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三軍依舊以大斜陣向南推進，西側右翼領頭。
中都城頭，守衛城中儲糧的王柔眯眼駐望東側遠處山坡。
對站在身邊的子侄解釋：“匈奴人懷疑黑賊會在東麵設伏，這才以右翼為先。這樣黑賊伏兵盡出，匈奴三軍也可變陣迎擊。”
以匈奴人的距離，先行四五裏的西線右翼再有一個時辰就能抵達前線參戰。
隻是右翼行軍路徑正被三四裏寬的環形騎陣幹擾，這些匈奴騎兵已然過度熱身，馬力開始衰減。
劉去卑率領衛士靠近環形騎陣，就見太史文恭依舊往來衝鋒，但也顯露疲態。
他來時就見太史文恭擊退十幾名突騎後，下馬搶奪一匹匈奴駿馬。
東邊大約十五裏土梁台子上，趙雲已用墨汁塗抹眼眶，眯眼眺望戰場。
這裏視線更好，果然看到慌不擇路的匈奴騎兵企圖順著湖澤冰麵逃亡。
見那非人力敵萬騎又裝出一副力竭模樣，不由暗暗咬牙。
土台後方，青紅黃白四隊騎士都下馬休息，繼續給即將騎乘、衝鋒的挽馬、戰馬喂食精料。
已重新裝了草捆，蘆葦捆用完了，現在裝車的其實是青幹草料。
十幾個呼吸後卡片落在手裏，對著等待參戰的黑旗隊投擲。
一名親兵快速登上木樓：“他們準備火燒匈奴右翼，阻斷其步兵。”
他驅馬衝馳，所部騎士也是追隨，繞開纏鬥的青旗隊，隻追逐那疲倦的萬騎。
“不急，王淩、郭淮不知我軍虛實，他不敢輕易退兵。”
又見太原兵被煙塵遮蔽，劉豹暗暗咬牙，忍不住從戰車上站了起來。
等黑熊到鄔縣城東門時，自北門而出的各種簡陋車兵沿著土壘矮牆向東而行，延綿三四裏。
隻要矛兵陣列成型，那匈奴騎兵隨時可以跑到陣後重新集結、編隊。
越來越多的雪橇戰車湧出，在郭淮陣後東北三四裏處向西北拐彎。
劉豹依舊死撐著，咬著牙不開口不出聲，生怕開口就泄了一腔勇氣。
青紅黃白四隊騎兵剛有分開的趨勢時，單於本陣兩翼的騎兵也發動衝鋒，他們要給奴隸矛兵爭取變陣、結陣的時間。
隻要左翼、右翼步兵抵達，他肯定是安全的。
混戰中能持續進行編隊、喘口氣的一方，肯定優勢會越來越大。
快速移動的雪橇上，蘆葦燃燒極快。
“準許車兵自行進攻。”
太師椅也被親兵搬來擺好，他坐好後摘下麵具，曬著暖和的冬日驕陽。
但交鋒錯馬而過之際，陸續就有五名騎士被擊落，未能對太史文恭造成有效衝擊殺傷。
他左側鄔縣南門開啟，許多少年或騎馬拉著粗糙雪橇，要麽幹脆就是牽馬拖著門板。
就在此時，趙雲轉眼去看南麵，呼出的白氣向南飄去，漸漸升高、消散。
衝擊過去的騎兵又在北部有集結整隊的跡象，使得匈奴潰敗步騎隻能被動修正後撤方向，向著西麵、西南麵而走。
對方被纏住的騎兵也會遭受重創。
一些黑山兵翻過土壘，頂著太原兵箭羽騷擾，再次用長矛紮刺受傷、沒能撤離的太原兵。
這種狀態下的瘋馬怎麽可能畏懼三四層的人牆？
卡片落在黑旗隊後麵的兩三裏，渾身白袍、鬥篷恢複嶄嶄新的呂布控馬輕馳。
戰車自行轉向，擾的千餘匈奴精銳步卒陣列自中心向外散播混亂。
也就二十幾個呼吸，車兵煙火信號刺激下，青紅黃白四隊騎軍全員出動，在劉豹麵前形成了一道南北寬三四裏的鋒線。
此刻第二次出擊的車兵更為勇猛，一些人駕禦雪橇直接衝擊方陣。
