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時數日之久,待那初升之日光,穿透層層樹葉,照射入林間。


    望著前方。


    張茉不敢置信,自己居然真的死裏逃生,從那花粉迷林中逃了出來。


    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給她一種懶洋洋的感覺,與迷林中的溫熱潮濕截然不同,是一種劫後餘生,前所未有的舒坦感覺。


    旋即,她想到了什麽,懇求李長笑,去離糾城中,幫她買一件黑色披風。她如今這副模樣,總不能出現在大眾視野下,不然以她的名聲,第二天恐怕便傳遍大江南北了。


    李長笑身上沒有多少銀子,也不知如今時世,用的是何貨幣,好在張茉身上,還留有一些碎銀,剛好足夠,李長笑也沒推辭,很快購置回了一件黑色的披風,回來時,發覺張茉正躲在暗處。


    將黑色披風披上,二人便向著離糾城中趕去,張茉一蹦一跳的,雖然迎來了不少人側目,卻並未有人過多關注,如今千門萬道共存於世,路人懷疑李長笑其實是一名傀儡師。


    離糾城極大,走了數個時辰,終於抵達了大衍花宗,李長笑敲了敲門,有弟子出來探查,先是掃視了李長笑一眼,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黑袍人,因為這黑袍有個帽兜,遮擋住了張茉的麵容,導致那名弟子,並未認出張茉來。


    弟子問道:“何事?”


    張茉抬起頭來,露出真容,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我乃宗門長老張茉。”


    那名弟子不敢耽擱,很快便引二人進入內堂,路上聽聞張茉長老,似有難處,需其他長老協助,便匆匆跑去傳喚其他長老。


    宗門內堂中。


    有些弟子與長老,率先收到風聲,聞訊趕來,能入內堂的,都是大衍花宗有精英之輩。


    察覺到人漸多,張茉麵羞而暗惱,可也是無奈,隻能內力運轉,將披在身上的黑色披風,給炸開了來。


    露出她本來的身段。


    且說那凹凸有致的曲線,在內堂眾人麵前呈現,與張茉同等級的長老,很快便看到張茉身上的繩索。


    一老衲站了出來,瞳孔震動,十分驚訝,“可是黑火繩?”


    張茉麵色極不自然,輕輕點了點頭。


    那老衲走近半步,連連感歎,“怪不得,我等去花粉迷林尋你,卻沒發現蹤跡,原來你是被火乾門抓去了。”


    “不幸中的萬幸。”


    老衲見多識廣,走到張茉身前,身後,對這一身束縛,感到驚訝,露出了驚容,當真好嚴厲的拘束,腳腕,膝蓋,大腿,手腕手肘均被死死限製,這般絕境,張茉竟能逃出生天。


    “長老,這火乾門之人,實在可惡至極,張長老不過女子,何至於他們下如此重手?”


    “天啊,手腳被這般限製,那花粉迷林又極為凶險,還有追兵,張長老到底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啊?”


    一時間,內堂內各種聲音響起。


    張茉臉上有些掛不住,無奈和眾人說了這些天的遭遇,那可是險象環生,且運氣極好。


    實際上,並非是運氣好,而是李長笑暗中出手了,隻是她不知道罷了。


    李長笑微微一笑,能感受到此刻,張茉身上散發出因為社死所帶來的羞恥,他沒在意,而是轉而觀察起了內堂的裝飾。


    根據宗內的裝飾,他大抵可以確認,這大衍花宗的創立者,絕對是來自極花宗的。


    而且在極花宗的地位並不低。


    他曾身為死士,在極花宗內待過一段時日,還入過長老居住之地。


    此大衍花宗的一些裝飾,一些物件的擺設,與以前一些長老的寢宮極像。


    他正是觀察著。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隨後,隻聞一陣香風襲來。


    一身穿粉裙的女子,大步走來,“張茉長老尋到了?身在何處?”


