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危急時刻,喬梁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猛踩刹車,輪胎和柏油路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車子在就要撞到男子的時候停住了。


    喬梁嚇出一身冷汗,心有餘悸,要是再晚一點點,他就得將眼前這人撞飛。


    喬梁驚魂未定,仔細看去,隻見車前的人還站著,一看就是故意衝出來的。


    喬梁登時惱怒道:“這人不要命了嗎?”


    何青青也是嚇得不輕,他們這會都已經靠近縣大院門口了,要是在這撞死了人,估計明天能成為縣裏的頭條新聞。


    聽到喬梁的話,何青青跟著點頭:“這人真是的,自己不要命也不想想別人。”


    喬梁這時推開門走下車,盯著眼前的男子,惱道:“你不要命了嗎,我要是刹車慢一點,你就得被撞飛。”


    “領導,我……我不是故意的。”男子看著喬梁結結巴巴說著,“我……我就是想跟領導反映我妹妹的事。”


    “你妹妹的事?”喬梁一頭霧水地看著眼前的男子,隱隱感覺有點眼熟,又一下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喬縣長,這人好像就是咱們剛剛要出去吃飯時,我說的那個要攔你車的人。”何青青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著下車,站在喬梁身後,看了男子幾眼後就認;了出來。


    “哦?”喬梁聽到何青青的話,眼裏越發疑惑。


    “領導,我上午在教育局門口看到過您。”男子趕緊又說道。


    聽到男子的話,喬梁恍然大悟,難怪他覺得對方眼熟,原來對方就是上午在教育局大門口喧嘩的那名男子,喬梁此刻已經想起來。


    喬梁還在想著,男子突然跪了下來:“領導,求求您,為我妹妹做主,我妹妹死得冤……”


    “你……你幹什麽,趕緊起來。”喬梁看到男子跪下去,嚇了一跳,趕緊拉對方。


    “領導,你不為我妹妹做主,我就不起來。”男子固執道。


    “你先起來再說。”喬梁使勁拉著對方,這裏就在縣大院門口,讓人看到了還不知道會怎麽想。


    “領導,我不起來。”男子直勾勾盯著喬梁,任憑喬梁怎麽拉,男子都跪著不動。


    喬梁這會也惱了,道:“你不起來,那我也不管了,你連什麽事都沒說,就這樣跪著,像什麽話?”


    喬梁說著作勢就要走,男子見狀,這才急吼吼地起來:“領導,您別走,我起來就是。”


    “到底什麽事?”喬梁沒好氣看著對方,這男的也真是的,不要命地衝出來攔他的車子,一上來又跪,搞得喬梁很是無語。


    “領導,我妹妹是縣一中的學生,今年讀高三,前些日子跳樓自殺了,但我妹妹的自殺有隱情,她一定是受欺負了。”男子著急道。


    “你妹妹就是縣一中那名自殺的學生?”喬梁聽得一愣,看著男子。


    “對。”男子忙不迭點頭,因為情緒激動,男子有些語無倫次,“她肯定是受委屈了,她一定是被人欺負的,我……她……”


    喬梁皺了皺眉頭,看男子的樣子,對方不像是說謊,喬梁正打算進一步問問,這時何青青拉了拉喬梁的衣袖:“喬縣長,這裏不適合說話,另外找個地方吧。”


    喬梁聞言,也反應了過來,這裏就在縣大院門口,確實不適合交談,想到這,喬梁看了對方一眼,道:“你上我的車,咱們找個地方再說。”


    喬梁開著車在縣城找了一家咖啡館,要了一間包廂,幾人坐下後,喬梁看著男子,問道:“你妹妹是什麽情況?”


    “領導,我妹妹肯定是受欺負想不開才跳樓自殺的。”男子這時候冷靜了許多,拿出手機,道,“領導,您看看,這是我妹妹自殺前幾天跟我發的信息,當時就有點不對勁,隻是我忙著加班,一時也沒有察覺,就隻簡單安慰了一下,我都不知道她當時的狀態已經到了極其糟糕的地步,如果我及時回來,或許我妹妹就不會……”


    男子說著說著哭了起來,後麵的話再也說不下去。


    喬梁這時候接過對方的手機看了起來,聊天框裏是男子同其妹妹的對話,喬梁大致看了一下,眉頭微微擰起來。


    這時,男子情緒恢複了一些,擦了擦眼淚,再次道:“領導,您可以從除夕那天開始看,您就知道我沒有說謊了。”


    喬梁聞言,將聊天記錄往上拉了拉,拉到了除夕那一天。


    從信息裏頭,喬梁可以看出來,除夕那一天的上午,男子的妹妹還在跟他高興地發信息,說她的英語老師要陪她一起過年,除夕晚上要帶她出去吃年夜飯。


    時間到了第二天,大年初一下午,其妹妹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上麵就隻寫了簡單的幾個字:“哥哥,我……”,然後後麵配了一個哭泣的表情。


