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孫乾馳馬直奔城內。


    這是一座規模很大的城池,哪怕隻是清理城中小部分區域,也足夠駐屯劉琦麾下三千兵馬。


    孫乾來時,劉琦麾下三千人就在開闊區域列隊等候。


    而徐庶還在與劉琦下棋。


    袁紹死訊已經傳來,更多的河北消息也陸續傳到荊州。


    二袁聯手清洗潁川人一事嚴重的打擊了劉琦的心氣,更令他沮喪的是受大將軍袁紹重用的郭援竟然是曹操的內應。


    這位是司隸校尉鍾繇的外甥,也是袁譚的小舅子。


    可惜益州大姓更喜歡性格柔和的劉璋,於是劉瑁就靠邊站了。


    也是袁譚親手揭發的,隻是郭援跑的太快,從太原逃到了河東。


    劉焉很早就讓三兒子劉瑁領兵,傳承衣缽之意很是明顯。


    安全撤軍後再由有司細細計較就是。


    還有晨間戰死、失散的士兵,各隊負責的軍吏也都做了粗糙統計。


    不曾想對方沒見過這位呂布的本事,對麵百餘名騎士爭先恐後加速,持矛戟衝鋒。


    不久山風吹散煙塵,就見呂布未能一舉貫穿對方騎陣,被包圍已陷入混戰。


    “這三四裏路程正好活動吏士筋骨,而敵軍饑餓又渴,來到水邊勢必爭水,其陣列必然大亂!”


    他乘馬在東側小土梁上遠眺東邊,就看到李典所部三千多人也陸續過河,在岸邊將卷起來背負攜帶的鎧甲拆解,陸續披甲。


    單騎野外牽製三千人的軍隊……顯然有些不切實際。


    夏侯蘭的親兵上前企圖逼退趙雲,趙雲持奪來的矛反複撥擋、抽打。


    幾乎舉州皆反,益州大姓叛軍將劉璋困在孤城之中,劉璋就是依賴東州兵硬是反推,鎮壓了益州作亂大姓。


    也就兩個呼吸時間,趙雲的騎從陸續抵達,一波波騎矛衝撞過來,夏侯蘭親兵一層層落馬,步兵當即潰散。


    這樣的話,李典所部不需要移動十幾路來接應,可以保存體力守在瀝水河邊。


    單騎撞入對方騎陣,塵土飛揚,遮蔽視線。


    要不,乘著劉琦所部還未抵達,提前撤離?


    至於傷兵,隻能自己顧自己了。


    不隻是這些騎士,很快渡河的李氏部曲陣列裏又有百餘名騎士陸續出列,紛紛向南追擊呂布。


    這時候甘寧也來土梁之上,步伐沉重,墨水塗抹大片眼影的甘寧眯眼遠眺,驚歎:“果真凶頑!”


    一側徐林、王威聆聽,徐林覺得說的很有道理,不由點頭。


    見劉琦真正開始動搖,徐庶也起身拱手:“今日之戰必為遠近所聞,公子作壁上觀,誰還敢為荊州效力?”


    隻要順序亂了,撤兵之際本就軍心惶惶士氣起伏不定,見退兵順序大亂,那隨時可能全軍大亂,爭相逃亡!


    劉備若真敢追那麽遠,就要麵對李典的反攻!


    一瞬間夏侯惇作出判斷,召集各營長官:“我欲次第撤軍,前陣先撤,在於禁陣後擇地立陣;我督中軍再撤,於新前陣之後再立陣。第三陣再撤,隨後是於禁後隊兩陣,如此次第接應,入夜前能與李典部會合。”


