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結束,黑熊又開始處理公文。


    就因即將抵達關中的原因,許多甘泉山處理的日常公文也調度到了子午鎮。


    因為極端的專權,也不需要顧慮什麽長遠的利益方。


    因而不考慮公文捏造事實的情況下,黑熊處理公文的效率是真的很快。


    同時處理過程中,不斷將一些公文抽出來擺在一遍。


    處理掉最後一筐竹簡後,黑熊指著三十幾疊竹簡:“文字用詞避實就虛,有蒙蔽我的嫌疑,就算沒有嫌疑,也耗費了我寶貴心力。這批公文的起草者、簽發者降職一級,罰俸三月。”


    “喏。”


    邊上法正悚然而驚,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就公文用詞虛浮而受罰。


    同時法正將處罰決定速記,上前抱走這一堆竹簡,轉身將木盤交給一個秘書郎:“抄錄名冊。”


    秘書郎不言語隻是點頭,就將這盤竹簡抱到一遍去謄抄公文的源頭信息。


    其他公文也被秘書郎根據內部職務分派,分別帶走檢驗,重要或級別上檔次的公文就謄抄,而原件是要發回去的。


    至於各地百戶發來的日常問候、舉報之類的簡短竹簡,則不需要謄抄,照例發回原地即可。


    需要留檔的公文,對方起步就得官秩六百石;最不濟,也要是個縣長才行。


    即將抄錄完成時,隊伍做好出發準備。


    黑熊則返回寢室,在親兵伺候下穿戴好鎧甲,佩戴麵具引著親隨官吏團隊出千戶府衙,登上門前的前四後八大運重型戰車。


    見陽光不錯,黑熊登上車頭二層,坐在太師椅上。


    隨著戰車啟程,整個隊伍沿著馳道緩緩向北推進。


    法正也來到車頭二層,這裏視野極好,獨特的行車視角給了法正新奇的感受。


    今日陽光落在臉上暖暖的,但風吹在臉上還是有些清冷。


    法正心情格外的好,不想突然黑熊問:“孝直,可聽說過我草擬的《爵祿法》?”


    “略有耳聞,尚未知曉具體。”


    法正一手扶著護欄,微微欠身:“君上可是因長安相關流言而動怒?”


    “我一點都不生氣,孝直對此有何看法?”


    “臣以為,不妨減少長安大學口糧供應,餓一餓肚子,他們自然會明白輕重。”


    法正也是笑吟吟模樣:“長安的流言容易鏟除,倒是這泄密一事頗為棘手。”


    “這有什麽棘手的?慢慢查,總能查出來一些。無非就是看過秘檔的人在至親、手足兄弟麵前提了幾嘴表達看法,這消息幾經傳播就以訛傳訛,致使廣大民眾不知《爵祿法》真相。”


    黑熊遠眺北麵,目光又轉向道路前方的上林苑區域:“總不可能是有人特意泄露的吧?若是這樣,他圖什麽?”


    是真的疑惑,關中已經不存在什麽大縣,三輔各縣都已經被百戶所分隔、撕裂。


    關中大姓為代表……現在還哪裏來的大姓?


    關中恢複以來,最強的那批人相互兼並,才角逐出了關中十部。


    這十部之外,餘下的所謂豪強、大姓都是空架子,實際侵占的土地少,控製、奴役的人口更少。


    打掉、兼並十部帥後的絕大多數部曲,也就實際通過這些部曲人口侵占的土地,完成了對關中主要、高質量耕地的實控。


    一個人是控製不了那麽多土地的,而關中十部就已經完成了內部膏腴土地的侵占,這些土地就被十部帥的部曲耕種、經營,這些部曲才是實控人。


    也是通過吞並這批部曲,才完成了膏腴土地的集中。


    整個關中,除了十部帥外,各縣以內的士人、寒門,誰還能提供五十人規模的武裝力量?


    所以關中不存在能抵抗這項政令的團體,這個形勢十分明確。


    故而黑熊是有些無法理解,這些人想幹什麽。


    他很早就收到了相關的流言報告,也遙控張定將完整版本的草稿內容流露出去,結果爭吵的很是激烈。


    有人反駁,自然有人擁護,並站出來與之辯論。


    總之,長安的輿論混亂,他也推了一把。


    不能說是嫌事情不夠熱鬧,而是最初的流言比較離譜;所以這才放出草稿,就是給張鬆這些人安心。


    有規則方麵的限製,也就間接表明幕府沒有破壞規矩強搶的可能性。


    從前往後,蜀中大姓也一直在顧慮、擔憂遭受大規模、有計劃的暴力抄掠。


    為此他們在劉焉父子這裏妥協過幾次,投降自己後更是老實配合。


    蜀中的繁華,不是一個人的繁華,打破了對誰都不好。


    也就現在的蜀中值得自己讓步、克製,舍此之外的其他地區,也就那麽一回事。


    隻要不是明著、刨根式的強搶,蜀人也是可以一步步退讓的。


    也隻有主動泄露成體係的爵祿法草稿內容,才能安撫益州人。


    至於涼州那些豪強,他們能反抗什麽?


    現在就是把《爵祿法》草稿砸在這些人臉上,為了生存,這些人也會違心稱讚。


    涼州、益州之外的士人……他們又有什麽好反對?


    自己答應,幕府治下的各方軍隊不會答應。


    事情走到現在這一步,他就是純好奇,究竟有沒有其他人協同張定一起泄密。


    反正這事情要查,查出來才有意思。


    故而黑熊是真的不生氣,麵對鑽空子天天醉酒上班的孔融,他都能忍,更別說其他人。


    一念之間,找個機會就能讓呂布半夜登門殺掉全家,會一把掐死的人……哪怕身居高位,在他看來也沒有什麽威脅性了。


    論殺全家,呂布才是專業的。


    隻是法正神情嚴肅,兩手抓著護欄,身體隨著戰車行進而不時輕輕震動、搖擺。


    他也疑惑,如爵祿法這種影響長遠的法令,不說悄悄藏在心底,怎麽也要再三密封,不能讓其他人觀察、研讀才對。


    以黑熊隨身攜帶兩個木箱裝各種文件的習慣來說,肯定會在製度上設立嚴格的保密措施。


    現在這樣輕易流露出去,法正第一反應也是差不多,感覺幕府必然有其他方麵的考慮。


    隻是一時半會想不明白,又看黑熊不急不惱的樣子,本能的心生警惕。


    不怕別的,就怕黑熊剛愎自負,嚴重錯誤估算了敵我勢力變化,導致被人偷襲得手。


    可想了又想,法正決定先暗中調查,再伺機上報。


    反正黃閣這麽大機構和權力,他要調查一些事情,自然會有妥善的途徑和門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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