    從大年初一往後,聊天的信息就少了起來,基本都是男子的妹妹發一個哭泣的表情過來,然後就再也沒有下文,而男子往往也都沒有回複。


    喬梁在看,男子也解釋起來,原來他在外地打工,本來今年是要回來陪妹妹過年的,但因為工廠鼓勵工人們留下來加班,不僅給一千塊補貼,而且過年那幾天加班還按三倍工資算,男子和妹妹打電話說了這事後,妹妹也支持其留下來加班,而且還跟男子說她也在縣城一家超市找到了鍾點工的工作,過年那幾天也照樣要去,男子一聽,心想妹妹過年也沒空,再加上妹妹寒假可以住在學校,沒什麽好擔心的,所以男子也就真的沒有回來,留在廠裏加班。


    而過年這些天,男子輪到的都是夜班,所以在晚上夜班通宵後,白天通常都是倒頭就睡,偶爾看見妹妹的信息,見妹妹都是發個哭泣的表情,男子也就發個問號過去詢問,但其妹妹通常就沒有了下文,男子也就沒多想,他以為妹妹是獨自一個人留在涼北過年,突然感到孤單,所以才會發些表情過來。


    直至妹妹跳樓的前兩天,妹妹給他打了電話,在電話裏一直哭泣,男子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問妹妹怎麽回事,但妹妹就隻是哭,啥也不說,問急了,其妹妹幹脆就掛了電話。


    那時候,男子有想過要回來看一看,但第二天,他再打電話過去時,其妹妹又跟他說沒事,還笑著說讓他好好工作,不用擔心,男子一聽,以為真的沒事,卻沒想到,隨後就傳來了其妹妹的死訊。


    聽著男子講述著事情的來龍去脈,喬梁眉頭微蹙,問道:“你爸媽呢?你妹妹怎麽不回家去過年?”


    “我爸媽早早就過世了,爺爺奶奶也早早就不在,家裏就我和妹妹兩人相依為命,為了讓妹妹讀書,我很早就出去打工,本來今年我是要回來的,我不該貪工廠的那點補貼,如果我回來了,或許我妹妹就不會死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男子眼眶再次紅了起來。


    喬梁聽到這,心頭有些觸動,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從剛才男子的敘述,他能感受到這一對相依為命的兄妹有多麽不容易,妹妹鼓勵他過年留在工廠加班,也是為了多賺點錢,這一對兄妹倆窮怕了,吃了太多苦頭,對於能多賺錢的機會,都極為珍惜,所以妹妹鼓勵男子留在工廠加班,而其自個也找了個在縣城打鍾點工的機會,可以賺點錢補貼零用。


    何青青作為女人,極為感性,聽到男子講述了這些後,早就忍不住跟著流淚,眼眶紅紅的,見喬梁沒說話,何青青伸手碰了碰喬梁,道:“喬縣長,前幾天縣一中那個留校女學生跳樓的事我也聽說了,我當時還在想這孩子怎麽這麽傻,做出這種傻事,沒想到這事竟然另有隱情,喬縣長,你現在是分管教育的領導,這事你可不能不管。”


    “辦案是警方的事,警方又不是歸我分管,你讓我怎麽管?”喬梁無奈看著何青青,心說女人果真都是感性動物,這同情心一泛濫,就啥也顧不上,隻知道替對方說話了。


    “喬縣長,但這事發生在縣一中,而且從這些信息來看,跟這女生在信息裏反複提到過好幾次的那個英語老師絕對脫不了幹係,應該好好查一下她那個英語老師。”何青青一臉認真地說道。


    “是啊,領導,一定跟我妹妹的英語老師有關係,我妹妹的死,她一定有責任,您一定替我妹妹做主。”男子也跟著說了起來,一臉哀求地看著喬梁,“領導,求求您了。”


    男子說著突然站了起來,走到喬梁跟前,撲通又跪下了:“領導,求您替我妹妹做主。”


    “唉,你怎麽又跪了,趕緊起來。”喬梁一臉無語,伸手拉著男子,“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別動不動就跪的。”


    “領導,您不替我妹妹做主,我就不起來。”男子哽咽道,直直地盯著喬梁,一副喬梁不答應他就長跪不起的架勢。


    “你先起來再說。”喬梁皺著眉頭,“我也沒說不管,你這是在幹什麽?”


    喬梁說完,見男子依舊跪著不動,不由道:“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動不動就下跪,像話嗎?”


    “領導,我是真的沒辦法了,但凡我有一點辦法,誰願意給人下跪?”男子哭著道。


    聽到這話,喬梁一下子愣住,是啊,但凡有點辦法,誰又願意給人下跪?誰不要尊嚴?誰不願意堂堂正正的活著?


    “你先起來吧,這事我沒說不管,但光聽你這樣說,我腦子也有點亂,你先起來再說。”喬梁歎了口氣。


    “你起來吧,喬縣長是個說話算話的人,他說要管,就一定會管,你再跪著,真惹喬縣長生氣了,說不定他反倒不管了。”何青青幫著出聲道,伸手去扶男子起來。


    男子聽到何青青的話,似乎真的怕喬梁生氣不管,這時候才趕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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