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結果就是第二日醒來頭痛,這還是畫屏提前給他喂了醒酒湯。


    畫屏還告訴程朝一個對他來說不好的消息:聖上下旨,提前會試,今歲十月。


    就是馬上了。


    程朝懵懵的,他才鄉試完休息休息,還未準備會試呢,不出他所料,果真是聖上又又又因夢有感。


    “奉信!奉信!給小詩傳個話,我今兒就要見陳和絨,在溫香樓!半個時辰後!”


    “還有,去打聽打聽,昨兒嚴氏大早上出去了嗎?幹什麽去了?”


    *


    三房。


    嚴氏扶著頭半躺在榻上,眉心微皺,跟親信說話,“昨兒一大早去了鶯姐兒交代的那裏,也沒甚人等著啊,害得我白跑一趟。”


    嬤嬤沉默,忽然說:“四小姐不得寵,還是一個小小的寶林,夫人不必再想著她了,那位也長不了了,到時候四小姐可能還連累了咱們。”她手指了指天上。


    嚴氏懶懶道:“當時她執意入宮,我也沒法子,如今過成這樣子,也都是自己的錯兒,她是我親生的骨肉,讓我不管她我也做不到,等那位去了,她在宮裏頭活著便是,早晚給點銀子,別連累了咱們就好。”


    嚴氏無所謂地談論女兒的生死,毫不在意。


    黃氏最惡,卻極愛兒女,兒子沒了,將程茵看作唯一;


    嚴氏麵上最慈悲,也極愛程鶯,可卻想要攀著女兒獲榮華富貴,女兒沒用後,便不在乎了。


    嬤嬤還想勸她,嚴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這是我最後一次幫她了,日後生死由天。”


    *


    嚴氏去惜花閣做什麽?惜花閣……家中小姐隻有最愛美的程鶯常常光顧,難道是程鶯給了她什麽消息?


    程朝帶著疑問坐上馬車,趕往溫香樓。


    他等了一刻鍾,陳和絨才到。


    二人相顧無言。


    “我知道她不是四娘子,對吧?”程朝率先開口。


    他那日去浮生若夢便起了疑心,那假冒四娘子的女人說出欣賞愛慕等詞兒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四娘子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陳和絨驚訝,“你怎麽知道?”


    程朝原本隻有八分確定,詐一詐他後如今卻百分百肯定了,“我沒有天真到覺得人人都要仰慕我、都要喜歡我。”


    “難道不是嗎?”


    “可是喜歡也分很多種,祖父喜歡我、母親喜歡我,寧哥、許典他們喜歡我,都是不同的。”他頓了一頓,自嘲道:“還有非常討厭我的呢,我爹曾經就對我很不好,我以前的堂弟與我更是勢同水火,我二嬸母也不喜歡我,我三嬸母甚至想害死我。”


    陳和絨沒有正麵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怎麽知道她不是四娘子的?”


    “你還記得嗎?在國子學,我救過你的,我聽欺淩你的那人說什麽四娘子,我當然知道四娘子,我三叔就是她這裏的常客,她出生書香門第,也算官家小姐,更有傲骨,是不會將情愛掛在嘴上的,更不能讓人隨便聽見。”


    “成翰林見的是四娘子,可你見的不是,你當時也不知道吧?”


    陳和絨沉默,他都說對了,他最開始也沒覺得她不是四娘子,畢竟一個人外貌相同,聲音類似,短時間內不太可能被人識別,可回家之後他同祖母說了,祖母便覺已有蹊蹺,四娘子絕不是那樣輕浮之人。


    “邊境有易容術,就是將粉末糊在臉上扮成別人模樣,什麽樣子都可以,還會模仿她們的聲音和形態,男女老少,皆可以。”


    “我懷疑,她便是用了易容術。”


    “而且,他們早就知道我要去浮生若夢。”


    他和陳和絨都反應過來,“三皇子?”


    “那你說那個人會是誰?”程朝問。


    陳和絨搖頭皺眉。


    “我覺得,會是允王的孫女。”


    陳和絨緊皺眉頭,發問:“證據。”


    “當年允王謀反,其女眷皆充入奴籍,浮生若夢的女子很少有奴籍的,前些年聖上就早已大赦天下,她們都是良民,而巧合的是,這個女子就是奴籍。”


    “這一點不足以證明她就是允王的孫女。”陳和絨搖頭。


    程朝含笑,繼續道:“你注意到給你開門的侍女了嗎?隻有宮女才會有那樣的儀態,那是宮中女官統一教導的,在宮廷裏做事的人,禮儀不能出錯的,所以她永遠去不了宮裏的感覺。”


    “我還調查過,浮生若夢的一個專門服務她的龜公戶籍不詳,什麽樣的人才會戶籍不詳呢?很多人,可我去親自看過他,那分明就是宮裏的老內侍!尖利的嗓音再怎麽壓低都壓蓋不了。”


    “浮生若夢少有的奴籍女子,易容成四娘子的模樣見你,提前知曉我去浮生若夢的消息,說了一番語焉不詳的愛慕話語,開門的宮女,是內侍的龜公,還不能證明她就是允王的孫女兒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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