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靜靜地問何鬱,“姐夫知道嗎?”


    何鬱默然點頭,“知道,畢竟是枕邊人,可卻不能做什麽,我們侯府看著是勳貴豪門,實則也是花團錦簇一堆兒罷了,人家三皇子是什麽人?”


    “那可是天子的兒子,朝中炙手可熱的賢主!”


    幾人俱是沉默。


    想起那日宮宴的對話,程朝才恍然覺得這事早就計劃好的,三皇子等著他站隊呢!


    意哥兒鬧著要舅舅抱、要叔叔抱,不肯待在江漓懷裏。


    江漓哄他逗他,佯裝哭泣,“哎呀,意哥兒不喜歡我了嗎?都不叫我抱著。”


    意哥兒連忙給他擦眼淚,糯糯道:“意哥兒喜歡。”


    程朝拍拍手,“把他給我抱吧。”


    江漓將意哥兒遞給他。


    “呀,意哥兒,舅舅抱。”


    意哥兒才笑起來。


    何鬱也湊上來看,看著看著眼淚就掉下來了,淚眼朦朧地拉著意哥兒的小手。


    “意哥兒你命太苦了,何必降生在我們侯府?穿金戴銀、香車寶馬的好日子沒過幾日,我們侯府鼎盛的時候你也未曾享受,便要同我們過苦日子了,說不得還要流放發配!”


    莊策擰眉,打在他肩頭,“在意哥兒麵前說什麽呢!”


    程朝臉色冷冷地看著他,“你要發癡賣傻的就去外麵,這裏還輪不到你諢說!”


    何鬱紅著眼眶,“若是、若是某一天三皇子真的禦極天下,不會有我們侯府的好日子過,我說流放發配都是好的了,就怕發配到西南那未開化之地!”


    程朝等人都沉默,三皇子燕琮的生母就是昔日聖上最寵的昭貴妃,現在是張淑妃。


    而長平侯夫人,從前在張淑妃失寵落魄之際,嘲諷過張淑妃。


    若是三皇子登基,程朝也好不到哪裏去,秋獮那日,三皇子親自說過他“巴結太子。”


    流放發配論不上,可是不得重用是肯定的了。


    意哥兒好像也感知到了幾位叔叔舅舅的沉重氣息,安安靜靜地不說話。


    一刻鍾後,外頭有侍女滿臉喜色地過來稟報,“幾位少爺,世子妃生了!”


    “是個小姐!”


    程朝彎唇一笑,晃了晃意哥兒的小手,笑道:“意哥兒開不開心?有小妹妹了。”


    意哥兒大眼睛咕嚕咕嚕地轉,不知道在想什麽。


    程朝將意哥兒放到何鬱懷裏,“你別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好好看著意哥兒。”


    “我先去長姐那兒看看。”


    程薇剛剛生產,屋子裏頭還一股子血腥味,程朝隔著屏風坐在椅子上。


    “長姐,你還好嗎?”


    程薇虛弱的聲音傳來,“多謝弟弟了,我好呢!”


    老婆子走出來,大嗓門中透著洪亮,“哎呀,這俊少爺還擔心什麽啊?有我陳老婆子出馬,一個頂倆!”


    她又撓撓耳朵,“哎不對,是什麽來著,一個頂倆?”


    程朝笑道:“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陳老婆子嘿嘿笑了笑,“這麽多年我還沒有失手的時候呢,你們可得好好給我宣傳宣傳我的手藝!”


    程薇吩咐侍女給陳老婆子賞錢,“這次是多虧了您了。”


    陳老婆子又是幾句“哪裏”“哪裏”。


    等人都下去後,程朝才問程薇家裏頭的事兒。


    程薇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你瞧瞧你這外甥女兒,長得多好,像你小時候,長大了肯定和你一樣俊俏。”


    “你給她取個名字吧。”


    程朝根本不想取不取名這事,他想知道的是家裏的事兒。


    “長姐你就算不說,我從別人嘴裏也能知道。”


    程薇沉默了一會兒,才沙啞著聲音道:“程期去了,鈴姨娘小產了,鶯妹妹在宮裏也小產了,黃氏哭的要死要活的,嬸母也暈倒了。”


    ……


    程朝魂不守舍。


    程期去了,他正月裏由著程回主持,娶了個妻子張氏,張氏二月就有孕了,現在才兩個月。


    他怎麽去的不知道,程回和一家良婦對上眼了,張氏也不能在應天府待著了,讓程朝不解的是,張氏到底上京做什麽?


    程靈不會不護著她的。


    是拿孩子要挾他們嗎?還是程期去之前同她說了什麽京城侍郎府的事兒?


    還有鈴姨娘,程朝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鈴姨娘腦子不好使,自己護不了自己的孩子,隨時都可能讓人害了去。


    因著程瑜柯的托付,程朝也早已派人保護鈴姨娘,侍衛丫頭婆子站了一院子,二房的人一句話都不敢說,連嚴氏也不敢。


    而且程瑜柯今日就要回來了,這不是明擺著要叫他們兩兄弟反目嗎?


    總之,現在情形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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