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莫非是要坐實娘娘乃不潔之身嗎?”榮親王的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王爺,下官實在是不願作出這般猜測。隻是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著實令人難以信服啊。”趙其年痛心疾首地回答道。


    “你們心中也是如此認為的?”榮親王的目光如鷹隼般環視著百官,沉聲問道。


    “這……若無其他證據,實在難以洗清娘娘身上的汙點。”


    “國太生前下官也曾有幸拜見,確實與畫中人如出一轍……”


    “下官也曾親眼目睹過國太,確實與畫像之人頗為相似,但是天下相似之人多如牛毛,僅靠長相相似也未必就能確定……”


    “哼!僅憑一幅不知所謂的畫和一個前朝逃奴,就斷言我大衍一國之母流淌著前朝血脈,豈不可笑至極!”武將一列傳出了質疑之聲。


    “就是,主死不殉,反而獨自逃命的老閹奴的一麵之詞,就讓咱們這些號稱對君主忠心耿耿、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文臣們杯弓蛇影,對娘娘的身份妄加揣測,還談什麽效忠陛下,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忠毅將軍嶽倫高聲極盡嘲諷。


    “將軍此言差矣,我等也是為了江山正統,若是將軍有疑,何不拿出證據!”太常寺卿常必思反唇相譏。


    “諸位大人難道沒聽過‘人無輕信,事無多疑’這句話嗎?若娘娘真的流淌著哀帝血脈,先皇和太後娘娘又豈能一無所知?”一直麵向懷仁帝的鎮國公鶴嘯天並未轉身,隻是昂首高聲質問身後的百官。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在原本鬧哄哄的朝堂上炸響,頓時一片死寂。


    誠然,皇後可是先帝與太後精心挑選的後宮之主。若她的身世存疑,又怎能登上這一國之母的尊位呢。


    此刻,朝堂之上即便有人對此心有疑慮,也是萬萬不敢再貿然開口質疑的。


    “令夫人與哀帝有染,乃是奴才親眼所見,若非老奴曾親自侍奉過。又怎能知曉令夫人右肩有胎記?即便爾等再如何費盡心思地遮掩,也無法掩蓋當今皇後為哀帝遺腹女,太子有前朝血脈這一事實。”安德元眼見形勢朝著皇後一方傾斜,便不管不顧地嘶喊起來。


    內侍官又是幾個巴掌狠狠地抽在他的臉上,打得他口吐鮮血,血中還夾雜著幾顆殘牙。


    隨著安德元的叫喊,陰唯康心‘咯噔’一下,暗罵一句:蠢貨!


    “這幅畫,這個人,出現在朝堂上不過是想證明朕的太子血脈不純,不配為儲君罷了。但是,鶴卿說的沒錯,若皇後身份不明,難道先皇與太後如此無知,還將她選做朕的中宮之主,難道朕也蠢鈍到如此識人不清,連枕邊人究竟是何身份都不知曉?”


    “臣等不敢,陛下恕罪。”百官惶惶跪地請罪。


    “陛下!臣有要事稟報!”此時,人群中忽地站起一人,聲如洪鍾,高聲喊道。


    定睛觀瞧,此人竟是前些日子入京述職的原西北總兵、現為三品靖晗左將軍的裴仲奎。


    “裴愛卿有何事?”懷仁帝眼簾微垂,目光如炬,看向下方垂手抱拳的裴仲奎,開口問道。


    “回陛下,臣稟告之事恐與娘娘身世有關。”裴仲奎回道。


    “哦?你也有證據?說來聽聽。”懷仁帝龍目眯了眯。


    “是,臣半個月前於西北回京述職,路經蒙池,偶遇一衣衫襤褸之老者遭人追殺。臣身負皇命駐守邊疆,見百姓有難,以為是他國盜匪流竄至邊境作亂,遂遣人前去營救。那夥人見我大衍將士,如驚弓之鳥,慌忙朝著國界外逃竄。臣手下將士奮起直追,然那夥人似對地形了如指掌,須臾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老頭傷勢甚重,昏迷不醒。臣遂命一隊人追蹤那夥盜匪,餘者帶上老頭繼續趕路。那老頭經軍醫救治,傷勢漸愈,翌日蘇醒。臣問其遭追殺緣由,初時,他似有難言之隱,又似心懼甚深,言語吞吐。後知臣之身份,又聞臣將回京述職,遂以帶其一同上京告禦狀為條件,告知臣一驚天秘密……”裴仲奎言至此處,似有所顧忌,並未將話說完。


