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喬梁跟邵冰雨東拉西扯聊了一會,見邵冰雨不僅沒掛他的電話,還附和起來,喬梁便知道自己這個電話打對了,邵冰雨有可能也不好推拒宋良,他這個電話打過去,能間接幫助邵冰雨解圍。


    宋良等了幾分鍾,見邵冰雨沒有掛電話的意思,宋良神色陰鬱,站起身道,“冰雨,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邵冰雨不由道,“宋部長,那我送您。”


    宋良要走,邵冰雨這才掛了喬梁的電話,將宋良送到門外。


    邵冰雨的舉動,宋良都看得明明白白,心裏的怒火更甚,但他並不怎麽生邵冰雨的氣,相反,宋良把氣撒在了喬梁身上,覺得這是喬梁故意的,對喬梁愈發惱火。


    宋良告辭離開,邵冰雨想了想,又給喬梁發了條短信過去,她這會也明白喬梁剛剛是在幫她解圍,心裏同樣有很多話想跟喬梁講的她,一想到喬梁已經和呂倩訂婚了,默默歎息了一聲,心裏多了些難言的惆悵。


    一夜無話。


    次日,徐洪剛從京城回來了,宋良在這個節骨眼調走,要不是徐洪剛已經打聽到是關州那邊確實出了不小的問題,都忍不住懷疑這又是針對他的一個舉動了。


    弄清楚情況後,徐洪剛心裏的疑慮才放下。


    從徐洪剛的反應可以看出來,他現在儼然已經如驚弓之鳥一般,開始有點疑神疑鬼了,之前他雖然費了不少心思去拉攏宋良,但宋良並沒有徹底上他這條船,省裏怎麽可能因為要查他而去動宋良?即便是要動,也不可能是重用,而徐洪剛對這事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懷疑,可見他現在已然亂了分寸。


    辦公室裏,剛回來一會的徐洪剛,呆呆坐在椅子上出神,此次京城之行,來去匆忙,而抱著希望和幻想去的他,最後卻是失望而歸,尤其是蘇華新的態度,更是讓徐洪剛一顆心如墜冰窖,在這六七月份的初夏時節裏,徐洪剛感受到了什麽叫透心涼。


    ‘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徐洪剛的思緒,徐洪剛喊了聲進來,推門而入的是市府辦主任邵冰雨。


    這段時間徐洪剛沒有秘書,邵冰雨這個辦公室主任也在某種程度上客串著秘書的職責。


    將一遝文件放到了徐洪剛辦公桌上,邵冰雨道,“徐市長,您這兩天沒在,這些都是需要您簽字的比較重要的文件。”


    聽到邵冰雨的話,徐洪剛點點頭,目光突然就停留在邵冰雨身上。


    邵冰雨被徐洪剛看得有些不自在,問道,“徐市長,怎麽了?”


    徐洪剛幽幽道,“邵主任,宋良要調走了,他沒找你談點什麽?”


    邵冰雨愣了一下,想起昨晚宋良和她交談時說的一番話,徐洪剛會提拔她,並不是因為看重她的能力,而是想拉攏宋良……


    這一番話在邵冰雨腦中響起,再結合徐洪剛此刻的問話,邵冰雨神色莫名,搖頭道,“沒有。”


    邵冰雨沒跟徐洪剛說實話,徐洪剛隻是盯著邵冰雨看了幾眼,似乎也沒有往下探究的興趣,臉上有些意興闌珊,揮了揮手道,“沒啥事了,你先去忙吧。”


    邵冰雨又問,“徐市長,那您的秘書人選……”


    “秘書?”徐洪剛自嘲地笑了起來,“秘書人選的事,先不考慮了,往後再說吧。”


    邵冰雨沒說啥,她發覺自己完全能明白徐洪剛這笑容裏蘊含的苦澀和心酸,此時連她也忍不住在想,徐洪剛還有機會挑選秘書嗎?


    心裏想歸想,邵冰雨依舊盡職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又道,“徐市長,您之前的行程安排都往後推了,接下來您看是否需要調整後續的行程?”


    邵冰雨說著,把接下來的日程安排表放到了徐洪剛跟前,徐洪剛拿起來看了看,神色複雜。


    遲疑了一下,徐洪剛並沒有立刻回答邵冰雨,辦公桌上的座機恰在此時也響了起來,徐洪剛看了下座機上的來電顯示,一下怔住,幾乎是以為自己看錯了,定睛看了一眼,徐洪剛臉色微變,對邵冰雨道,“邵主任,你去忙吧,有事我會叫你。”


    徐洪剛的口氣幾乎是在催促邵冰雨離開,邵冰雨疑惑地看了眼桌上的座機,心裏頗有些好奇是誰打來的電話,竟然讓徐洪剛有這種反應。


    好奇歸好奇,邵冰雨還是拿著文件離開了,徐洪剛等邵冰雨離開,過去將門反鎖上後,立刻拿起桌上的座機,壓著嗓門怒斥道,“你瘋了,誰讓你打我辦公室的座機的?”