    他本就與劉表長的酷似,處處模仿,隻想完整繼承一切,不想卷入其他麻煩的漩渦裏。


    黑熊也不想再表演什麽‘戰馬疲倦’之類的小把戲,當即命令騎乘獨角陰幹駿馬的呂布疾馳殺去。


    總的來說,他不想失去荊州的優渥地位,也不想冒險對外開拓什麽基業。


    馬匹碰撞在一起,也就十幾個人能靠近呂布發動攻擊,更多的人隻能乘馬再外圍打轉轉。


    也就夏侯惇、於禁這裏遭遇伏兵突擊,驚慌失措大跨步敗退時丟棄了太多器械,否則也不會讓呂布反複欺負。


    連續挑落二十幾名敵騎,黑熊見對方拖拽傷員出陣時露出空檔,當即指揮呂布破圍而出朝南麵而走。


    可近來河北發生的事情,讓劉琦越發感到看不明白前路。


    就像他父親劉表一樣,就很少親臨一線參與指揮、作戰。


    夏侯惇所部也開始擂鼓,為即將的最終碰撞做最後一搏。


    他可清楚,那騎將根本不是人。


    因為……這就是傳說中的青州兵!


    劉備反應很快,當發現對峙的曹軍開始撤退時,當即就派出張飛為前部。


    劉備帶人走了,難道指望南陽人站出來抵抗曹軍?


    劉琦記得很清楚,當年他老爹將南陽人坑的有多慘。


    趙雲策馬直衝,三十多名騎士追隨其後來回驚擾,夏侯蘭麾下各隊一時之間失去配合。


    另一邊,博望坡東。


    劉備所部各處敲響緩慢鼓點,鼓聲節律沉緩,振發士氣。


    幾乎同時接住夏侯蘭刺出的矛,很熟練的拉扯,夏侯蘭幾乎沒有反抗、回力的機會,與他的執旗兵一前一後栽落馬下。


    第三陣本有兩個營,如今能戰鬥的士兵隻有一千二百多人,組成十四個百人方陣沿著弛道布置成三層。


    此時此刻,黑熊觀望博望坡上的戰鬥,側頭笑問:“興霸覺得該怎麽打?”


    更有百餘名騎士集結,沿著弛道緩緩向著博望坡東部移動,明顯是要跟夏侯惇、於禁取得聯係。


    夏侯惇觀望周邊,越發覺得形勢危急。


    這是劉琦一廂情願的想法,所以抵觸兵權。


    似乎還想找到一處絕地翻盤的棋路。


    對於麾下軍隊,夏侯惇還是比較信賴的。


    黑熊感慨一聲,這些天打仗增加了許多見聞,也知道了一些軍事常識。


    曹軍南征,要麽投降,要麽頂上去。


    劉琦缺乏定力思緒雜亂,不多時又被徐庶逼到絕境,捏著棋子沉吟思索。


    恰好趙雲陣內衝撞一圈折返回來,認出夏侯蘭,當即斜刺快馬奔襲。


    劉琦側目去看幾個統兵軍吏,一個個深色堅定目光期望,有明顯的求戰之色。


    他們聊天觀望之際,劉琦三千生力軍也從宛城蜿蜒而出,已繞過豫山,與博望坡之間就一座叫豐山的小山。


    這種狀態下的呂布可不知道什麽是恐懼與憐憫。


    劉琦猶豫間,孫乾長拜行禮道:“我主劉玄德當眾揚言,破敵就在公子一念之間。若公子自守不予援手,此戰之後,我主劉玄德將糾合吏士走武關道入關中!”


    繼承父親衣缽,過去什麽生活,未來還是什麽生活。


    不管對方阻截李典,還是放任李典通行,都會威脅側翼,使自己一方無法全力應對劉備的猛攻。


    而己方身後,還有八百白鵝賊伺機而動。


    而對方劉琦所部抵達博望坡後,很難有繼續追擊作戰的體力,必須休息。


    夏侯蘭見右前方三陣潰散,他喝止不住就領隊上前策應。


    黑熊看不清楚呂布身形,也就無法精確遙控指揮。


    隻要撤退,就能從戰鬥序列裏抹掉劉琦的三千人,而李典所部會擁有完整的體力!


    劉備所部追擊到瀝水邊上,十幾裏路足夠消磨劉備部隊的體力!


