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鄭世東親自帶隊來到鬆北,喬梁得到通知,專門在接待室等著。


    鄭世東帶著工作人員過來,先去了一趟縣紀檢,隨後就直接來到接待室。


    “喬梁同誌,今天我是代表組織來跟你談話,了解一些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鄭世東沒有和喬梁寒暄,一進門就嚴肅地說道,因為今天這場談話全程都會有工作人員在場並做記錄,所以鄭世東一進門就擺出了公事公辦的姿態。


    喬梁點了點頭,道:“鄭書記,有什麽問題您盡管問,我會照實回答。”


    雙方簡單致意後隨即各自入座,一旁,工作人員也坐了下來,準備做記錄。


    鄭世東從公文包裏拿出了一疊照片,遞到喬梁跟前,道:“喬梁同誌,你先看看這些照片。”


    喬梁接過照片,從昨晚得到相關消息後,這還是喬梁第一次看到照片,比起張海濤的口述,此刻自己親眼看到的無疑更加清楚。


    把整組照片快速看完,喬梁目光最後定格在那個提著手提箱的男子身上,因為照片是從後麵的角度拍的,所以這張照片隻能看到對方的背影,而且單從照片上看,對方就像是他的跟班,跟隨在他背後。


    “這個人……”喬梁指著照片,眉頭微擰,前天晚上的場景浮現在腦海裏,喬梁立刻想到了那個提著手提箱走在他後麵的男子,但對方當時並不是跟著他,而是路過,從停車場經過就消失了,起碼前天晚上喬梁是這麽認為的,但這會看到這些照片後,喬梁恍然大悟,尼瑪,這分明是有人故意這麽安排,然後營造出了一種假象。


    “喬梁同誌,這個人你認識嗎?”鄭世東一臉嚴肅地問道。


    “不認識。”喬梁搖頭。


    “不認識?”鄭世東挑了挑眉頭,朝旁邊的工作人員使了個眼色,對方隨即將帶過來的箱子放到桌上。


    然後鄭世東道:“喬梁同誌,你看看,這個箱子是不是和照片上這個男子提的箱子一樣?”


    喬梁拿著照片對比了起來,認真觀察了一兩分鍾,點頭道:“是一樣。”


    “那好,既然喬梁同誌你也認為是一樣,那我們便來說說這個箱子的問題,你現在麵前這個箱子,是我剛剛從縣紀檢帶過來的,也是昨晚從你後車廂拿出來的那個裝錢的箱子。”鄭世東神色凜然地看著喬梁,“也就是說,照片上跟在你後邊的這個男子,他把箱子放入你車子的時候,你是知情的,畢竟他當時就和你走在一起,你沒理由看不到。”


    “不,鄭書記,你這個分析看似正確,其實是有問題的。”喬梁搖了搖頭,道,“鄭書記,你有沒有想過,有人故意弄兩個一模一樣的箱子,給人造成一種假象呢?鄭書記,我用我的人格擔保,我不認識這個提箱子的人,其次,他當時並不是和我一起,前天晚上的情形是這樣的,我從酒店出來後,這個人突然跟在我身後,當我注意到他的時候,他提著箱子從我身邊經過,然後穿過酒店停車場,消失在旁邊的街道,前天晚上我還以為他隻是過路的,現在我卻是能肯定,他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而那安排的人,便是背後想要栽贓陷害我的人……”


    喬梁將前天晚上的情況仔細說了起來,鄭世東聽得微微皺眉,喬梁說的情況也有可能,而且從他對喬梁肢體語言和臉部表情的觀察,以及他對喬梁過去的了解,他確定喬梁並沒有說謊。


    略一沉吟,鄭世東道:“喬梁同誌,那你覺得是誰在栽贓陷害你?”


    “鄭書記,您這個問題就難住我了,我要是知道,那我這會都不用坐在這裏接受您的詢問了。”喬梁無奈地笑笑,他心裏其實有懷疑的對象,不過暫時沒有證據,說了也沒意義。


    聽到喬梁的話,鄭世東微微點頭,從個人情感上來說,他顯然是願意相信喬梁的,不過工作歸工作,鄭世東不能徇私枉法,該問都必須問清楚。


    接下來,鄭世東又問了好些個問題,喬梁也都一一作答,一旁的工作人員則是全程記錄。


    不知不覺時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鄭世東把該問的都問清楚後,站起身道:“喬梁同誌,感謝你的配合,關於你的問題,我們會進一步調查,不過我始終相信一句話:清者自清。如果喬梁同誌沒有問題,你也無需擔心我們的調查。”


    “鄭書記,我一點都不擔心,真金不怕火煉,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我問心無愧,而且我相信鄭書記一定會秉公調查。”喬梁道。


    鄭世東點點頭,想了下,接著朝一旁做記錄的工作人員揮了揮手,那名工作人員會意,收起筆記本轉身離開了接待室。


    接待室裏隻剩下了鄭世東和喬梁兩人,鄭世東嗬嗬一笑,沒有了剛才的嚴肅的表情,對喬梁道:“小喬,有沒有被剛才的陣勢嚇到?”


