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見狀,紛紛駐足圍觀。


    白夫人麵露羞慚之色,拉著柳妖兒低聲勸道:“妖兒,出門前已說好,行事低調,將沉魚帶回即可,莫要將家醜外揚,你如此聲張,豈不有損白家顏麵?”


    柳妖兒嘴角微揚,流露出一絲輕蔑,昨夜,她明知沉魚逃脫,之所以遲遲追來,就是想趁著人多眼雜綁走沉魚,也好毀了沉魚的名聲。


    她雙手用力一推,將白夫人推開,沉聲道:“老夫人身體不適,速速將她送回去歇息。”


    白家人深知柳妖兒有高妃和皇後撐腰,豈敢不從?護衛們也急忙上前撞門。


    哐哐哐……震耳欲聾之聲響起,沉魚猛然睜開雙眼,驚恐地環顧四周,見九兒坐在一旁,她急忙拉扯被子遮住臉龐,悶聲說道:“九兒速退,以免被沾染,翠微在何處?”


    “姑娘莫怕,昨夜劉公子與大公子將你們救出,我們現於澄園,翠微在東廂房睡著呢。劉公子與大公子已進宮求官家,說是定能求來解藥。”


    沉魚瞬間淚如泉湧,未曾想到走至絕境,竟是劉羽救了她,亦驟然洞悉劉羽為何不再佯裝雙腿有病了。


    然而……形勢不容樂觀,此時東南沿海倭寇屢屢進犯,官家怎會為她之事分心?紅玉求不來解藥,更何況劉羽呢?


    聽著外麵的砸門聲,她亦知是柳妖兒前來尋釁,躲不掉的!


    哐當!大門被撞開了,柳妖兒進了院子,叫囂著:“慕沉魚!你身為白家大娘子,趁將軍出征,夜間與外男私奔……”


    房門開啟,沉魚麵巾遮麵,氣勢洶洶走向正院,怒指柳妖兒嗬斥道:“柳妖兒!你借皇後之名,封鎖聽雨軒,而後縱火,若非我娘家大哥哥和劉公子出手相助,我與翠微恐已葬身火海。”


    沉魚說著步步逼近柳妖兒,眾人見狀皆紛紛後退,柳妖兒亦心生怯意,因翠竹和容嬤嬤已身染傳染之症,實在不宜冒險。


    柳妖兒忙後退,顫抖著嗓音大喊:“皇後有令,定要將你們軟禁,以防傷及無辜,快上!”


    眼看護衛逼近,沉魚並未以傳染之症恐嚇眾人,隻是步步後退,她深知柳妖兒有皇後撐腰,護衛怎會聽她的命令?


    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傳來,在澄園門口戛然而止。


    “誰敢動手!”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劉羽闊步而來,其身後緊跟著一名蒙麵的青衣男子。二人怒視白家眾人,分立於沉魚兩側,恰似兩尊威嚴莊重的石獅子,令人不寒而栗,不敢直視。


    沉魚驚喜,轉而惶恐後退到門口的台階上,同二人保持間距。“劉公子莫要離沉魚太近。”


    “大娘子不必驚慌。”


    她垂眸看著潔白的長袍,不敢抬頭望向劉羽,因柳妖兒此番前來,就是要誣陷她與劉羽私通,她萬不可讓人揪住把柄。可她又不能回白家,隻怕她被關進幽冥軒,隻能坐吃等死了!


    “沉魚尋不到解藥,返回白家亦會牽連無辜,你們都速速離開……”


    未等沉魚把話說完,柳妖兒便急著訓斥:“你已是白家的人,在外居住?豈不是有損將軍的威嚴?還不快上!將大娘子綁回去!”


    劉羽跨步向前,攔住護衛,厲色嗬斥:“白家有大娘子和白老夫人主事,你們這幫愚貨,怎會聽一個小妾的差遣?”


    護衛們頓時愣住。


    柳妖兒卻是暗暗竊喜,正所謂捉奸捉雙,劉羽來得恰是時候,她氣勢洶洶地逼近劉羽,出言不遜:


    “劉羽!你明知沉魚已嫁入白家,還賊心不死死纏爛打?”


    “我劉羽行事光明磊落,何來死纏爛打一說?”


    “昨夜聽雨軒遭火災,你為何出手援助?難道是想暴露你一直監視白家,對沉魚念念不忘?”


    劉羽語塞,他確實對沉魚念念不忘,連否認的話也不願道出。


    此時,青衣男子猛地扯下麵巾,怒砸向柳妖兒並嗬斥道:


    “一派胡言!一個小妾圖害大娘子不成,竟還要誣陷他人清白,昨夜,我慕南風得知聽雨軒起火,便請劉公子前來相助,怎就成了勾引?”


    慕南風的話,沉魚不信,她一直讓心腹瞞著慕家,大哥哥絕不會知道她在白家的艱難處境,定是劉羽得知聽雨軒失火,通知大哥哥一同前往營救她,歸根結底,劉羽全是為了保住她的名聲。她心中一熱,淚水不禁模糊了雙眼。


    柳妖兒卻亂了心神,慕南風在此,實難坐實劉羽和沉魚的醜事。無妨,大可借傳染之症,將沉魚綁回。於是,她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


    “昨日,皇後命我協助白老夫人治理白家,切不可讓傳染之症蔓延,妖兒不敢有絲毫怠慢,隻能將大娘子帶回白家軟禁,你們還磨蹭什麽!”


    護衛聞聲立即上前。


    “退下!”劉羽高聲嗬斥,取出一個紙包示於眾人,說道:“官家賜大娘子解藥,命其好生休養,操持白家大小事務,也好讓白將軍安心打仗,你們膽敢冒犯大娘子!”


    護衛趕忙撤離。


    柳妖兒卻心生疑慮,厲聲反問道:“官家正為倭寇一事寢食難安,怎會理會此等小事?怕是你為救沉魚假傳聖旨。”


    沉魚亦是滿眼疑惑,隻見劉羽輕抿雙唇點頭,似有諸多難言之處,莫不是劉羽相機行事解了官家的憂愁?


    確實。


    聽雨軒失火,劉羽救下沉魚後,便帶著慕南風進宮麵聖。他深知,沉魚未嫁與顏王惹怒了皇後,又與左家高家水火不容,還被高妃毀了容貌,若無靠山定然難逃一死。


    他本是顏王麾下之人,然而,顏王消沉頹廢,昨夜他邀顏王一同進宮麵聖,請命對抗倭寇,顏王回絕。


    他不得不獨辟蹊徑,為自己和沉魚尋覓靠山。


    眼下,官家正為倭寇之事與大臣們日夜商討對策,朝中多數武官已赴北部邊疆抗敵,實在難以挑出能與倭寇抗衡的勇將,於是,他主動請纓前往東南沿海抗擊倭寇。


    他是張太師的大徒弟,文武兼備,精通戰術,官家大喜,他趁機為沉魚求得解藥。


    麵對沉魚的凝視,他抿嘴淺笑,眸中盡顯無奈,沉聲道:


    【官家已定下對抗倭寇的不二人選,自然有功夫為大娘子賜藥。】


    沉魚驚詫,趕忙追問:【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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