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遲既白出聲喊了一句,話音中夾帶著笑意,眉眼一彎,心情肉眼可見好了許多。


    “嗯?”


    沈遇之應了一聲,他方才正閉眼整理係統處的資料,如今睜開眸子,就瞧見遲既白將臉上的眼鏡放到一邊,自身後將他環抱在懷裏。


    溫暖的觸感自身後傳來,伴隨著輕微的呼吸聲,屋子裏的燈不知何時被他關掉,二人籠罩在昏暗之中。


    在以前,遲既白長得瘦弱,看著像十三四歲的孩子,這麽抱當然不會奇怪,但現在他比沈遇之還要高大,如此膩歪便有些不妥。


    沈遇之想出聲製止,他平常雖然對遲既白百依百順,但那是因為遲既白很乖,無需進行更正。


    “哥,心髒疼,我就抱一會,一會就好了。”


    悶悶的呢喃聲在耳邊響起,遲既白微弱的聲音中夾雜著模糊不清的思緒。


    聞言,沈遇之隻好收回手,他微微抬頭,還能看到遲既白清晰的下頜線。


    也許正是被誘惑,沈遇之鬼使神差抬手,為遲既白順了順額前的碎發,對上那雙眸子的瞬間,又別過眼神。


    分明和以往一樣,但為何忽然思緒不寧......


    遲既白的心髒確實有些問題,這倒不是在賣慘裝弱,這些年也一直在吃藥,並不致命,但情緒波動大或是受到驚嚇等因素都會誘發心髒問題。


    因此,哪怕遲既白多次央求要跟著沈遇之去查案,也全都被拒絕。


    舊約的手段,比卯兔要更加殘忍。


    不讓遲既白去案發現場,這也是一種保護的方式。


    遲既白對醫院格外抵觸,哪怕疼到頭皮發麻,渾身是汗,都不願意跟著沈遇之去醫院,每次都是要他抱著就會好一些。


    沉默的氣氛在房間中蔓延開來,沈遇之的這個姿勢坐著有些許酸脹,但很快就將這不舒服拋之腦後。


    四周安靜,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確認遲既白的情況並不危急之後,沈遇之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今晚雖然有些工作要去做,但稍微推一推也無所謂。


    遲既白將下巴抵在沈遇之的肩膀處,視線朝著不遠處的電腦掃了一眼。


    電腦使用起來有溫度,沈遇之這般細心的人,說不定會發現什麽,從而對自己產生懷疑。


    雖然之前也會有因為想讓沈遇之多陪陪他就裝病,但利用這個借口騙沈遇之,還是頭一次。


    哥,對不起,但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隻是......見到你時我的心髒總會失靈。


    他心中是這麽想的,但說出口的,卻是另一句話。


    “哥,我希望你如願。”


    遲既白的聲音低不可聞。


    ——


    隔日,江城某所重點中學。


    本是大課間活動時間,卻有一堆學生站在頂樓的天台身上,天台涼爽的風吹來,夾雜著幾分秋日裏的寂寥。


    細細數來,有七位。


    學生中有男有女,在這所禁止早戀的重點中學裏,七人卻緊緊牽著彼此的手,明明再往前一步就會從五樓摔下去,這些人仍舊不怕,臉上反而洋溢著明媚的笑容。


    若是湊近些,就能聽到他們口中哼唱著模糊不清的語調。


    【生命は暗礁と裂け目であり、


    それはすべての既知のものが必ず起こることであり、


    未知のものは必ず現れる。


    時間は私に青春と死を與え、


    怒りましょう、怒りの光が消えて、


    あなたがたが必ず立ち上がって、死に向かって、贖罪の中に浴びなければならない時、


    永遠に訪れることのない天國こそ、真の意味だ。】


    當最後一個字節話音落地,眾人手牽著手向前一步,身子忍不住向前傾斜,臉上的笑容愈發明媚。


    身體自高樓墜落,讓我們進入靈魂的國度贖罪。


    鮮活的年紀永遠定格在這一刻,鮮血飛濺,旋即又淹沒在恐懼的叫喊聲中。


    ......


    “昨日,江城某高級中學發生一起跳樓自殺案件,七位學生共同從天台墜落,經搶救無效死亡,我們對此深感痛惜。


    死亡時,這七位學生的臉上還有著古怪的笑容,暫未得知這七位學生自殺的原因,目前事件調查和善後處理仍在進行中,記者將會為您持續報道。”


    警局裏,韓城沉默著將屏幕上的新聞播報關閉。


    三年的時間,讓原本稍有些莽撞的韓城變得愈發成熟,能夠用理性分析一切案件。


    短短時間,七條性命就此消失。


    原本這件事情歸不到沈遇之以及韓城管,但這件事情怪就怪在根本查不到學生跳樓的原因。


    更重要的一點是——


    昨天,也就是案件發生的時間,正好是卯兔與子鼠死亡的三年整。


    這三年來,警方針對舊約這個恐怖組織,特意成立了特殊小組,其中韓城仍舊是隊長,副隊長是沈遇之,隊員還有數人,有優先權力調動警力。


    至於為什麽沈遇之是副隊長而不是正隊長?


    當然是上麵擔心他隨時會撂挑子不幹,畢竟他有前科在。


    特殊小組搗毀了不少舊約的窩點,但還沒抓到過其餘的生肖。


    一個卯兔就險些把整個警局騙得團團轉,未羊更是一躲就是三十年,那麽其餘生肖呢?


    這起案件發生的時間觸及到了韓城敏感的思緒,他便讓喬頌恩去查。


    “韓隊。”


    說曹操曹操到,喬頌恩從門外走來,將手中的數張照片放到桌子上。


    “案發現場太過血肉模糊,根本找不到什麽線索,但在那些學生們的宿舍和家裏,找到了一些東西。”


    喬頌恩話音一頓,語氣變得愈發沉重。


    “與舊約有關。”


    韓城緊緊擰著眉頭來到桌前,照片上,這些孩子們都擁有一本書——


    《舊約聖經》


    舊約。


    韓城將這些照片拿到手中細細觀看,既然已經確認這件事情和舊約脫不了幹係,就要打起百分之兩百的警惕。


    舊約東躲西藏三年,這次重新出現,定然是做好了準備。


    七條人命,就是舊約奉上的“大禮”嗎?


    終於,韓城找到了什麽,某張照片的角落裏有一個不起眼的口哨,上麵掛著繩子,但繩子上,還掛著一個不大點的蛇形圖案。


    巳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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