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黑的晚,酉時末尚天光大亮。


    沈非落座,看這大圓桌特眼熟,略一思量便想起來了——這桌子是公司的!沈老爹親自……教導學徒打造,練手用的,質地優良卻做工粗糙,燒成灰他也……嗯,燒成灰他就不見得認識了!


    這時候一個俏丫頭端上剛出鍋的炒菜,沈非一看,端午!


    於是沈非問她,誰在炒菜?


    端午說是來柱娘——公司食堂的廚娘。


    沈非似笑非笑的看著楊老爺,楊老爺秒懂,期期艾艾的解釋道:“我可沒占公司便宜啊?這我是花了錢的!端午是我家鄰居,來給幫個忙不算啥吧?廚娘現在可是下班時間,給我這幫幫忙,這也有問題?我說小沈呐……”


    “住嘴!”這是他第七十九次喊他小沈。


    這廝是大背頭轉世吧?


    眾人大笑。


    ……


    原來今天是楊老爺生日。


    楊老爺來南河寨有些日子了,性格也開朗,慢慢的居然愛上了這個小村子,小日子過得滋潤的很,整天沒個正事兒東溜西逛的樂不思蜀。


    在這裏跟他最合得來的不是他大姐夫尹夫子,也不是沈非,卻是趙磊,倆人都是性情中人,趙磊每天咋咋呼呼,毫無心機,楊老爺也是個外向隨和的性子,倆人又都是紈絝出身,頗有共同語言,所以儼然成了忘年交。


    自己過生日,以他和趙磊的性格當然要熱熱鬧鬧,可是楊家娘子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大家閨秀,日常做幾個小菜尚可,對付這麽一大桌子菜可就力有不逮了,人家豪門大戶請客吃飯可不是這樣的。


    於是楊老爺就委托趙磊幫忙操持——尹夫子交代伺候楊老爺的活兒,似乎早就已經被趙磊接手了。


    指望趙磊幹這伺候人的事兒?


    那不可能!


    結果絲毫不出意外,趙磊果然公器私用,把公司的桌椅板凳以及主廚的來柱娘調了過來,菜蔬肉禽拉了半車,標準極高,熱熱鬧鬧的煎炒烹炸。


    趙磊知道楊老爺要過生日,幾天前就從自家老爺子那偷來了幾壇好酒,早早的就給老楊送來了。


    楊老爺知道沈非這小子“剛正不阿”,要是讓他發現了趙磊占公司便宜,那這個生辰宴也別吃了——這小沈啥事都幹得出來。


    於是讓趙磊實報實銷,消費了五錢銀子。


    五錢銀子,奶奶的,頂學徒工一個月工錢!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紈絝就是紈絝,透著那麽的統治階級。


    ……


    家宴開始,楊老爺率先舉杯,說了些感謝南河寨鄉親們關照,自己感激不盡之類的話,大家便舉杯暢飲。


    大家以姓氏筆劃為序挨個給楊老爺敬酒,都是恭祝楊老爺福壽無邊,萬壽無疆什麽的,毫無營養。


    接下來便開始捉對廝殺。


    一時間熱鬧非凡,觥籌交錯。


    陳浩父子免不了給沈董和楊老爺敬酒,說了很多感激的話,弄得沈非很不好意思,最終還是趙磊裝瘋賣傻的解了圍,說陳默你以後要是再這樣見外,那咱們不如絕交。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楊老爺便問沈非:“小沈,哦不,二小子,那日你在公司例會上的話,能否再給老夫解釋一下?”


    沈非微醺,問道:“我那天說的多了,你說的是哪個?”


    楊老爺略一沉吟,道:“就是那個公司是大家的,股權分配什麽的那些。”


    “哦,這個呀?”沈非拿起一根牙簽剔著牙,眉頭微蹙的想了會兒,緩緩道:“老楊,我是這麽想的……”


    “這奔波霸車業,或者以後咱們會有更多類似的企業,我認為應該屬於集體,也就是——南河寨吧?”


    眾人都停下吃喝,一臉嚴肅的看著他,聆聽他的高屋建瓴。


    在所有人眼裏,這個奔波霸車業就是沈非的,他才是大老板,趙磊屬於投資方那種,拿著小股份,而南河寨隻是出了一塊荒地,還是頂保安隊的人員工資的形式。


    整個奔波霸本身就是沈非一言堂,大東家。


    這沈非怎麽又說什麽屬於集體了呢?


    這集體是什麽意思?


    “我也隻是有個初步的想法,還沒有具體成型,也不知道會不會成?”


    楊老爺思忖半晌:“願聞其詳?”


    沈非搖搖頭,夾了口菜,含含糊糊道:“現在條件不具備,待過些時日再看吧!”


    楊老爺又問:“何種情況算是條件具備?”


    沈非思索片刻,醞釀半天感情,說:“不知道……”


    眾人:“……”


    還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算了,還是喝酒吧!


    ……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尹夫子,沈老二,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楊老爺喝多了。


    ……


    劉漢來了,看一桌子杯盤狼藉,在群魔亂舞中尋到了沈非。


    他在沈非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沈非瞬間酒意便去了幾分,跟眾人告了個罪,說出去方便一下,便拉著裏正老頭出了院子。


    “人呢?”沈非問道。


    “在村委會。”劉漢言簡意賅。


    裏正老頭和沈非隨著劉漢到了那個破落小院,這“村委會”的名字無疑也是沈非的手筆,全稱“南河寨村民委員會”,現在正在進行改造和簡單裝修,作為保安隊的臨時休息地。


    天漸漸黑了,村委會門口有兩個保安隊員打著燈籠等候幾人,院子裏也搖曳著幾盞燈光,影影綽綽的看到有十來個黑衣小夥子。


    裏正老頭率先進了院子,卻見院子中間三個黑衣人被綁的跟粽子似的在地上扭來扭去,嘴上都被破布堵著,嘴裏嗚嚕嗚嚕的。


    “怎麽回事?”裏正老頭問道。


    “弟兄們在村裏巡視,在西湖邊上發現了這三個人。”劉漢道:“發現的時候,人就這樣了。”


    “誰幹的?”裏正老頭奇怪道。


    “不知道,這三個家夥,八成就是上次襲擾村子的三個賊人。”劉漢繼續:“裝扮上是一樣的,那晚我們遠遠看到過他們,和雙喜兩口子描述的也一樣。”


    沈非尋思,上次楊老爺說是他家中惡奴,想必是他的家事,不過老楊現在貌似喝多了,一怒之下做出點出格的事兒就不好了——比如宰了他們什麽的。


    這豪門大戶啥事幹不出來?家奴觸犯了家法,對他們來說,那可是說整死就整死。


    於是沈非吩咐道:“楊老爺喝的有點多,要不先關一晚上,明天一早讓楊老爺處置吧。”


    “諾!”劉漢一揖,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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