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張望,沈遇之收起翅羽,將懷中的遲既白放在空無一物的桌子上,眉間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驟然從失重的感覺重新落至平麵上,遲既白微微蜷縮著身體,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減輕那突如其來的疼痛,長睫因劇烈的疼痛而顫動,臉頰已經變得濕漉漉。


    他支撐著眼皮看向沈遇之,一把抓住他的手,又無力垂下,呼吸聲漸弱。


    監管者心髒處有著芯片,幻境回響能隨時要了他們的命。


    若不是遲既白帶著其餘的芯片,他早就死了,根本支撐不到現在。


    沈遇之看向手中染血的芯片,白骨鏈鋸出現,輕點在其上,頓時了然。


    這些芯片竟是幻境回響用於操控某些遊戲副本的重要數據!


    因此,遲既白才能短暫改變一片區域的規則,禁止其餘玩家使用武器,順利從追捕中逃脫。


    而現在,這些芯片與心髒處的致命點排斥,也讓遲既白在留下一條命的同時命懸一線。


    “幫我......幫我把芯片替換。”


    遲既白如今每說一個字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汗珠不知何時已經將衣服浸濕,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就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利刃在胸膛最柔軟的位置緩緩切割,收縮加劇著撕裂般的痛楚。


    心髒處的芯片,哪怕對於敢背叛幻境回響的遲既白來說,都是極其致命的。


    先前幻境回響沒動手,是忌憚著他竊取走的數據庫芯片,但現在,追擊的五位監管者在同一時刻死亡,遲既白的危險指數極速上升,才讓幻境回響頂著哪怕失去那些重要芯片的數據也要置他於死地。


    但遲既白也不是沒有給自己準備退路,這個世界盛行生物機械,若能將他心髒處的芯片取出,再替換他竊走的芯片,便能擺脫幻境回響的束縛。


    他需要一場手術,但他無法獨立完成,才一直拖到現在。


    人可能會背叛,但冰冷冷的機械不會。


    原本打算在這個世界尋找到可以信任的生物機械為自己置換芯片,卻出現了差錯。


    遲既白懇求沈遇之為他做手術,倒不是已經信任到生死與共的地步,隻不過比起外麵那些想要他命的玩家,沈遇之是溺水之人唯一的稻草。


    事到如今唯一能信任的,竟隻有沈遇之,若沈遇之想害他,完全可以趁著遲既白最虛弱之時動手。


    沈遇之難得遲疑。


    置換芯片,無疑是一項很困難的手術,芯片鑲嵌在遲既白心髒中,一個失誤就可能讓遲既白喪命,更何況這裏並不是手術室,沒有完備的手術器材,難道要僅憑一雙手為遲既白做手術嗎?


    現在整個世界都將迎來詭異,冒險尋找並且轉移到手術室,說不定會更加危險。


    最重要的是,遲既白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解決了。”


    無渡自破碎的窗戶處飛進來,衣角帶來些許潮濕的氣息。


    下一瞬,鋼鐵城市中響起一陣詭異的鍾聲,在這座由鋼鐵與玻璃構築的龐大都市中,鍾聲穿透了城市的寂靜,世界陡然變得安靜下來。


    周遭的空氣似乎凝固,向外看去已經看不到月光,隻剩下漆黑一片。


    無渡絲毫不懼,站在高處俯瞰整個鋼鐵城市,紅色的煙霧不知從何處湧現,又被陣陣鍾聲敲碎,零碎散落在城市的各個方位,正逐漸像水蒸氣一般向上蔓延。


    那些玩家們也不是找死,既然捉不到遲既白,便隻能在十二點之前找到容身之所,先度過今晚。


    午夜十二點到淩晨五點,絕對不能離開屋子。


    規則很簡單,但玩家需要找到更多的規則讓自己活下來。


    整個城市正逐漸變得怪異。


    當最後一縷鍾聲消散在夜風中,鋼鐵城市再次回歸死一般的寂靜,方才還燈火通明的城市,如今沐浴在黑暗之中,隻有這層亮著的燈光在源源不斷吸引紅色的霧氣靠近。


    夜晚不能開燈也是規則之一,隻不過不是必死的規則。


    無渡側身看向沈遇之,又將視線移動到桌子上的遲既白——那個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男子,隻不過如今的模樣看起來很是狼狽。


    遲既白體內沒有丹田,沒有內力,無渡很難幫他,隻能為沈遇之創造最好的條件。


    與沈遇之對了一個眼神,無渡點點頭,抬手為這個樓層設下禁錮,便朝著樓內傳出聲響的位置走去。


    來到樓梯間,這裏已經沒有了光亮,但無渡仍舊如履平地,絲毫沒有視野受限的拘束。


    在他身後,卻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脖子上掛著的工作牌,身上休閑的衣物,眼下還有淡淡的黑眼圈,他垮著身子,就像一個加班熬夜過後的上班族。


    如果忽略他從眼眶裏掉出來的機械眼球,確實是一個正常地不能再正常的上班族。


    一隻肩膀被數條機械數據線吊著,另一顆完好的生物眼球泛著熒熒綠光,腹部卻是探出一隻白骨手臂,緩緩朝著無渡而去。


    一旁完好無損的玻璃上出現一張紅霧凝結的扭曲怪臉,昏暗的走廊內,有高跟鞋踩在走廊上的“噠噠”聲響起。


    無渡神色不變,緩緩凝出長劍。


    ——


    無渡在這裏設置了結界,以他的力量,至少能確保短時間內沒有詭異能夠靠近這間屋子。


    沈遇之雖全能,但做手術這件事情,仍舊很生疏。


    噗通,噗通——


    這是沈遇之的心跳聲,因為他清楚地明白,若再拖延下去,遲既白必死無疑。


    腦海中不願回想的記憶與眼前躺在桌子上的身影重疊,讓沈遇之的思緒亂作一團。


    “幫幫我。”


    遲既白再次吐出三個字來,一雙染血的手無力抓著沈遇之的衣袖,僅憑求生本能說出這句話。


    他還不能死,他不能白白浪費這些年,他必須要活著回去見某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必須......!


    “沈遇之......”


    熬過了疼痛的階段,遲既白已經開始意識模糊,他口中低喃著沈遇之的名字,渾身開始滾燙起來。


    或許是這段時間來被追殺的緊張,遲既白驟然放鬆下來,竟開始發燒。


    一個監管者竟然會發燒,這件事放到幻境回響都能當做冷笑話來講。


    但沈遇之知道已經不能再拖了,他深呼吸一口,身後的白骨鏈鋸將遲既白身前的衣物輕易撕碎,露出心髒處的一片烏黑。


    沈遇之低不可聞地罵了一句髒話,偏偏就是這一句髒話,讓遲既白捏著自己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不再遲疑,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做,拖延隻會失敗。


    白骨鏈鋸的尖端很鋒利,能夠自由變化,在沈遇之的操控之下,就變成了絕對精準的手術刀,輕輕劃開那片烏黑的胸膛,鮮血將白骨染紅。


    現在就看遲既白究竟有多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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