哪怕這些遊牧奴隸矛兵還未組成新的陣列，可騎兵本能的不願意。
上前扶著護欄神態焦慮，又見到東麵從土台梁子後湧出越來越多的騎兵。
緊接著王淩、令狐超二陣，也停止進攻，結成粗糙的空心方陣。
嗆人濃煙順著北風向南吹刮，一捆捆的蘆葦掉在雪地上，繼續燃燒。
緊接著兩千餘黑旗隊持矛衝擊而來，單於本陣防禦核心瞬間擊破。
王淩派發的軍吏馳馬遊走大聲激勵，三個空心方陣勉強維持穩定。
幾乎瞬間，劉豹察覺自己車前的精銳部族武士開始動搖，有人向兩側躲避。
雪橇裝載的草捆已經點燃，熊熊燃燒，迫使受驚的馬匹奮力衝奔。
之前是呂布拖住了這萬騎，現在由趙雲這三千騎拖住，怎麽算都不虧。
當馬不怕人的時候，就輪到人怕馬了。
右臂抓方天戟朝著劉豹所在狠狠投擲，相隔七八十步未能抵達，但方天戟也紮穿兩人，撞翻一堆人。
陽光灑在各處，雪原折射白光。
更遠處百餘台雪橇也引燃後，攪得匈奴右翼步兵進退不得。
當黑熊目光再次向北時，就見單於本陣終於潰敗，潰敗的步騎衝卷中都城湧出的王氏部曲。
見此，劉豹露出笑容：“向東列陣！”
又見之前迅速脫離戰鬥的環形騎陣萬騎匈奴企圖重新整隊，趙雲當即持矛指著對方所在：“隨我追逐衝殺，不可讓他們重整隊伍！”
混戰中，劉豹強撐著不動。
沒有經過專業訓練，也沒有步兵配合，所以衝鋒後無法突破對方的陣線，那隻能散開混戰。
開始是一台燃燒的雪橇衝入郭淮空心陣，緊接著是第二台。
相持混戰到大約到十一點半，太原兵三個空心方陣進不敢進，退也不敢退。
大部分車兵已經完成任務，除了少部分控馬駕車返回，大部分車兵也加入戰鬥，騷擾匈奴的騎兵，或驚擾匈奴右翼步兵，妨礙右翼步兵的行動。
南麵牆壘後，張燕投出一記勢大力沉的短矛，喘著氣看著被射穿胸背的太原兵撲倒。
北邊十幾裏外，偵查的烏桓騎兵在單於大纛被斬落的一瞬間，很有默契的轉身就跑。
說罷，黑熊也走向木梯，下木樓後登上之前袁術駕禦的雪橇。
燃燒的濃煙貼著雪原彌漫，空心方陣內咳嗽、呼喊之聲此起彼伏。
持續湧現的騎兵在進攻時，青旗隊三千餘騎向南而行，直撲環形騎陣。
他看一眼車兵，目光移動，袁術六人隊分別駕禦另外兩台重型雪橇率先出動。
北麵的匈奴左翼步兵也快速靠近，而這時候投放的蘆葦捆陸續燃燒殆盡。
“不得喧嘩！”
做完這些，也顧不上與李封言語，他登上城牆北麵的木樓。
張燕目送最近一批十幾名傷員撤離，他打仗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這種事情。
最後一個缸裏，他將這小半年積累的神莓盡數投入，由三名學徒進行破碎。
而單於本陣早已一片混亂，奴隸矛兵徹底失去秩序，雙方騎兵也從糾纏中脫離，化成一個個幾十人規模的騎隊圍繞單於本陣追逐、廝殺。
青紅黃白四隊騎軍很多人下馬步戰，追隨呂布掩殺矛兵。
“不可退卻，等待援兵！”
傷兵有序撤離，分散各處牆壘後的士兵情緒穩定，都在觀望遠處三四裏迂回繞行的雪橇車隊。
隻是遊騎追射，難以洞穿太史文恭的鎧甲，又有十幾名突騎持矛衝鋒。
眼睛感到有些濕潤，他抬手一招，混戰廝殺中的呂布、陰幹駿馬齊齊消失。
百餘名傷兵已經轉移到城中接受救治，城中車輛還運來了冒熱氣的肉糜粥。
