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一:請務必遵守規則,否則我們將幹預您的狩獵


    規則二:我們不禁止您捕獵


    ——摘自《狩獵守則》


    規則一:所有的規則都是可信的


    規則二:你們會死,愚蠢的蟲子


    ——摘自《生存守則》


    *


    得益於育人中學並非公立學校,同時她大學的時候的確考過教師資格證,江浸月很順利地成為了一名老師。


    嗯,初中和高一的音樂課老師。


    育人中學是寧縣乃至整個淮城都排的上號的學校,家長談起的時候總誇讚它的升學率。


    但對於江浸月來說,她並不在意這些,也不是很在乎自己教什麽,哪怕最後她應聘到的崗位是體育老師也沒關係。


    隻是直覺讓她相信那張紙條上的內容,並且照做,於是她來了。


    一切就這樣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生活還是那樣的平淡,如果不是那張紙條還被她保存著,她幾乎要以為那是一場夢了。


    直到任職後的某一天,辦公室的同事叫住了她:“江老師,這裏有你的一封信。”


    江浸月很疑惑地接過信,在目光觸及上麵的字跡時僵在原地。


    很熟悉的字跡。


    和那張紙條一模一樣,也和她的極像。


    將信交給她的女老師笑著道:“是不是你男朋友寄給你的啊,這年頭能收到手寫信,是件很浪漫的事呢。”


    江浸月:“不是男朋友。”


    “我想問一下,林老師,請問你是在哪裏拿到的這封信?”


    林老師回答:“哎呀,我剛剛去收發室拿資料,正好看見有你的信就順手幫你帶過來了。”


    江浸月捏緊了手裏的信,勉強對著林老師擠出一個微笑:“謝謝。”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拿出信紙看了起來。


    和上一次的紙條一樣,信上隻有很簡短的幾句話。


    【下雨天沒傘別亂跑】


    【遵守規則】


    【地下室】


    其中【傘】字被專門圈出來了。


    江浸月從包裏拿出隨身攜帶的紙條與信放在一起對比,可以認定字跡出自同一人之手。


    但事情並未因此變得清晰起來,相反,這一切更加撲朔迷離了。


    她到現在都沒弄懂上一張紙條中提到的“她”是誰,這封信又給她出了題。


    “傘”是什麽?為什麽被單獨圈出來?


    規則又是什麽?哪裏的規則?


    至於地下室,哪裏的地下室?為什麽提到它又不說要她幹什麽?是讓她進去,還是讓她遠離?


    還有字跡,她對比過了,和她的幾乎一模一樣。


    是有人在模仿她嗎?如果是,那個人是誰?


    如果不是,那麽,難道......寫信的人是她自己嗎?


    思及此,江浸月不由地心頭一顫。


    她知道這些字條和信上的內容很荒謬,而且對方的話語間沒有絲毫邏輯,就像是瘋子寄過來的惡作劇。


    可是她沒辦法解釋那晚調酒師沒有見過除她之外的人來到那個位置;


    也沒辦法解釋這封沒有地址和署名的信;


    還有字跡。


    當然,還有心裏那種奇怪的預感。


    轉頭望了望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下雨天沒傘別亂跑】幾個字上。


    那個【傘】字被圓圈重點標注起來,顯得臃腫而格格不入。


    江浸月忽然感覺胸口很悶。


    莫名的,那種奇怪的預感又出現了。


    今天會下雨。


    她想。


    又看看桌上桌上的字條和信紙,她忽地站起來,對著辦公室的老師道:“今天會下雨,各位如果沒帶傘可以和別人擠一擠。”


    “但是記得,沒傘千萬別亂跑,不要淋雨。”


    她不知道【傘】究竟指什麽,有沒有除了雨具之外的特殊含義,她隻能從字麵意思推測,告訴他們不要淋雨。


    猶豫了一瞬,她補充道:“如果可以,最好還是早點回家,或者直接留在教師宿舍。”


