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多泛酒,誰解助茶香。”


    白十三看著茶盞中清透香醇的茶湯,覺得茶這種東西真是讓人捉摸不透:“這茶比上次我來時你泡的那壺白牡丹還要上乘,不錯。”


    張日山將茶盞放下,臉上掛著淺笑:“不羨黃金罍,不羨白玉杯,不羨朝人省,不羨暮人台。我啊不似陸羽那般千羨萬羨西江水,我就羨慕你。”


    白十三也放下茶盞,往後一靠詢問:“羨慕我?為何?說說看。”


    屋頂暖暖的燈光打在二人臉上,張日山歎了口氣:“哎,這新月飯店都快被吳家那小子砸爛了,我能不羨慕你嗎?你跑我著躲清淨來,等拍賣會結束我們又要盤算毀了的物品。”


    “哎,此話差矣。”


    白十三挑眉:“我這不是躲清閑,在你煩我之前解家那孩子已經找過我了,不隻是他……要我說你就是怕出去碰見張起靈,還得給他磕頭。”


    “我可沒這麽說,你別冤枉人。”


    張日山故作單純:“我是真不知道吳家那孩子今天也帶著族長呢,要不然我絕對要下去。這不是您大駕光臨,我不好把您一人晾在這啊。”


    白十三看破不說破:“確實是我的錯了,給你賠禮,因為我讓張經理怠慢了自家族長不是。”


    二人相視一笑,張日山躲著張起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初張起靈在白家養傷時張日山就曾拜訪過,但是絕對不見張起靈本人。


    一直到香港張家的張海客找到白家,見到失憶的張起靈立馬行了個跪拜大禮,白十三才明白為何老不死的不願見到張起靈。


    “時候不早了,估計樓下已經完事兒許久,我也該走了。”


    “我送你。”


    樓下一片廢墟,桌子椅子沒有一個完整的,新月飯店的工作人員正在打掃戰場。


    張日山踢開擋在樓梯口處的桌腿,心裏暗暗罵了吳邪一萬遍。


    將人送到飯店門口,張日山將裝著茶葉的手提袋遞給白家司機:“再有好茶,我一定親自送到府上。”


    “張經理這麽忙不用親自送的,這些也夠我喝上些日子了,你要再送我多少有點無功受祿了。”白十三伸手朝他要高跟鞋。


    張日山將手上的高跟鞋遞給她,臉上的笑容看不出真假:“好,慢走。”


    已經見不到車影了,張日山才進了新月飯店。


    車裏的白十三將高跟鞋穿好,從茶葉袋裏翻出一張發票,上麵的數字可不小,足足有八個零,用頭發都可以知道這是大鬧新月飯店的那三位的賠償單。


    袋子裏還有一張紙條,上麵的字體清秀一看就是尹南風的字,字如其人十分秀氣。上麵這著:代為轉交,十分感謝。


    白十三心想這三塊茶餅不算白拿,張日山就是張日山,絕對不讓自己吃半點虧。


    靠在車座上她忽然覺得有些心累,剛要和司機說話就瞥見車座上有個紅色的首飾盒,和紅色的車座幾乎融為一體。


    白十三拿起後仔細打量一番:“這是誰放在這兒的?”


    司機解釋著:“是新月飯店的人拿出來的,特意囑咐我不讓我告訴您,讓您自己發現。”


    沒把握盒子裏是什麽物件,白十三猶豫要不要打開,畢竟那兩億六的賬單剛剛就嚇了她一跳。


    做好心理建設,打開了盒子。


    盒子裏並不是什麽定時炸彈之類的危險物品,可當白十三看清楚是什麽東西時有些無語。


    甚至有些惡心,直接合上蓋將盒子扔在後座的另一頭。


    “去公司,不回家。”


    “好的。”


    另一頭的吳邪幾人正在解雨臣家望天,大鬧新月飯店真是迫不得已。


    就吳邪兜裏那幾毛錢別說買最便宜的拍品了,就算把吳山居和老宅全賣了他也付不起這個錢。


    解雨臣也替吳邪擔心,畢竟他這個發小確確實實將新月飯店鬧了個底朝天:“吳邪,接下來你怎麽打算的?”


