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尹皓夫婦也作為特邀嘉賓出席了此次慶功宴——人家是出了五兩銀子的大股東。


    就連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楊老爺,居然也趕過來敬了一杯酒,這讓沈非和鄉親們受寵若驚。


    尹夫子早年來了南河寨,許多鄉親們並不知道他的底細,並且在村子裏住了這許多年,鄉親們早就不把他當外人了,可這楊老爺人家是舉子,才來沒幾天就又給大家作揖,又來敬酒的,實在是讓鄉親們尊敬有加。


    沈非想著帶來的歙硯,當著大家的麵也不好奉獻,隻好尋思著改天再去拜訪。


    慶功宴從午時末一直喝至亥時初,涼爽的山風吹走了白天的炎熱,伴隨著潺潺水聲,村裏的小夥子們舌頭也都大了。


    也不知道誰起的頭,北山渠旁居然趴滿了咕咚咕咚喝水的漢子,大概是小夥子們喝酒口幹吧?


    這群年輕人,喝飽了水,就躺在渠邊,胡言亂語,遍地打滾,肆意歌唱,滾進水裏也是毫不在意的撒著歡!


    小夥子們的自家婆娘,也隻是笑裏含淚的看著他們——爺們兒!盡情開心吧!


    裏正老頭欣慰的望著這一幕,一行濁淚緩緩流下……


    端午節,一輪彎月似刀,高懸於空,星星眨著眼看著南河寨,夜色寧靜,讓人心曠神怡。


    沿著剛修砌好的北山渠逆流而上,便是沈非的家。


    沈非拒絕了眾鄉親相送的好意,在葉昭娘的攙扶下步履踉蹌的回家,他喝得太多了,早知如此,不如在清江府和趙磊小酌了。


    當然,這一路少不了慘遭葉昭娘的連擰帶掐。


    不過沈相公醉了酒,倒也不知道疼。


    “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沈大才子不禁吟哦一首。


    別說,挺應景。


    這首詩清淺易懂,透著那麽的清新恬淡,就連葉昭娘這半文盲也聽出來其中的意境。


    小丫頭聽著自家相公出口成章,不由得手上的力道也由粗暴的擰掐變成了溫柔的撫摸……


    自家相公如此出色,自己卻如河東獅子。


    葉昭娘隱隱感覺到自己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太合適?


    今晚全村的百姓對自家相公的敬意那可不是裝出來的,那是發自內心的尊重和欽佩,自己作為沈非娘子,是不是應該改變一下風格,走一走溫婉的路子?


    唉,當真是難為自家相公了,這麽多年一直對自己的潑辣與胡鬧默默忍受,從無一句怨言,這是多麽博大的胸懷,多麽偉岸的格局?


    是了,定是自家相公疼自己,不舍得打、不舍得罵,連句重話都不曾說,思及此,葉昭娘痛下決心,從此——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


    是夜,沈相公醉的一塌糊塗。


    但是卻做了一個旖旎香豔的夢,在夢中與昭娘浪裏浮沉,如墜雲端,翻雲覆雨,共赴巫山。


    兩情長久怎相忘,可願紅塵共徜徉。


    羞語纏綿溫柔鄉,柳葉裙下夢黃粱。


    巫山雲雨怎斷腸,可願比翼化蝶忙。


    竹林花叢做天堂,邀月同眠嗅發香。


    ……


    沈非很有負罪感。


    昭娘她才16啊,人家小說裏不都說什麽年方二八啥的才搞對象嗎……


    二十八?大齡女青年?


    是不是哪兒理解錯了?


    甭管哪兒錯了,總之,沈非覺得自己特喪盡天良,特豬狗不如。


    但是葉昭娘不這麽想,昨晚自家相公都醉成那樣了,仍然威武不屈,那一身好武藝當真羞人呢……


    以前怎麽沒見自家相公如此威武呢?