呂布拔出漢劍快速擊斬奴隸矛兵，陰幹駿馬則往來折衝，保證呂布時刻有回旋、活動的空間。
又往來折衝兩次，就被圍上來的遊騎射殺馬匹。
隨著它靠近黑旗隊，黑旗隊一個個百人隊開始吹向號角。
少數人拄著騎矛，向外圍步行。
“結陣固守！”
追隨劉去卑趕來的生力軍躍躍欲試，被圍的太史文恭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脅。
不等他們分離，追殺的騎兵有意增強了北部區域的衝擊力度。
但冰層還薄，經不起踐踏。
沒有穩定陣線提供掩護，也就無法後撤再重組陣型，一旦陷入混戰，那隻能咬牙支撐。
匈奴本陣，劉豹眺望環形騎陣向東移動，快要阻隔自己的進兵路線。
不再搭理遊騎的箭矢騷擾，調轉馬頭就向東走，數百名遊騎追逐。
而環形騎陣幾乎同時散去，向著右翼撤離，分成兩股，企圖從右翼步兵兩側通過。
而呂布自半空中一躍而起，雙手持方天戟劈斬而下。
行七八裏路，張燕迎上來：“渠帥，是否追擊？”
黑熊從單於本陣那裏收回目光，垂眉看附近固守不動的太原人三個空心方陣。
單於本陣北麵四五裏外，匈奴左翼集群的騎兵爭先恐後發動衝鋒，前來支援。
單於本陣東北十三四裏處，結陣觀望的楊鳳前軍四千餘人看到單於大纛落下，當即參戰，向著最近的匈奴左翼步兵群殺去。
過正午時，黑熊見北麵遠處黑山軍楊鳳部前軍下山咬住匈奴左翼步兵，就露出笑容：“傳令軍醫，派發車兵，收治我軍傷兵！”
等待已久的軍醫、學徒當即用木杵搗碎，注入熱水。
一些逗留在這裏的黑山軍斥候也快速向北，給祁縣郭賢，更北邊的於氐根帶去這裏的突發戰報。
黑熊說罷，就抖動韁繩，駕禦雪橇離去。
重新返回木樓北麵，北風迎麵吹刮，吹刮卷起的細碎冰淩碎屑落在他的麵具上。
號角聲催促，沿途十幾支小股纏鬥的四色騎兵隊伍紛紛躲避。
參戰的匈奴人，太原人眼睛開始難受起來。
煙霧遮蔽南北戰場，最後的黑旗隊集結、靠近，等待太史文恭的匯合。
這時候趙雲引著三千餘騎靠近戰場，審視南北，見北麵左翼支援騎兵已被糾纏，西麵右翼騎兵一分為二，一股支援太原兵，一股也被青旗隊纏住。
他們隻能保持四個大致的方向發動衝鋒，這一輪衝鋒完畢後，就會與匈奴人類似，變成一場混戰。
黑熊來到李封附近，這裏已經準備好許多陶缸，每經過一處陶缸時他抬手就放進去大約兩三漢斤紅豔豔神莓。
很快就到了兩裏外，速度越來越快。
紅黃二隊貼著單於本陣兩側而行，都沒有正麵衝撞單於步兵方陣的打算。
劉豹雙手緊緊握著護欄，呼吸越發粗重。
連殺數十人時，青旗隊也一分為二，一股迎擊右翼匈奴騎兵，一股追隨呂布衝擊矛兵陣列混亂的右側陣地。
黑熊看不到劉豹大旗位置，呂布殺的固然痛快，可遲遲難以近身。
白旗隊三千餘騎則繼續向北，意圖截擊匈奴左翼集群的支援騎兵。
就在這變陣期間的空擋裏，呂布單騎突入，撞飛十幾人一躍下馬。
可惜這匹神駒已然疲倦，馱著太史文恭小步走著，已無力追逐。
親自抖動韁繩，駕禦雪橇去鄔縣城。
幾乎同時，距離他們隻剩下十裏路程的匈奴右翼齊齊開始加速，準備接應太原兵。
他剛站穩，就見二三百匈奴騎士掉入破裂的冰層。
拉車的馬匹受驚，禦手難以控製。
他的戰車漸漸減速，匈奴步兵持矛挽盾從兩側經過，就在他們變陣的同時，東側四隊騎軍策馬輕馳。
