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日,劉表終於在襄陽東郊四裏外築壇稱王,自號荊王。


    他是自己稱王,拒絕了淮南新朝的冊封。


    隻是這臨門一腳,劉表還是不敢自號楚王,用了性質類同,但影響力稍弱一等的荊。


    自然地,以夫人蔡氏為王後,劉琦為王太子。


    幾乎同時,長沙劉氏接受淮南新朝的冊封,建立長沙國。


    而曹操則被淮南新朝拜為征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正式向雒陽進發。


    曹操麾下,夏侯惇被拜為河南尹、曹仁是司隸校尉,連著夏侯淵一並向雒陽進發。


    月底的時候,各方麵變故的信息總結後,才擺在黑熊的桌案前。


    此刻的河西已經飄雪,但風大、白日光照強烈,所以存留不下積雪。


    “滿寵脫離了曹操,成了豫州刺史。”


    黑熊略感失望,跟隨他來河西的楊修站在邊上,也是一臉失望。


    楊修已經選擇出仕,楊彪自刎殉國,對楊修來說早日為君父複仇才是真正的大義、忠孝之所在,自然不可能愚孝去守孝三年。


    對於楊修這樣的大才,名聲很高的人,黑熊隻是讓楊修擔任普通的秘書郎。


    談不上故意壓製、打壓,這點委屈都不肯受,你還好意思借助關中的力量去複仇?


    經曆了許都巨變、淮南自立兩件事情後,楊修也遭受了巨大打擊,整個人終日沉默居多。


    黑熊不在意楊修怎麽變,也終於理解曹操的心情了。


    如楊修這樣的人,留在身邊是最穩妥的;起碼短期內一切都是可控的,因為隨時可以處理掉楊修。


    別讓楊修接觸兵權、帶兵軍吏即可,這樣沒有武力的楊修,處理起來很是快捷。


    黑熊繼續翻閱來自南陽的軍情奏報,許多信息未經驗證,隻是聽說和推斷。


    比如李典脫離曹操,被淮南朝廷委任為青州刺史;與李典做對標的人物是臧霸,臧霸則是徐州刺史、安東將軍、持節、蒙陰侯。


    而兗州刺史則是夏侯淵,實際上能控製多少完全是個未知數。


    還有很多冊封完全沒有實際意義,就連周瑜也在淮南冊封行列,給周瑜的官職、將軍號、爵位沒有任何意義。


    唯一讓黑熊有些感覺的就是滿寵,這個人竟然很痛快的賣掉了曹操,也不知道未來能不能成長為中原霸主的候選人。


    曹純這種涉及先帝暴死的嫌疑人員,這次自然沒有得到官職,自然淪為了白身。


    但曹操、曹仁都會想辦法給曹純安排職務,曹家硬是將曹純保住了。


    必須保住,如果曹純被犧牲,曹仁還怎麽看曹操?


    再大的代價也要保住曹純,這大概就是曹操丟棄豫州的原因。


    否則曹操不主動放棄,如滿寵這樣酷吏起家的郡守,有什麽能力、資源接管豫州?


    黑熊提筆給周瑜書寫回複,又著重交待了對劉表、黃祖的不同態度立場,準許周瑜自行攻掠黃祖父子。


    反正周瑜不動手,劉表也會動手的。


    劉表已經破罐子破摔,在咽氣之前,會盡可能將周圍隱患清掃一遍。


    給兒子鋪路是一回事,籍此練兵、提拔一批善戰將校也是關鍵的考量因素。


    合上周瑜的竹簡,黑熊又看另一卷傅巽發來的公文,公文很長。


    黑熊一目十行,見內容大致與周瑜的類似,也不覺得奇怪。


    又翻看幾卷,沒找到他想要的信息,就問邊上幾個預覽過公文的秘書郎:“淮南給了劉玄德什麽官爵?”


    幾個秘書郎互看一眼,又都去看楊修,楊修出列拱手:“君上,據臣所見,未聞偽朝授劉玄德官爵之事。”


    黑熊扭頭看楊修:“那你覺得劉馥到底是授了,還是沒授?”


    楊修略感壓力,還是遵從自己的判斷,回答:“自會授官以誘導劉玄德,臣以為劉玄德辯解公文已在路上。”


    “我也是這麽想的。”


    黑熊放下硬筆,對門口兩名親兵說:“揭開簾子。”


    “喏。”


    這兩個親兵揭開細氈簾子轉身出帳篷,抬手將簾子掛起。


    帳篷內光線頓時大好,黑熊起身來到帳門處,遠眺帳外空闊枯黃草場:“且不去管這類關外之事,傳告軍中,但有討論關外偽朝之事者,貶回關中、原籍。”


    楊修幾個人齊齊拱手,邊上令史張昶捉筆,草書龍飛鳳舞急促而成。


    這算什麽懲罰?


    如果軍心因此擾亂,也是關心後方的家眷;可懲罰方式是遣返他們回鄉……


    其實也沒什麽好擾亂的,河西、涼州東部各郡已經做好了戰備工作。


    甚至對許多人來說……哪怕關中皆反,他們也有信心重新打回去!


    軍事信心極端膨脹,怎麽可能會在意劉備會不會投敵這種事情?


    再說了,劉備可是最近才湧現的敗軍之將。


    劉備的影響力已大幅度衰弱,他的立場變故,不會幹擾關中兵多少。


    反倒是曹操,很受各處吏士的警惕,視為今後僅次於河北的勁敵。


    從始至終,河北才是關中吏士眼中唯一的強敵。


    至於稱帝的淮南王,以及十幾萬江東兵,更是不值一提。


    軍事信心強烈到眼前這一步,黑熊察覺自己再是狂踩刹車,周圍上上下下的人普遍覺得自己小題大做。


    對此黑熊也是沒有什麽辦法,很多事情根本沒法指望。


    說的難聽一些,河西一戰解救的奴隸、收編的俘虜……此刻反倒希望關中叛亂,他們再打回關中,一個個成為人上人。


    軍中已經有了忙碌樂觀的情緒,這種情緒感染著每一個人。


    仿佛除了嚴寒的氣候、多變難以預防的地質災害外,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延緩己方的軍隊攻勢。


    不管是河湟諸羌,還是別的什麽,似乎都是探囊取物一樣。


    黑熊很不喜歡這種風氣……軍隊應該自強不息,而不是什麽都靠自己。


    這個世界太大了,真要每次自己親征,那還花錢高薪高待遇養兵做什麽?


    控製區域越來越大,唯有一場場能打的有來有回的戰爭才能磨練出一批批成熟的軍吏、官吏。


    再多的順風仗,能培養出來什麽?


    培養出一個個隻會帶頭衝鋒的莽漢?


    這樣的人太多的話,未來怎麽充實基層?


    他一個人出帳篷,風吹刮麵龐,沉重防箭鬥篷輕輕抖動。


    不多時就下定決心,明年安心休養生息,從細微處逐步調整軍隊。


    如果搭配不出來合適的軍隊架構,那就清洗這一批核心軍吏,讓他們出局,重新提拔一批軍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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