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北郊,袁尚引衛士、河北文武子弟近千人演武、圍獵。


    各處山口已經派兵封堵,就等降雪後一起行動。


    他的主簿李孚從淮南回來沒幾天,在反複確認淮南王會遷都江東後,李孚就代表河北拒絕遵奉淮南朝廷。


    不求劉馥還於舊都,最起碼也該將新都立在許都,最差也應該是壽春或沛縣、彭城。


    如劉馥那樣大跨步後撤……擺明了根本沒把河北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如此沒有結盟誠意,李孚果斷撤離。


    李孚行程疲勞,返回河北後就沉心閱讀積攢的公文檔案。


    不止是他在翻閱舊檔案,袁尚也抽時間研讀積存的檔案。


    特別是袁紹攻滅公孫瓚時期的各種公文、密信檔案。


    當年公孫瓚何等的猖狂,還不是被壓著打了下去?


    公孫瓚衰敗的轉折點有兩個,一個是殺劉虞,另一個是親近小人。


    殺劉虞導致幽州反抗勢力群起,牽製了公孫瓚分布各方的戰爭潛力;正麵戰場失利後,分派各處的官吏也就遭到了攻殺、驅逐,瓦解了公孫瓚的統治根基。


    至於親近小人,這個錯誤沒必要細究;畢竟快要圍殺公孫瓚時,袁紹也臨陣換將。


    總之,公孫瓚當年敗亡的關鍵,就是殺了劉虞。


    同時為了擊敗公孫瓚,袁紹用了一種十分極限的攻勢,拉攏一切能拉攏的人,盡可能策反每一個能策反的人。


    打到最後,公孫瓚雖然還有外圍據點、力量,但已經開始猜疑並沮喪,鬥誌消沉,沉湎女色靜靜等待滅亡。


    袁尚沉心研讀,開始思索誰是劉虞;如果一個人不夠,幾個人湊在一起,應該能比得上劉虞的影響力。


    還有就是鮮於輔,劉備能不能成為反攻‘公孫瓚’的鮮於輔。


    總之現在有一點非常明確,幽州人是擁護劉備的,目前不具備與劉備硬抗的條件,尤其是在幽州本土。


    劉備身後是關中,殺匈奴、鮮卑如割草一樣,幽州人久受邊患,自然清楚關中的強銳究竟何等的強銳。


    不僅幽州人清楚,烏桓人也清楚,所以不能單純的指望蹋頓、樓班這些人主動去碰撞劉備。


    或許這些人已經開始向劉備派遣使者,尋求交好的途徑。


    諸胡隻可以引用其力量,決不能充作倚仗。


    諸胡,是靠不住的。


    恩義無法約束,盟約信義更是無法約束。


    袁尚苦思破局關鍵時,族叔袁春卿來見他,帶來了幽州的信使。


    書信呈上,袁尚閱讀後遞給袁春卿、李孚閱讀,等兩人交還書信後,袁尚就說:“劉玄德當世梟雄也,今回幽州,如蛟龍入海。休說是我,關中也將難以製衡、約束。”


    袁春卿開口:“我聽說玄德公至今無子,一雙女兒皆在關中,似有聯姻之意。”


    袁尚點著頭,不由微微皺眉,黑熊也將聯姻玩的很溜,馬騰、馬超已經成為關中大將,如今節製的兵馬已超過投降、依附之前的規模。


    等馬超的其他一幫弟弟曆練成才,馬氏兄弟盡數為將,極有可能再出一個馬氏皇後。


    思索著,袁尚就問:“叔父,小妹近來可有書信?”


