雨水浸泡的路麵上,深淺不一的水窪便泛起幽光。


    敲門聲響起,不等韓城回複,那人便走了進來。


    敢這麽沒禮貌的也就一個人,韓城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沈遇之來了。


    “我想找你了解一下羊頭判官的事情。”


    “關於羊頭判官,卷宗裏麵記得都很清楚,以你的權限可以去看。”


    韓城悶悶的聲音傳來,沒有正眼去看沈遇之。


    “不,我的意思是我要見他。”


    窗外雨聲漸大,韓城放下手,沉默地看著沈遇之。


    綿綿的微雨織成一張細密的網,將浮華的江城籠罩在靜謐的氣氛之中。


    ——


    羊頭判官,也就是未羊,真名叫做齊華,而現在,韓城就要帶著沈遇之去見他。


    齊華已經被判了死刑,被重重關押,為了確保安全,這個犯下十五起殺人案的惡魔會在江城被處決。


    處決時間就在不久後。


    “新聞上並沒有明說你是如何抓到羊頭判官的,但今日見到卯兔,他卻說未羊是自首,我希望你能誠實一些告訴我。”


    監獄裏,麵對沈遇之的詢問,韓城也沒有遮遮掩掩,將整件事情全盤托出。


    韓城最先是去調查遲既白那一起人口拐賣案,無意中得到了未羊的線索,順著這個線索找到了未羊的住址。


    當韓城帶著八位刑警闖入那個住址時,一位老者還在笑眯眯喝著茶。


    “你終於來了。”


    提起當初未羊和他說的話,韓城都感覺到一陣惡寒。


    這件事情實在是蹊蹺,但齊華的口供與當年犯下的事情一模一樣,更是補充了不少警方都漏掉的細節。


    齊華將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並且拿出了殺害那十五人的凶器以及視頻。


    他的準備相當充分,韓城看著那些三十年前拍攝的視頻,腦海中甚至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來——


    羊頭判官在三十年前就料到現在的自己會去自首。


    哪怕再懷疑齊華的身份,這些證據都足以說明他就是羊頭判官。


    更何況羊頭判官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十年,早已被警方列為懸案,隻要齊華不認,也沒人會抓他。


    的確像是自首。


    雖然三十年前的事情已經過了案件追溯期,但羊頭判官案件的性質極其惡劣,對社會造成較大的恐慌和影響,更是引起大規模模仿,因此齊華還是被判了死刑。


    如果是主動求死,大可以在家裏一了百了,何必費一圈功夫來到警局?


    沈遇之點點頭,韓城便接著說。


    這件事情的影響太大,江城一是為了提升警局的威信,二是為了助韓城平步青雲,幹脆就將這件事情的功勞安在韓城頭上。


    更何況這件事的性質也不算是自首,的確是韓城先發現了符號,才順著蛛絲馬跡找到了未羊,並不能歸為冒領功勞。


    說罷,韓城的腳步一頓,指了指前麵的門。


    “到了。”


    沈遇之點點頭道了聲謝,倒是沒有對韓城的行為過多點評什麽。


    上麵的吩咐,他不想受也得受著。


    看了一眼窗外,已經打雷了,雨也越下越大,如此重要的時刻,沈遇之竟是想起遲既白來。


    也不知那孩子會不會害怕,等到忙完這件事情,就過去看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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