矛兵陣列由南向東麵轉向時，其西側矛兵要遠距離繞行，才能完成變陣。
小腿粗的大纛旗杆一戟斬斷，大纛猛地向東倒下，砸在劉豹戰車附近。
劉去卑返回本陣，見步兵跟不上騎兵，他又有些壓不住兩翼跟隨的騎兵，當即分出一半騎兵先行，親自去壓另一半騎兵。
也就三十幾個呼吸，張燕防守的這一段土壘外恢複平靜。
張燕望著離去的雪橇，露出笑容，轉身看土壘矮牆另一麵的王淩空心方陣，不由笑的更燦爛了。
可看到東麵三四裏外太史文恭從高處躍馬衝擊而來，再看看麵前隻有十幾層的步兵。
很快，當袁術駕禦的重型雪橇點燃後，後麵跟隨的雪橇紛紛點火。
困在騎陣的呂布也不再偽裝，朝著單於本陣的矛兵陣列衝鋒殺去。
組成空心方陣的太原兵立刻就看到他們與匈奴人之間的視線被阻斷，一些雪橇車兵頂著太原兵的箭矢貼近方陣投放蘆葦捆。
呂布幾乎筆直朝著戰車後方的單於大纛衝鋒，貼近之際又是控馬一躍，陰幹駿馬砸翻一堆人。
黑熊轉身去看木樓後的車兵整列，回來的隻有二百餘台雪橇。
“渠帥，車兵請求再戰！”
見對方衝到三裏外，一戟斬裂一名匈奴突騎的腰腹。
在駿馬撲倒之前，這太史文恭又轉身回到那匹插著二十幾支箭矢的具裝鐵騎上。
很快就跟右翼步兵群匯合，右翼步兵也擋不住，被衝卷著一起向西奔逃。
保持進攻的郭淮受驚，當即收縮兵力。
隱約到十二點時，中都城內的王氏部曲出城，企圖解救單於本隊。
環形大騎陣中間區域，劉去卑看到約有二百餘名匈奴騎士落馬，多數當場橫死。
親兵端來一杯熱茶，黑熊雙手捧著吹了吹，忍不住一笑。
此戰之後，再也不用麵具了。
(本章完)
中都城頭，守衛城中儲糧的王柔眯眼駐望東側遠處山坡。
對站在身邊的子侄解釋：“匈奴人懷疑黑賊會在東麵設伏，這才以右翼為先。這樣黑賊伏兵盡出，匈奴三軍也可變陣迎擊。”
以匈奴人的距離，先行四五裏的西線右翼再有一個時辰就能抵達前線參戰。
隻是右翼行軍路徑正被三四裏寬的環形騎陣幹擾，這些匈奴騎兵已然過度熱身，馬力開始衰減。
劉去卑率領衛士靠近環形騎陣，就見太史文恭依舊往來衝鋒，但也顯露疲態。
他來時就見太史文恭擊退十幾名突騎後，下馬搶奪一匹匈奴駿馬。
東邊大約十五裏土梁台子上，趙雲已用墨汁塗抹眼眶，眯眼眺望戰場。
這裏視線更好，果然看到慌不擇路的匈奴騎兵企圖順著湖澤冰麵逃亡。
見那非人力敵萬騎又裝出一副力竭模樣，不由暗暗咬牙。
土台後方，青紅黃白四隊騎士都下馬休息，繼續給即將騎乘、衝鋒的挽馬、戰馬喂食精料。
已重新裝了草捆，蘆葦捆用完了，現在裝車的其實是青幹草料。
十幾個呼吸後卡片落在手裏，對著等待參戰的黑旗隊投擲。
一名親兵快速登上木樓：“他們準備火燒匈奴右翼，阻斷其步兵。”
他驅馬衝馳，所部騎士也是追隨，繞開纏鬥的青旗隊，隻追逐那疲倦的萬騎。
“不急，王淩、郭淮不知我軍虛實，他不敢輕易退兵。”
又見太原兵被煙塵遮蔽，劉豹暗暗咬牙，忍不住從戰車上站了起來。
等黑熊到鄔縣城東門時，自北門而出的各種簡陋車兵沿著土壘矮牆向東而行，延綿三四裏。
隻要矛兵陣列成型，那匈奴騎兵隨時可以跑到陣後重新集結、編隊。
越來越多的雪橇戰車湧出，在郭淮陣後東北三四裏處向西北拐彎。