    喬梁愣了一下,有點不適應鄭世東的前後反差,但仔細一想,喬梁就明白了過來,如果說剛剛鄭世東是公事公辦,那現在對方就是以私人身份在和他交流。


    明白了這一點,喬梁也輕鬆了不少,道:“鄭書記,還真別說,剛才您那麽嚴肅,我心裏真有點發怵。”


    “是嗎?我看你小子是天不怕地不怕嘛。”鄭世東笑著指了指喬梁,“剛剛咱們麵對麵,我可沒見你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老話說的好,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因為我問心無愧,所以自然就不怕您的詢問。”喬梁笑道。


    “說到這個,我也正想和你談一談。”鄭世東收起笑容,看著喬梁道,“小喬,雖然現在調查還沒正式結果出來,但我個人是相信你的,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你剛來鬆北,就有人要栽贓陷害你?”


    “鄭書記,做工作難免會得罪人,可能我初來乍到做的某些工作引起一些人的不滿了吧。”喬梁皺眉道。


    “如果情況像你說的那樣,那你反思過沒有,是不是自己的工作方法不對?”鄭世東說道。


    鄭世東這話讓喬梁陡然怔住,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做的事從來都不是為個人私利,他沒想過自己有做錯什麽。


    似乎看出了喬梁的想法,鄭世東又道:“小喬,有時候沒做錯不代表就對,就好比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你的方法不對,有可能也會造成壞的結果,這就跟好心辦壞事一個道理。”


    “鄭書記,照你這麽說,堅持原則就是錯誤的嗎?”喬梁皺眉。


    “不,堅持原則沒錯,但也要具體情況具體對待,我們要根據情況的不同而講究方式方法,有的時候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有的時候要一手硬一手軟,不能一味強幹。”鄭世東說道。


    聽到鄭世東的話,喬梁沉默了,他明白了鄭世東的意思,對方並不是說他有錯,而是提醒他要注意方式方法,講究策略,以免讓自己處於被動。


    “小喬,體製是一個特殊的生態,你在這裏頭呆久了就會明白,很多事,並沒有單純的對與錯。”鄭世東意味深長道。


    “鄭書記,謝謝您。”喬梁由衷感謝道,他知道鄭世東能夠和自己說這些,是發自內心在點撥他。


    “謝我幹什麽,我隻是多說了幾句,你不嫌我囉嗦就行。”鄭世東笑嗬嗬道,“小喬,我很看好你,希望你能走得更遠。”


    “那以後還得您多敲打,讓我時刻保持敬畏之心。”喬梁道。


    “別人的敲打終究隻是外力,關鍵是你心中要始終堅持自己的原則和信仰。”鄭世東微微一笑,拍了拍喬梁的肩膀,“我們當老百姓的官,要記住四個字:不忘初心。”


    “嗯。”喬梁深以為然地點頭。


    “好了,言歸正傳,說回你這個案子吧。”鄭世東認真起來,“小喬,通過剛剛我提問和了解的情況,我是相信你的,而就目前的證據來說,也是對你有利的,回頭我們會再去酒店調取相關的監控做更深入的調查,正如同你所說,真金不怕火煉,隻要你沒問題,別人也不可能硬把屎盆子扣在你頭上,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這次別人栽贓陷害讓你躲過去了,下次呢?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來鬆北是來幹工作的,總不能時時刻刻跟這些麻煩糾纏不清不是?所以我希望你今後更注重方式方法。”


    “鄭書記,您說的我都明白,但有時候不是我想惹麻煩,而是麻煩主動上門。”喬梁苦笑。


    “嗯,這確實也是個問題,就看你如何運用你的智慧去化解了。”鄭世東笑了笑,“有部電影裏的一句台詞說的很好:當夫妻最重要的是恩愛,當縣長最重要的是忍耐。這話雖然有失偏頗,但也有值得深思借鑒的地方。”


    喬梁聞言默默點頭,今天鄭世東和他的一番交談,對他觸動不小,雖然他並不完全讚同鄭世東的一些話,但對方說的,有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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