    時間漸漸到了下午,黑熊所部八百多人開始吃戰前最後的幹糧。


    餘下騎士紛紛追趕,咬著呂布不放。


    甚至計算路程,對方能趕在李典之前配合劉備發動夾擊!


    十幾人紛紛上馬,各自返回本隊,指揮士兵移動到弛道之上,緊接著開始向李典所部方向移動,讓開了河道控製權。


    隨時有人被呂布一戟打落馬下,一丈八尺方天戟在他手裏已經不需要什麽技巧。


    夏侯蘭氣呼呼抬頭去看認出趙雲,當即氣餒,束手被擒。


    舉劍振臂,劉琦大喊:“擂鼓!發兵博望坡!”


    從時間上來時,遠的有益州劉璋父子新舊傳承。


    一心想著複仇,忽略了恐懼。


    劉備如果帶人遁入關中,就現在的荊州,誰能頂住曹軍?


    隻是幹擾了夏侯惇、於禁的休息計劃,也限製了對方取水效率。


    趙雲、關羽各領本部從兩側繞行企圖截擊、從中打斷破壞曹軍的撤退順序。


    這不是什麽高深奧妙的戰術,一眾軍吏附身:“喏!”


    黑熊有些失望:“我本以為它能攪動李氏部曲,不想隻能引走二百餘騎。”


    精銳部隊能承受的傷亡是三成,可對方百餘騎士被呂布擊落、殺傷二十多人,結果發了瘋一樣追逐呂布。


    一矛挑翻夏侯蘭的執旗兵,矛杆斷裂瞬間趙雲也鬆手。


    說著笑了笑:“等他們紛亂爭水之際,我軍突然殺出,事半功倍!”


    甘寧就指著八百多人占據的河邊:“這是敵軍必攻之地,不破我軍,他們不敢鬆懈。也為了飲水生路,必然攻勢猛烈。我軍就是擋住,也得不償失。”


    張飛正麵猛攻,關羽側翼還在行軍,趙雲這支來的最快,從側翼貫入!


    頃刻間,夏侯蘭阻截陣群崩裂西北一角。


    王威聽了皺眉,甘寧說的這麽有道理,那黑熊聽取後,最後戰勝曹軍後,這筆戰功怎麽算?


    就聽黑熊說:“走吧,一起調兵。”


    博望坡上,夏侯惇中軍且戰且退,很快退入夏侯蘭負責的第三陣。


    甘寧認真思索模樣:“夏侯惇既然敢退兵,勢必已考慮到了我軍。我的意思是不進反退,沿著弛道向東再走三四裏地。”


    鼓聲隆隆響徹,徐庶、孫乾默默互看一眼,俱是輕輕搖頭。


    劉璋麵善心狠,上位後益州大姓發現不好控製劉璋,矛盾激發雙方交兵。


    劉琦三千人抵達博望坡上,就是劉備發動決戰總攻的時刻。


    對著人推過去,輕易能將對方撞擊跌落馬匹;反手回戟時凡是戟刃側枝勾著、或擦著,怎麽也能重傷對方。


    徐庶這時候才開口:“河北將取關中,公子何不引以為援?外結關中英傑,未來若生變故,也不失為臂助。如若基業傾覆,也是托身之所。”


    其實也隻是騷擾一群疲兵,真正有效殺傷沒多少。


    劉琦見狀,起身拔劍:“為保荊州太平,我將隨吏士殺賊!”


    從益州劉璋身上,劉琦更不想沾染軍事,以免引發荊州大姓的警惕、抵觸。


    等暈頭轉向的夏侯蘭站起來,趙雲也拔劍搭在夏侯蘭肩上:“綁了!”


    與這樣的盟友聯合作戰,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愧是山陽李氏族兵!”


    趙雲重新收劍入鞘,一名騎從取出趙雲趁手的備用騎矛遞給他:“司馬,黑校尉正在後撤!”


    扭頭去看坡下遠處,又目光移到近處,百餘步外是於禁偏將軍戰旗:“不去管他,隨我咬住於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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