劉豹依舊死撐著，咬著牙不開口不出聲，生怕開口就泄了一腔勇氣。
青紅黃白四隊騎兵剛有分開的趨勢時，單於本陣兩翼的騎兵也發動衝鋒，他們要給奴隸矛兵爭取變陣、結陣的時間。
隻要左翼、右翼步兵抵達，他肯定是安全的。
混戰中能持續進行編隊、喘口氣的一方，肯定優勢會越來越大。
快速移動的雪橇上，蘆葦燃燒極快。
“準許車兵自行進攻。”
太師椅也被親兵搬來擺好，他坐好後摘下麵具，曬著暖和的冬日驕陽。
但交鋒錯馬而過之際，陸續就有五名騎士被擊落，未能對太史文恭造成有效衝擊殺傷。
他左側鄔縣南門開啟，許多少年或騎馬拉著粗糙雪橇，要麽幹脆就是牽馬拖著門板。
就在此時，趙雲轉眼去看南麵，呼出的白氣向南飄去，漸漸升高、消散。
衝擊過去的騎兵又在北部有集結整隊的跡象，使得匈奴潰敗步騎隻能被動修正後撤方向，向著西麵、西南麵而走。
對方被纏住的騎兵也會遭受重創。
一些黑山兵翻過土壘，頂著太原兵箭羽騷擾，再次用長矛紮刺受傷、沒能撤離的太原兵。
這種狀態下的瘋馬怎麽可能畏懼三四層的人牆？
卡片落在黑旗隊後麵的兩三裏，渾身白袍、鬥篷恢複嶄嶄新的呂布控馬輕馳。
戰車自行轉向，擾的千餘匈奴精銳步卒陣列自中心向外散播混亂。
也就二十幾個呼吸，車兵煙火信號刺激下，青紅黃白四隊騎軍全員出動，在劉豹麵前形成了一道南北寬三四裏的鋒線。
此刻第二次出擊的車兵更為勇猛，一些人駕禦雪橇直接衝擊方陣。
哪怕這些遊牧奴隸矛兵還未組成新的陣列，可騎兵本能的不願意。
上前扶著護欄神態焦慮，又見到東麵從土台梁子後湧出越來越多的騎兵。
緊接著王淩、令狐超二陣，也停止進攻，結成粗糙的空心方陣。
嗆人濃煙順著北風向南吹刮，一捆捆的蘆葦掉在雪地上，繼續燃燒。
緊接著兩千餘黑旗隊持矛衝擊而來，單於本陣防禦核心瞬間擊破。
王淩派發的軍吏馳馬遊走大聲激勵，三個空心方陣勉強維持穩定。
幾乎瞬間，劉豹察覺自己車前的精銳部族武士開始動搖，有人向兩側躲避。
雪橇裝載的草捆已經點燃，熊熊燃燒，迫使受驚的馬匹奮力衝奔。
之前是呂布拖住了這萬騎，現在由趙雲這三千騎拖住，怎麽算都不虧。
當馬不怕人的時候，就輪到人怕馬了。
右臂抓方天戟朝著劉豹所在狠狠投擲，相隔七八十步未能抵達，但方天戟也紮穿兩人，撞翻一堆人。
陽光灑在各處，雪原折射白光。
更遠處百餘台雪橇也引燃後，攪得匈奴右翼步兵進退不得。
當黑熊目光再次向北時，就見單於本陣終於潰敗，潰敗的步騎衝卷中都城湧出的王氏部曲。
見此，劉豹露出笑容：“向東列陣！”
又見之前迅速脫離戰鬥的環形騎陣萬騎匈奴企圖重新整隊，趙雲當即持矛指著對方所在：“隨我追逐衝殺，不可讓他們重整隊伍！”
混戰中，劉豹強撐著不動。
沒有經過專業訓練，也沒有步兵配合，所以衝鋒後無法突破對方的陣線，那隻能散開混戰。
開始是一台燃燒的雪橇衝入郭淮空心陣，緊接著是第二台。
相持混戰到大約到十一點半，太原兵三個空心方陣進不敢進，退也不敢退。
大部分車兵已經完成任務，除了少部分控馬駕車返回，大部分車兵也加入戰鬥，騷擾匈奴的騎兵，或驚擾匈奴右翼步兵，妨礙右翼步兵的行動。
南麵牆壘後，張燕投出一記勢大力沉的短矛，喘著氣看著被射穿胸背的太原兵撲倒。