    育人中學是有教職工宿舍的,一部分老師就是選擇住宿。


    她突然的動作和話語引得辦公室的老師都詫異地看著她,沉默了一瞬,有的老師微笑著表示感謝,並說明自己帶傘了,同時說如果真的下雨了可以和其他其他同事一起走,但更多的人還是用看奇怪生物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後沉默著做自己的事,並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江浸月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能提醒的她已經提醒了。


    言盡於此,信不信是他們的事。


    “轟隆”


    傍晚,烏雲毫無預兆地籠罩了天空,雨急促地落了下來。


    三伏的暑氣混雜著雷雨,悶得人一呼一吸都仿佛要耗盡全部力氣去捕捉那一點氧氣以維係生命。


    學生和老師陸陸續續離開了校園,江浸月看著擺在一旁的雨傘,卻遲遲沒有動作。


    黃昏下的雨幕在她眼中透著莫名的蕭條,讓她覺得走進雨幕就像走進她生命的末路。


    遲疑了一會兒,她打開了聊天軟件,給某個人發了條消息。


    辦公室的人越來越少,保潔阿姨和門衛大叔已經來趕人了,不得已,她拿上傘走到了一樓。


    沒有直接撐傘走出教學樓,她一直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什麽人。


    沒一會兒,穿著橄欖色寬鬆襯衫的身影打著傘行至她跟前。


    白朕看著她意味不明地笑笑,隨後出聲道:“走吧。”


    江浸月莫名地鬆了一口氣,撐開傘隨白朕走入雨幕。


    她在賭,賭紙條上的【她】指的就是白朕。


    因為那晚在酒吧和紙條一起出現的是她,也因為來到淮城後和她關係最親近的人就是白朕。


    即使隻見過四次麵,她還是覺得和白朕的關係比其他人更親近些。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也是因此,她按照紙條上說的【接近她】給白朕發了消息。


    如果【接近她】的【她】真的是白朕,那麽【傘】也許也和她有關。


    至於猜錯的後果,她不知道。


    管他的,真要是錯了她也沒辦法。


    能做的她都已經做了,就這樣吧。


    好在白朕沒拒絕她,真的來接她回家了。


    長舒了一口氣,她蹦蹦跳跳地跟上白朕:“我請你吃飯吧。”


    “就在我家,我下廚。”


    想起和帕克裏特的約定,白朕拒絕了她。


    “算了吧,和朋友約好了今晚出去吃。”


    嗯,她偷跑出005號房,帕克裏特帶她在研究所的中餐廳吃飯。


    江浸月撇撇嘴:“好吧,那下次你需要幫助也可以找我哦。”


    她也知道她今天的行為古古怪怪的,但沒辦法,她很不安。


    白朕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真的?”


    江浸月莫名地打了個寒顫,她想起紙條上被劃掉的【不要接近她】。


    即使劃掉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去想,為什麽寄信人當初要寫下這樣的話呢?


    寫下了又劃掉,然後重新寫下截然相反的句子,看起來很像......


    走投無路後猶豫著去嚐試一條布滿危險而未知的路。


    所以她搖著頭收回自己說過的話:“不不不,我就是客氣一下!”


    “我下次請你吃飯!吃大餐!但有事兒我大概幫不上你!”


    她知道她這個樣子又慫又沒出息,被她媽看到大概會破口大罵說如果當初在娛樂圈也這副樣子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可是她明白這兩者根本不是一回事。


    前者是她對前路一無所知,後者則是她能預知到最差的路也不過是變成現在這樣。


    現在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白朕挑了挑眉:“你幫得上的。”


    “到時候我會來找你。”


    因為你在狩獵區裏。


    你逃不掉的。


    狩獵馬上就要開始了。


    江浸月追上白朕的腳步:“哎!不是!你聽我說,我很沒用的......”


    滴滴答答的雨聲模糊了兩人的對話,路邊的綠化帶裏有什麽探出了腦袋。


    往日安寧的小縣城裏多出了某些不速之客,山雨欲來的氣勢悄然籠罩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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