    ……


    沈非宿醉,又被昭娘折騰了一宿,巳時方才起身,暗自裏自責了半天。


    看著昭娘小雀兒一般忙裏忙外,哼著不知名的山歌小調,小臉紅撲撲的,臉上洋溢著幸福滿足的微笑,小女生的青春氣息映得整個小院都生機勃勃。


    後院的潺潺溪流讓沈非很舒適,他一直喜歡水。


    咯咯咯的小雞被山泉水霸占了它們的雞窩,昭娘便把它們挪到了前院,簡易的雞籠子圈著,活蹦亂跳,小雞崽沒幾天就長了很多,在昭娘的照料下生機勃勃,不過好像少了幾隻。


    昭娘早就說要送堂姐做生日禮物來著,哦,好像昨天端午。


    葉昭娘見沈非起了床,俏皮的衝他吐了個舌頭,眨了眨眼睛,嬌俏萬分,隨即端上一碗煮得稀爛的白米粥,柔柔道:“白米粥哎,喝了舒服一些……”


    嘿嘿,白米粥!


    沈非伸手刮了刮葉昭娘的鼻尖,嘴角一揚,微微笑道:“辛苦昭娘了。”


    葉昭娘笑得很甜,偎依在沈非身邊喂他喝粥,那個撒嬌的樣子讓沈非覺得,這丫頭確實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


    他感受著點點溫馨,伴隨著淡淡的艾草清香,心中也是滿滿的幸福,忽然覺得這樣甜甜膩膩的過三年也不錯。


    洗漱完畢,清清爽爽,沈非記掛著北山渠放水的事兒,得去看看,他忘了昨晚早就安排小夥子們去撬開大石增加水量了。


    斷片了嘛!


    除此之外,他還有個更重要的事——他得找村領導要一塊地,建車廠。


    村裏旱災已解,青壯也不缺,是時候建立車廠了。


    ……


    午時初,裏正大人府。


    沈非坐在一把搖搖欲墜的破椅子上,正襟危坐,他特害怕自己翹個二郎腿就把這裏正大人祖上傳下來的“傳家寶椅”晃悠塌了。


    裏正、劉漢等人知道昨晚沈非喝多了,進山開石放水就沒去打擾,由他睡了個自然醒。


    裏正老頭年紀大了,進山去看看了,做了些指導性工作,便背著手哼著小曲下得山來。


    剛一進屋,沈非就衣袂飄飄的踱了進來。


    “二小子,有啥事兒你就說吧,今天一早,劉漢他們已經把那巨石撬開了,哎呀呀,這旱災算是解了,險些就成了澇災了……”裏正老頭兒笑得一臉菊花。


    沈非簡單的問了問開石放水的情況,比自己預想的水量還要大些,得虧他事先安排在南河邊挖一個大型蓄水池留作緩衝,不然下了雨,保不齊還真成了山洪了。


    爺倆聊完北山渠的事兒,沈非便直言道:“二叔,我得弄塊地,建車廠。”


    裏正之前聽過沈非建車廠計劃,笑眯眯道:“南河寨別的沒啥,地有的是,二小子你需要多大地塊?”


    沈非心裏有數,恭敬道:“二叔,找個荒地,有個二十畝的足矣。”


    原本他想有個十畝八畝的足夠了,後來琢磨廠房、料場、辦公場所、食堂,甚至員工宿舍等等都得考慮,這些地麵建築就占地不少,這是古代,還不興動輒弄幾層樓房,都是平地起的房子,占地頗廣。


    十畝八畝倒也是勉強夠用,但是將來一不留神車廠發展了呢?


    裏正聽沈非隻要二十畝地,微笑道:“這不重要,但是二小子我可得說說,你這建什麽車廠,招學徒招力工的,可別誤了農事。”


    “那倒是不會,我想著,等到農忙時,這車廠還需放幾天農忙假,都得顧顧家。”沈非早就心有腹稿。


    裏正老頭點點頭,心說這小子倒是考慮的周全,又問:“你相中哪塊地了?”


    沈非撓撓頭,說實話,一直以來他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對村子方圓麵積,多大範圍都不知道,問他哪塊地?他哪兒知道?


    於是擺擺手道:“二叔您看著安排。”


    裏正老頭撚著稀疏的山羊胡,徐徐道:“村西頭北山根有大幾十畝荒地,地勢較高,遠離南河,不用擔憂發水淹了廠子,且緊靠官道,倒是個好地方,不過那塊地實在太難打理,比山地強不到哪兒去……”


    沈非一聽,對那塊地恍惚有印象,跟馬達進城的必經之路,至於地塊難打理,那是指種田,開工廠這算事兒嗎?待招了工人,平整土地便是,南河寨的小夥子們連北山渠都能修成,還平整不了二十畝地?


    當下做了決定,爺倆說走就走,去地頭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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