北邊十幾裏外，偵查的烏桓騎兵在單於大纛被斬落的一瞬間，很有默契的轉身就跑。
說罷，黑熊也走向木梯，下木樓後登上之前袁術駕禦的雪橇。
燃燒的濃煙貼著雪原彌漫，空心方陣內咳嗽、呼喊之聲此起彼伏。
持續湧現的騎兵在進攻時，青旗隊三千餘騎向南而行，直撲環形騎陣。
他看一眼車兵，目光移動，袁術六人隊分別駕禦另外兩台重型雪橇率先出動。
北麵的匈奴左翼步兵也快速靠近，而這時候投放的蘆葦捆陸續燃燒殆盡。
“不得喧嘩！”
做完這些，也顧不上與李封言語，他登上城牆北麵的木樓。
張燕目送最近一批十幾名傷員撤離，他打仗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這種事情。
最後一個缸裏，他將這小半年積累的神莓盡數投入，由三名學徒進行破碎。
而單於本陣早已一片混亂，奴隸矛兵徹底失去秩序，雙方騎兵也從糾纏中脫離，化成一個個幾十人規模的騎隊圍繞單於本陣追逐、廝殺。
青紅黃白四隊騎軍很多人下馬步戰，追隨呂布掩殺矛兵。
“不可退卻，等待援兵！”
傷兵有序撤離，分散各處牆壘後的士兵情緒穩定，都在觀望遠處三四裏迂回繞行的雪橇車隊。
隻是遊騎追射，難以洞穿太史文恭的鎧甲，又有十幾名突騎持矛衝鋒。
眼睛感到有些濕潤，他抬手一招，混戰廝殺中的呂布、陰幹駿馬齊齊消失。
百餘名傷兵已經轉移到城中接受救治，城中車輛還運來了冒熱氣的肉糜粥。
呂布拔出漢劍快速擊斬奴隸矛兵，陰幹駿馬則往來折衝，保證呂布時刻有回旋、活動的空間。
又往來折衝兩次，就被圍上來的遊騎射殺馬匹。
隨著它靠近黑旗隊，黑旗隊一個個百人隊開始吹向號角。
少數人拄著騎矛，向外圍步行。
“結陣固守！”
追隨劉去卑趕來的生力軍躍躍欲試，被圍的太史文恭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脅。
不等他們分離，追殺的騎兵有意增強了北部區域的衝擊力度。
但冰層還薄，經不起踐踏。
沒有穩定陣線提供掩護，也就無法後撤再重組陣型，一旦陷入混戰，那隻能咬牙支撐。
匈奴本陣，劉豹眺望環形騎陣向東移動，快要阻隔自己的進兵路線。
不再搭理遊騎的箭矢騷擾，調轉馬頭就向東走，數百名遊騎追逐。
而環形騎陣幾乎同時散去，向著右翼撤離，分成兩股，企圖從右翼步兵兩側通過。
而呂布自半空中一躍而起，雙手持方天戟劈斬而下。
行七八裏路，張燕迎上來：“渠帥，是否追擊？”
黑熊從單於本陣那裏收回目光，垂眉看附近固守不動的太原人三個空心方陣。
單於本陣北麵四五裏外，匈奴左翼集群的騎兵爭先恐後發動衝鋒，前來支援。
單於本陣東北十三四裏處，結陣觀望的楊鳳前軍四千餘人看到單於大纛落下，當即參戰，向著最近的匈奴左翼步兵群殺去。
過正午時，黑熊見北麵遠處黑山軍楊鳳部前軍下山咬住匈奴左翼步兵，就露出笑容：“傳令軍醫，派發車兵，收治我軍傷兵！”
等待已久的軍醫、學徒當即用木杵搗碎，注入熱水。
一些逗留在這裏的黑山軍斥候也快速向北，給祁縣郭賢，更北邊的於氐根帶去這裏的突發戰報。
黑熊說罷，就抖動韁繩，駕禦雪橇離去。
重新返回木樓北麵，北風迎麵吹刮，吹刮卷起的細碎冰淩碎屑落在他的麵具上。