    來人乃是大衍花宗一長老,名為劉瑤,雖同是長老,但與張茉負責之事,卻截然不同,她負責教導弟子武學,破竅,而張茉主維持治安,殺敵,查案。


    大衍花宗女子居多,卻並非沒有男人,劉瑤前腳剛到,後腳一個中年男子,便趕了過來。


    那中年男子麵容整潔,氣質溫醇。


    隨著張茉回歸,內堂內越發熱鬧了起來。


    各路長老紛紛過來。


    一炷香不到,便匯聚了十餘位長老,有男有女。


    張茉眼看來人越來越多,無奈悠悠一歎,總該有此劫,丟些臉麵就丟吧,至少不是落入火乾門的手中。


    “諸位,別來無恙。”張茉故作鎮定的與眾人打招呼。


    “張茉長老,你這是…”眾長老見其這副打扮,均是一愣,一些男弟子更是當場臉紅,不敢多看。


    張茉無奈,隻能厚著臉皮,又與眾人解釋了一遍。


    “哼!我便知道,劃地大比在即,火乾門的人,根本就不會老實!”


    ……


    在眾多聲討聲中。


    長老劉瑤眼中浮現敬佩之色,拱了拱手。


    有人看出張茉異樣,出言解圍,命人取來寶劍,準備為其砍開繩索。


    一劍劈來,劍意透入繩索。


    隻是在黑火繩上,留下一道劍痕,可見此繩之柔韌,遠非常物。


    那十餘名長老,一個接著一個,持劍砍這黑火繩。


    整整一個下午,大夥滿頭大汗,竟奈何不了多少。


    李長笑在一旁觀望,這黑火繩確實堅韌,他吹一口風便可破解,可張茉一眾長老,卻費盡力氣也難以撼動絲毫。


    並非是他們弱。


    實際上,他們砍繩途中,展現出來的威力,已經十分厲害,足以媲美靈氣枯竭後的結丹期的修士。


    如今這時世。


    當然,能與之媲美,最關鍵的因素還是,修士無法動用法寶,且靈氣用一次少一次。


    而且二者賽道不同,結丹修士若靈氣充足,能做到的事情很多,各種層出不窮的術法,可飛天,可養器,可製符,煉丹,最關鍵的是,壽元悠長。


    而大衍花宗的長老們,顯然並不具備此中神異,不過爆發的戰鬥力,具備的殺力,已經確實不低了。


    隻是這黑火繩,是專門針對他們而煉製的,具備吸收內力之功效,故此他們一時半會,奈何不得絲毫。


    隻是可憐了張茉。


    “這並非尋常黑火繩,乃是黑玄黑火繩,…我等也無能為力,隻怕…唯有請出宗主來了。”


    “可宗主閉關,還需幾日才出關。”


    天色漸暗。


    眾長老的劍都頓了。


    張茉言道:“無妨,我再等幾日便是。”


    旋即,她想到了什麽,說道:“對了,在那花粉迷林中,我結識到一患難之交,他暫無去處,便…讓其住在赤花苑如何?”


    劉瑤長老互相對視一眼,說道:“赤花苑本就是你的林園,何須問我等,你若同意,這是自然。”


    劉瑤左右環顧,“你那朋友人呢?”


    張茉這才想起,自己回到大衍花宗後,被眾人圍繞,忽視了李長笑,心中有歉意,匆匆找尋其身影,發覺對方正站在一棵桃樹下賞花,這才鬆了一口氣。


    “在那呢。”她眼神示意後,又鄭重道:“此人於我有恩,若非有他相助,我未必能活著出來。”


    眾長老聞此言,聽出了張茉的意思,當即收起怠慢之色。


    劉瑤更是深深看了張茉一眼。


    同為女子,設想一下張茉當時的境地,確實能理解張茉的反應。


    身受束縛,又在花粉迷林迷路,身旁若無同伴同行,不敢想象會如何絕望瘋狂。


    也是這時。


    李長笑意識到幾人在討論自己,便走了過來,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拱了拱手。


    一眾女長老瞳孔一縮,一時竟有些失神,誰能想到這衣著破爛的男子,竟有這般姿色。


    她們稍愣了片刻,急忙回禮。


    身穿粉裙的劉瑤,更是有些抽不回視線。


    張茉嘴角微微一笑,那迷林之中,卻也不全是煩心之事。


    有膽子稍大的女長老,揶揄侃道:“張茉長老,還真是因禍得福啊。”


    張茉羞惱的瞪了對方一眼,卻又忍不住多瞄了兩眼。


    李長笑坦然笑了笑,因容貌所帶來的讚美和青睞,沒必要不好意思,也不必為此而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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