    一聽有人要上京告禦狀,朝堂之上頓時炸開了鍋。要知道,要想親自到皇帝麵前申訴冤屈,那可是比登天還難啊!首先得通過交訟書這一關,然後還要經曆一係列的傳訊庭審等繁瑣程序,這一路上更是有可能遭遇當地官府派來的衙役們的百般刁難和阻撓。就算是運氣好,成功上京敲響了登聞鼓,那也得先挨上三十大板,然後再苦等陛下是否召見的通知。要知道,皇帝每天日理萬機,哪有那麽多時間親自處理民間的案件呢?自古以來,雖然也有極少數人告禦狀成功,但那也隻是鳳毛麟角。大衍立國以來,更是從未聽聞有人敢上京告禦狀的。然而今天,在這朝堂之上,竟然有人膽敢如此行事,怎能不叫在場的人驚愕萬分?


    “是何秘密還不快說來!”懷仁帝的雙眼猶如寒冰一般,似乎對他的話隻說一半很是不滿。但他的雙肩卻微微一鬆,如釋重負般地靠向了龍椅。


    “這個秘密事關太子殿下,臣實在是不敢輕言啊!”裴仲奎的神情看似謹慎,又略帶憂慮地說道。


    百官一聽事關太子,皆神情肅穆,噤聲旁聽。


    “事關太子?嗬。”懷仁帝輕笑一聲,那笑聲仿佛一把利劍,直刺人的耳膜,“隻管說來便是,朕赦你無罪。”得到懷仁帝承諾的裴將軍,先上身一震,然後聲音響亮而果決道:“是!陛下,那老頭說他來自銅陵廢王府,是伺候廢王周元侑的老奴名叫安德滿。如今廢王府闔府上下已被屠戮殆盡,而凶手正是太子殿下派去的。臣聽聞之後大為驚駭,亦不敢相信這老奴的片麵之言,便派了人前去銅陵廢王府所在之地打探,果然廢王府外大門緊閉,已半月不見有人出入,暗地裏還有身份不明的人在監視,臣恐打草驚蛇便將人撤回,又深覺事態嚴重,所以並未提前奏明陛下,自作主張將人秘密帶回了京都,請陛下降罪!”


    朝堂上猶如被投入了一顆巨石,頓時掀起軒然大波,震驚、質疑之聲如潮水般洶湧而至。


    “啊?廢王府滿門被誅?”


    “還說是,說是……”


    “這、這,安德滿難道與這殿上奴才相識?”


    ……


    “安德元,這個安德滿你可聽說過?”懷仁帝的威嚴之聲猶如驚雷,響徹大殿。


    “自然無比熟悉,老奴與安德滿同為長庭宮內侍,隻不過他伺候的是廢王周元侑,而奴才伺候的則是哀帝。”片刻之後,安德元用那明顯微弱不少,仿佛風中殘燭般的聲音回道。


    “安德滿人如今在何處?何不將人速速帶上殿來一同審問。”懷仁帝神情威嚴的發問,其聲高亢而滿帶帝王權威。


    “臣為了保險起見,那老奴被喬裝打扮了一番後,帶回臣京中的府邸中看管,請陛下允臣親自去將人帶來審問。”裴仲奎上前解釋道,額頭已冒出一層細汗。


    “傳朕口諭,嶽倫、陳漢帶人去婧晗將軍府上將廢王府奴才安德滿帶上乾元殿審問!”懷仁帝無視裴仲奎的請求,另命忠毅將軍嶽倫與左千牛為陳漢去拿人。裴仲奎聽到懷仁帝的安排,麵上雖風平浪靜,但那緊握的拳頭卻仿佛在訴說著他內心被無視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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