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之回頭,反而是暢快呼出一口氣。


    這個世界,係統管不到,如此看來,係統也沒祂想象之中那般無所不能。


    若沈遇之想,祂可以輕易將這個世界操控,以祂對係統的了解程度,係統無法幹預掌管之外的世界。


    遲既白花費千年時間布局,如果沈遇之願意,可以同他一起留在這裏,就像在斷劍中時,二人攜手同遊山川,再也不用穿梭萬界執行任務,也不會受傷。


    祂轉身看向已然是白發的遲既白,從紅綢之中探出手,就像他在下界之時那般誠摯開口,又帶著些許蠱惑的意味——


    “師尊,可願同我去更大的世界看看。”


    ......


    尚且未修繕好的天宮,經天磊無助坐在仙主的位置上,隻覺屁股發燙。


    我爹我娘隻是說過我有貴人相助,以後肯定有出息,但這也太有出息了吧?


    經天磊喉結一滾,咽了口唾沫,顫顫巍巍看向台下站著的柳惜雪。


    天老爺,我才知道這位是仙人的師姐,前輩的師妹,那對我來說就是超超超級加輩啊!


    “那個......姑奶奶啊——”


    “嗯?”


    柳惜雪柳眉一挑,經天磊才慌忙給自己說錯話打圓場。


    “咳咳咳!是......是瓊仙子。”


    柳惜雪聞言又滿意點點頭。


    如今上界一切向好,前任仙主徹底化作山巒,隔絕了庇護靈與普通人族,做惡的仙神也被剔除仙骨,交給天璣堂處理。


    看多了話本,經天磊總覺得以後會有二族的癡男信女不顧阻擾也要在一起,到時候還要他扮演個壞人前去棒打鴛鴦。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天璣堂堂主便是柳惜雪,她在下界之時,便是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人物,如今自然是雷厲風行。


    經天磊都擔心她革職革地太順手,順手把他這位新上任的仙主腦袋也摘下來。


    以凡人之軀成為仙主,這還是開天辟地頭一回,雖然現在沒什麽大權,經天磊也唯唯諾諾隻會事事詢問柳惜雪,但耐不住他有後台。


    沒錯,在眾仙神眼中,經天磊的後台比柳惜雪還強硬,已經吹得天花亂墜,什麽遲既白的救命恩人,沈遇之的劍主,柳惜雪的夢中情人......


    總之,他們敢吹,經天磊都不敢聽,若不是不會飛,又擔心被柳惜雪抓回來,他早就跑了。


    經天磊也曾說過自己徳不配位,要禪讓給柳惜雪或是威望更高的老喬,都被二人拒絕,畢竟二人對自己現在的工作很滿意,一位是主刑罰的天璣堂堂主,另一位是使者統領。


    經天磊長出一口氣。


    天宮大變樣後,柳惜雪聯合原本下界飛升者互助聯盟的骨幹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包括但不限於打破修仙壟斷,在凡塵俗世修建大小宗門傳授仙法,還與下界建立通道。


    同時,還有了多勞多得“能者上任”的口號,這些往日裏高高在上的仙神根本不敢懈怠,生怕自己偷懶被柳惜雪抓住,派去下界曆練。


    總之,有柳惜雪和老喬等人在,原本混亂的天宮與上界正在重鑄。


    “瓊仙子這些時日受累,前輩祂——”


    經天磊原本想說的話一頓,連忙閉嘴。


    雖然不太清楚柳惜雪遲既白沈遇之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但每次提起沈遇之,柳惜雪的麵色便不太好,連忙閉嘴,又用餘光怯生生看向柳惜雪。


    “既然仙主沒什麽事,那我便先走了。”


    柳惜雪改不了她在下界行俠仗義時大大咧咧的性子,原本還在高談闊論要實行獎懲製度,聽到經天磊的話便安靜下來,匆匆離開天宮。


    事到如今,若她再看不出什麽古怪,那就稱得上愚笨了。


    有兩個沈遇之,隻不過一個是她曾經的師兄,另一個是那個叫做昭玄的人,遲既白唯一的徒弟。


    柳惜雪抬頭看向天邊,有一方懸掛的島嶼,遲既白與沈遇之如今就在上麵,不許任何人靠近。


    她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


    在紫霄界,尚且不記事的時候,她很喜歡跟在大師兄的身後,也曾說過一些要嫁給他的不成熟的話。


    直到遲既白出現,柳惜雪又不可遏製地將注意力轉移,每天跟著的人也從大師兄變成了小師弟。


    但柳惜雪隱隱感覺這樣並不對,可她就像是不受控製一般對遲既白著迷,甚至遠離昔日依賴的大師兄。


    為了克服這種古怪的感覺,柳惜雪身為青雲劍宗宗主的獨女,卻用瓊女娘娘的名號行走世間,尤其是在大師兄出事後,她更是很少回到青雲劍宗。


    比起在兩位引人注目的天驕之中周旋,柳惜雪更喜歡行走江湖。


    而就在來到上界後,那種不受控製的感覺消失了,她心中對遲既白的愛慕似乎已然消弭不見,隻剩下一同長大的情誼,對沈遇之的憎恨也逐漸變得不同。


    就像是脫離了什麽桎梏,讓柳惜雪感覺格外輕鬆。


    又有幾分不舍。


    身為遲既白的師姐,她同遲既白一起長大,也很清楚接下來他和沈遇之可能會離開。


    去哪裏呢?她也不清楚,隻是隱隱感覺那是一個她找不到的地方。


    如今整個上界都亂成一團,天宮百廢待興,遲既白這個時候離開,似乎有些不講義氣。


    但遲既白自從進入青雲劍宗就按照既定的路線走,成為無渡劍仙,自請鎮壓弱水,又大戰臨道仙,為紫霄界開辟飛升的通道。


    脫離凡塵,疏遠世人,名劍被毀,他為大義二字做得已經夠多了,不是嗎?


    至少柳惜雪很少見這位小師弟在誰身邊笑得如此開心。


    柳惜雪禦劍離開第九重天,她要去找老喬商討很多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選擇。


    天空被撕碎的痕跡已然消失,傍晚被夕陽染了幾分黛色。


    願衣襟帶花,歲月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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