    “我們都覺得這鬼璽可能和我們接下來要查的東西有關係,隻能先搞清楚鬼璽和張家古樓的圖紙才能知道。”


    吳邪坐在台階上杵著下巴,他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霍秀秀從外麵進來,手裏拿著一個信封:“小花哥哥,剛剛有人送來了這個。”


    解雨臣接過信封拆開:“誰送來的?”


    “他說他是斯江國際的。”


    “斯江國際?景爺的手下?”


    解雨臣拿出信封裏的紙張,剛看了一眼就將東西遞給了發呆的吳邪:“這是給你的。”


    吳邪一臉懵圈:“給我的?”


    接過那張紙看了起來,前麵的好多他都看不懂,隻看到後麵的數字差點嚇得昏過去:“這麽多!”


    解雨臣歎了口氣:“現在當務之急你還是想想怎麽還這兩億六吧。”


    “多……多少!?”王胖子聽見這個天文數字直接一個大跳:“天天真,咱們什麽時候欠景爺錢了?”


    “不是斯江國際的債權,是你們昨天砸的新月飯店。”


    解雨臣解釋:“斯江國際有替人收賬的暗格業務,欠債人規定時間不還款可就不是漲利息這麽簡單了。”


    吳邪頭更大了:“我去哪弄這麽多錢啊……”


    了解這份暗格業務的解雨臣決定幫吳邪一把:“這樣吧,我先替你把錢還了,之後你們再慢慢還我。”


    “花爺仗義!”王胖子鬆了口氣:“大恩不言謝,隻要花爺以後有用的上我胖子的地方不用客氣。”


    解雨臣擺擺手表示不用,看見一直沉默的張起靈突然起身,詢問吳邪:“吳邪,他要去幹嘛?”


    將賬單放好吳邪聽見詢問也抬頭看去,張起靈正邁步走向門口,生怕小哥再一次玩失蹤他趕緊跑過去:“小哥,你幹嘛去?”


    “還錢。”


    “你都不記得你的銀行卡密碼是多少了,怎麽還?”


    吳邪拉住往外走的張起靈:“再說這也不全是你搞砸的,我們不著急。”


    張起靈回頭看了眼解雨臣幾人,又看了看吳邪,似乎想起了什麽:“帶我去……”


    吳邪詢問:“去哪裏?你要去哪裏?”


    “去……”


    張起靈腦中閃過一座院落,零星的記憶湧入腦海。


    荷塘,涼亭,木馬,躺椅,一個小女孩的身影,女人的背影,男人的笑容。


    這一切記憶讓他想起了什麽。


    吳邪被他嚇到了,趕忙詢問張起靈是不是不舒服。


    王胖子使勁晃著失神的人,生怕他和上次一樣,解雨臣和霍秀秀也有些擔心。


    張起靈在一聲聲的呼喚中回過神,空洞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去西街23號。”


    注釋:


    “俗人多乏酒,誰解助茶香。”來自唐代詩人皎然的《九日與陸處士羽飲茶》,意為:世俗的人多數喜好喝酒,有誰又真正知道茶是多麽香呢?


    詩中提到的陸處士羽便是茶聖陸羽。


    “不羨黃金罍,不羨白玉杯,不羨朝人省,不羨暮人台。”來自於茶聖陸羽的詞《六羨歌》,意為:不羨慕黃金做的酒器,不羨慕白玉做的酒杯,不羨慕入朝為官,不羨慕愛富貴名利。


    全篇為:


    不羨黃金罍,不羨白玉杯。


    不羨朝入省,不羨暮入台。


    千羨萬羨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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