號角聲催促，沿途十幾支小股纏鬥的四色騎兵隊伍紛紛躲避。
參戰的匈奴人，太原人眼睛開始難受起來。
煙霧遮蔽南北戰場，最後的黑旗隊集結、靠近，等待太史文恭的匯合。
這時候趙雲引著三千餘騎靠近戰場，審視南北，見北麵左翼支援騎兵已被糾纏，西麵右翼騎兵一分為二，一股支援太原兵，一股也被青旗隊纏住。
他們隻能保持四個大致的方向發動衝鋒，這一輪衝鋒完畢後，就會與匈奴人類似，變成一場混戰。
黑熊來到李封附近，這裏已經準備好許多陶缸，每經過一處陶缸時他抬手就放進去大約兩三漢斤紅豔豔神莓。
很快就到了兩裏外，速度越來越快。
紅黃二隊貼著單於本陣兩側而行，都沒有正麵衝撞單於步兵方陣的打算。
劉豹雙手緊緊握著護欄，呼吸越發粗重。
連殺數十人時，青旗隊也一分為二，一股迎擊右翼匈奴騎兵，一股追隨呂布衝擊矛兵陣列混亂的右側陣地。
黑熊看不到劉豹大旗位置，呂布殺的固然痛快，可遲遲難以近身。
白旗隊三千餘騎則繼續向北，意圖截擊匈奴左翼集群的支援騎兵。
就在這變陣期間的空擋裏，呂布單騎突入，撞飛十幾人一躍下馬。
可惜這匹神駒已然疲倦，馱著太史文恭小步走著，已無力追逐。
親自抖動韁繩，駕禦雪橇去鄔縣城。
幾乎同時，距離他們隻剩下十裏路程的匈奴右翼齊齊開始加速，準備接應太原兵。
他剛站穩，就見二三百匈奴騎士掉入破裂的冰層。
拉車的馬匹受驚，禦手難以控製。
他的戰車漸漸減速，匈奴步兵持矛挽盾從兩側經過，就在他們變陣的同時，東側四隊騎軍策馬輕馳。
矛兵陣列由南向東麵轉向時，其西側矛兵要遠距離繞行，才能完成變陣。
小腿粗的大纛旗杆一戟斬斷，大纛猛地向東倒下，砸在劉豹戰車附近。
劉去卑返回本陣，見步兵跟不上騎兵，他又有些壓不住兩翼跟隨的騎兵，當即分出一半騎兵先行，親自去壓另一半騎兵。
也就三十幾個呼吸，張燕防守的這一段土壘外恢複平靜。
張燕望著離去的雪橇，露出笑容，轉身看土壘矮牆另一麵的王淩空心方陣，不由笑的更燦爛了。
可看到東麵三四裏外太史文恭從高處躍馬衝擊而來，再看看麵前隻有十幾層的步兵。
很快，當袁術駕禦的重型雪橇點燃後，後麵跟隨的雪橇紛紛點火。
困在騎陣的呂布也不再偽裝，朝著單於本陣的矛兵陣列衝鋒殺去。
組成空心方陣的太原兵立刻就看到他們與匈奴人之間的視線被阻斷，一些雪橇車兵頂著太原兵的箭矢貼近方陣投放蘆葦捆。
呂布幾乎筆直朝著戰車後方的單於大纛衝鋒，貼近之際又是控馬一躍，陰幹駿馬砸翻一堆人。
黑熊轉身去看木樓後的車兵整列，回來的隻有二百餘台雪橇。
“渠帥，車兵請求再戰！”
見對方衝到三裏外，一戟斬裂一名匈奴突騎的腰腹。
在駿馬撲倒之前，這太史文恭又轉身回到那匹插著二十幾支箭矢的具裝鐵騎上。
很快就跟右翼步兵群匯合，右翼步兵也擋不住，被衝卷著一起向西奔逃。
保持進攻的郭淮受驚，當即收縮兵力。
隱約到十二點時，中都城內的王氏部曲出城，企圖解救單於本隊。
環形大騎陣中間區域，劉去卑看到約有二百餘名匈奴騎士落馬，多數當場橫死。
親兵端來一杯熱茶，黑熊雙手捧著吹了吹，忍不住一笑。
此戰之後，再也不用麵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