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周,你剛剛是怎麽了?”李天盛不解的問道。


    他還欲去追,不願任由李長笑就此離去,可李天周死死抓著他的手腕,並不給他掙脫的機會。


    李天周極力壓抑著,卻依舊有些許驚恐之色溢出,沉默半晌,他道:“這廝有古怪!”


    “古怪?”李天盛一愣。


    李天周眉頭緊鎖,“總之,先將這些屍首帶回去,莫要去追了!”


    李天盛追問道:“到底是何古怪?”


    李天周遲疑半晌,說道:“你知道,剛剛那一劍,我經曆了什麽嗎?”


    說到此處,李天周眉頭緊鎖,麵色凝重而陰沉,接著又道,“我經曆了千百世的輪回,千百種人生,我是卑微的凡人,也是高高在上的天尊,亦是不可一世的帝王…”


    “然而最後的最後,卻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我隻是一個,長劍揮來,即將被斬首的將死之人,這種感覺,你體會不到,相信我,你也不想體會。”


    李天周說著,現在都是冷汗直流,不敢回憶。那千百世的輪回,並非隻是在腦海中塞入大量信息那麽簡單,而是真切的親身經曆了種種一切,一世世的生活與經曆,情感的碰撞,他有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性格,意識中誕生許多個不同的本我,而這些千百世輪回中誕生的本我,會擠壓著現實中的那份“本我”的空間,再中幾劍,他便是不死也瘋癲了。


    他不想多說,李天盛並未經曆,難以體會這種感受。這在李天周看來,是一種幸運。


    他們用金色錦布,將李天蘭等幾名皇兄皇女的屍首包裹,再喊人備好車馬,將屍首放置在車馬上,運回皇宮。


    李山河看到這些屍首時,麵色瞬間便冷了下來,鐵青無比,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此刻到底有多生氣。


    君王怒,浮屍百萬。


    而李山河一怒,又何止浮屍百萬?他曾經可是征服了一個大洲的超級人物!最頂尖皇朝的真正掌權者!!


    權力之巔!


    他膝下的數百皇子,第一次見到父親如此生氣,是打心底的感到害怕和畏懼,這是刻在骨子裏,融在血脈裏的。數百皇子撲通一聲,齊齊下跪,身體幾乎趴在了地上,不敢去看此刻盛怒中的李山河。


    縱使是眾皇子中,權勢最大的李天霞以及李天餘,也依舊是如此。他們額頭盡是冷汗,幾乎嚇破了膽,哆哆嗦嗦,一點動靜都不敢發出來,並非他們膽小,而是他們很清楚,自己的父皇,究竟是何等人物。


    “李長笑啊李長笑,我說你小子是個狠人,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你了,你他娘的簡直是狼滅啊!!!”李天餘心中叫苦不迭,雖與他無關,但他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一直以來運籌帷幄做事頗有遠見的李天霞,亦是渾身顫抖,心中想道:“我自出生以來,從未見父皇如此生氣,這一次,隻怕李長笑要死得不能再死了,到底是何後果,我簡直不敢想象。”


    整個大殿,死一樣的寂靜。李山河麵無表情,掀開李天景身上的白布,“景兒,是為父對不住你。”


    他輕輕一歎,聽到這話下麵的眾皇子,一個個更加哆哆嗦嗦,冷汗直冒。


    李山河走過李天景的屍身,來到下一個皇子屍首前,掀開白布,見到一張麵色慘白,但依舊留有幾分俊逸的臉龐。


    李山河繼續掀開白布,歎了又歎,直到走到最後一具屍首前,他停了下來。


    他雙手顫抖著,眼睛攀上血絲,他緩緩掀開最後一張白布。


    是一個女子,此次唯一死去的女子:李天蘭。


    她的死像極慘,原本秀美的臉龐,糊上了一層厚厚的血汙,與李天景一樣,眼球破裂...那曾經的引以為傲,便是連神算宗宗主,都連連稱讚的異瞳,最後隻化為了一堆碎肉。


    李山河很喜歡這個孩子,卻不曾想轉眼便天人永隔,他悲憤,他撫摸著李天蘭的臉,他也愧疚,但更多的,是怨恨。


    他緩緩再蓋上白布。


    緩和了許久。


    淡淡道:“說說吧,發生了何事。”


    一同出行追殺李長笑的那批皇子,嚇得臉都白了,縱使是那自詡天驕,傲氣淩人的李天盛,此刻也是戰戰兢兢,說起話來結結巴巴,半天都說不清。


    李山河就這麽站在他的身前,聽他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說完,也不催促。


    聽完敘述。


    李山河抬頭,望著輝煌的大殿,口中喃喃重複著三個字:“李長笑...李長笑...”


    他聲音很輕很淡,但一直在重複,而每重複一次,就好像一道響雷,劈在眾皇子的心頭。


    幾乎趴在地上的眾皇子,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出他的情緒。


    無人敢言。


    李天餘突然壯起膽子,言道:“父皇,那李長笑為人狡詐,手段詭異,孩兒願為父皇分憂,不擊殺此子,永不回朝!”


    他身為眾皇子中佼佼者,便是頂著天大的壓力,便是再怕,也得發聲了。


    李天霞緊隨其後,“父皇,孩兒願取其性命,祭奠蘭妹的亡魂!”


    隨後,眾皇子齊齊出聲。


    然而,李山河卻置若罔聞,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一聲一聲,重複著這個名字。


    底下的眾皇子,是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到底是統禦一洲的無上帝王,生氣時僅是逸散出半縷氣息,便是莫大的威壓。


    許久。


    李山河淡淡道:“不必了。”


    “我親自去。”李山河目光森然,雙眸微眯,甩袖大步而去。


    而大殿中齊齊跪拜的皇子皇女們,便是有些懵逼了。


    他們原地又跪了足足一柱香的時間。


    直到確定父皇已經走遠,才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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