    “你的手機被調查組的人監控了,我現在打你辦公室的座機才是安全的。”對麵的人說道。


    徐洪剛聽到對方的話,一陣失神,調查組竟然開始監聽他的手機了?那再往下……


    徐洪剛仿佛預見到了什麽,沒來由打了個哆嗦,臉色更是變得蒼白起來。


    “謝偉東已經被抓了,消息被封鎖了一天多,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對麵的人再次說出了一個讓徐洪剛感到恐懼的消息。


    “據說謝偉東持槍拒捕,身體還中槍了,被送到醫院搶救,現在人也被看管在了醫院,最開始是在陽山縣醫院,目前已經被轉移到了市第一醫院……”


    對麵的人繼續跟徐洪剛說著詳細情況,但徐洪剛腦袋嗡嗡的,壓根沒心思聽對方講。


    過了好一會,徐洪剛才回過神來,急忙問道,“你剛才說什麽,謝偉東持槍拒捕?”


    “對。”對麵的人答道。


    “這混賬東西,怎麽不直接死了。”徐洪剛低聲呢喃著,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猙獰。


    “徐市長,留給您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聽到這話,徐洪剛慘笑了一下,一時間心灰意冷,直接將對方的電話掛了。


    頹然坐下,徐洪剛仰天而望,呆呆注視著頭頂的天花板,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謝偉東被抓,對徐洪剛心理的打擊太大了,說是壓垮徐洪剛心理的最後一根稻草亦不為過,他幹的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事都是謝偉東經手的,對方是他的白手套,謝偉東被抓,徐洪剛知道自己離徹底完蛋隻有一步之遙了。


    現在調查組還沒動他,可能是因為謝偉東還沒把他咬出來,但謝偉東能堅持多久?徐洪剛壓根不敢抱多大的希望,謝偉東固然是亡命之徒沒錯,但對方隻要沒死,那就隨時有把他咬出來的可能,人都是惜命的,謝偉東第一次沒死,或許也就沒有了死第二次的勇氣,而且調查組現在肯定也把謝偉東看管得無比之嚴,謝偉東現在怕是連死的機會都沒有。


    呆呆坐了一會,徐洪剛猛地又拿起桌上的座機回撥了剛剛那個電話,電話接通,徐洪剛低聲問道,“現在安排人送我離開,成功的機會大嗎?”


    對方沉默了一下,道,“徐市長,可能有點難,調查組的人應該已經對你進行監視了。”


    徐洪剛呆立無言,眼神裏帶著些許絕望。


    對麵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徐洪剛的情緒,猶豫片刻,改口道,“徐市長,您要是堅持要走,或許也能試試,但能不能成功就沒法保證了,有可能還沒出市區就被攔下來了。”


    徐洪剛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又放棄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洪剛那毫無生氣的眼神突然間多了幾分神采,嘴上卻是拒絕道,“算了,我不走了。”


    徐洪剛說完,再次掛了對方電話,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桌上那份日程安排表。


    桌上這份日程安排表是邵冰雨剛剛送過來的,徐洪剛看了好一會後,臉上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隱約之間,甚至有些許瘋狂。


    靜坐片刻,徐洪剛走去將反鎖的辦公室門打開,隨即又拿起桌上的內線打給邵冰雨,讓對方過來一下。


    剛剛才離開的邵冰雨很快又走了回來,看著徐洪剛的眼神有些古怪,她能感覺到徐洪剛的反常。


    “邵主任,往後幾天的行程都取消,我要去鬆北考察。”徐洪剛看著邵冰雨道。


    “去鬆北?”邵冰雨愣了愣,旋即問道,“徐市長,那您是要去幾天?我好通知鬆北那邊做好接待工作。”


    “時間不定。”徐洪剛道。


    時間不定?邵冰雨疑惑地看著徐洪剛,她這下著實是被徐洪剛搞糊塗了,時間不定是啥意思?


    “你就按我的要求去安排行程就是,其餘的不用多問。”徐洪剛神色不耐地說道。


    邵冰雨神色一凜,沒有再多問,轉而道,“徐市長,那您是打算啥時候出發?”


    “下午吧。”徐洪剛想了想說道。


    “好,那我這就去安排。”邵冰雨點頭道。


    從徐洪剛辦公室離開,邵冰雨神色還有些鬱悶,腦海裏猶自在琢磨著剛剛徐洪剛說的‘時間不定’是啥意思,難道說連徐洪剛自己都不確定要去鬆北幾天?真要是那樣,那也太奇怪了。


    而且在這個節骨眼上,徐洪剛為什麽會推掉其他行程,選擇去鬆北考察呢?


    邵冰雨納悶地想著,感覺自己完全摸不透徐洪剛的心思,不過徐洪剛的反常從剛剛就初見端倪了,邵冰雨心想自己終歸不是徐洪剛的心腹,徐洪剛有什麽真實想法也不可能跟她交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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