    “半月前捎回書信。”


    袁春卿神態如常:“自入關中以來,大司馬恩養有加,卻不曾侍寢。”


    為了抬高出嫁族女的地位,才臨時過繼到他名下。


    嫁出去的,隻是袁氏族女中一個年齡相對合適,又略有姿貌的孤女罷了。


    袁尚聽了不覺得意外,可情報顯示最得寵的是一個河北口音的女子。


    這個消息讓他感到很不自在,為了讓自己好受一些,隻能本能的忽視這個信息。


    思索著,袁尚抬頭看遠處群山輪廓:“如今兄長在交州,也不失為退路。”


    袁春卿聽了默然,他的父親就避亂於淮南。


    李孚南下時就派人找到,並給與資糧安排護衛,已經送往交州去了。


    安全抵達交州,袁譚自然會派人來河北。


    袁尚忽然感覺剛才說的話不是很吉利,轉而就問李孚:“我兄弟退讓一步,使劉備全據幽州六郡,可會離間此人?”


    李孚認真思索,想了想還是說:“玄德公信義之人,幽州六郡實難動搖其心誌。何況玄德公無子,今一雙女兒俱有歸宿,想要遊說、策動玄德公舉兵脫離關中,則千難萬難。以仆觀之,當聯合遼東公孫度,合烏桓、鮮卑圍攻。如此內外合力,關中援兵未來,則破其軍。”


    袁春卿低頭不言語,袁尚神情為難。


    西垂戰事拖延不了多久,等對方調頭來打東部鮮卑,隻要得手,那麽劉備在幽州的威勢將無人能撼動。


    別看現在袁熙迎劉備入涿郡,可短期內劉備是不會主動對袁熙下手的。


    所以這個冬季,袁熙依舊擁有策動本部的影響力。


    劉備這個人再能勾人,也需要時間,才能逐步將袁熙掏空。


    要武力解決劉備,這個冬季就是唯一的機會。


    可把劉備解決了,就要麵露來自關中的全麵侵攻。


    關中也有明顯的缺點,那就是沒有足夠能獨當一麵的大將。


    通過聯姻,馬騰、馬超父子暫時可以充當西垂屏障;而劉備,似乎可以充當東北方向的屏障柱石。


    提前打掉劉備,固然能斬斷關中的一條手臂……但後果是很明顯的,會引黑熊親征,抵抗越激烈,黑熊親征頻率越高。


    如果隻是擊敗、驅逐劉備……一樣的,黑熊依舊會親征,劉備這種宿將又能成為偏軍,到時候一樣難打。


    所以必須除掉劉備,繼續勸降、遊說劉備自立,以麻痹劉備。


    期間做好各種準備,奇襲劉備!


    李孚的意見不僅僅是李孚個人的意見,李孚立場與審配類似。


    這或許也是審配、河北人的主流意見。


    如果連劉備都沒法幹淨利索擊潰、殲滅,又如何能鼓動、激勵河北各家堵上一切,去跟關中爭奪天命?


    至於所謂的淮南新朝,從對方確立所謂的建業為都城時,就被袁尚、河北人看扁了。


    真的很難正視對方,原本還以為能發起反關中的聯軍,結果卻是個自守之賊。


    大概也是淮南朝廷定都建業,才讓劉表出手血洗了荊襄大姓。


    劉表父子與荊襄大姓決裂,意味著影響力大減,對關中已構不成威脅。


    沒有關中的扶持,他們父子極有可能被荊南、江夏剿滅。


    總之,袁尚看不上淮南新朝;曹操又龜縮河洛之地,廣袤的中原四州就擺在河北麵前……這個冬季反應快的話,可以在聲勢上反超關中。


    大勢力對抗,戰場之外拚的就是聲勢,聲勢強,凝聚力就強,內部積極性就強。


    可如果這次對劉備的行動失敗……也無所謂失敗的後果,連劉備都打不過,還有什麽與關中對抗的必要?


    袁尚隱隱間明悟了,打不掉劉備,就輪到自己來當公孫瓚了。


    此刻他沒有惱恨,隻覺得劉備來的正是時候。


    涿郡位於幽州最南部,這就是機會。


    這個機會,其實真的很妙。


    思維落定,袁尚雲淡風輕模樣,對李孚說:“玄德公回鄉在即,可攜厚禮拜訪。其宗族近支尚存,可遊說過嗣之事。待玄德公有後,或許會生出變化。”


    李孚觀察袁尚神態,頓時心中了然,拱手:“喏,仆明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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