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走廊裏摸索著前進,這走廊裏散發著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許是很久沒有人踏足清掃所散發出的塵土味兒。


    黑瞎子試著推了推走廊兩旁的門,沒有一個能打開的。可直到最盡頭的那扇門才推開,竟然沒有上鎖。


    走進這間不大的辦公室,手電筒燈光掃過的地方皆是書架,中間擺放著兩張辦公桌,辦公桌上陳列著不少物品。


    有製式十分老舊的電台燈,還有散落著許多紙張和文件。


    白十三拿起桌上的文件看著,上麵全是俄文與德文。


    俄文她還能看懂一二,這德文她是一竅不通。


    “這上麵嘰裏呱啦的寫的什麽?”


    黑瞎子接過白十三手中的文件掃了兩眼:“就是一個報告,具體是什麽這上麵寫的含糊其辭的,我也搞不懂。”


    黎簇注意到角落裏有個上了鎖的箱子,他從一旁翻找出一節鐵絲開始鼓搗起來。


    白十三手電筒打過去,很是不理解他撬鎖的行為:“黎簇,這箱子還用撬嗎?你給它一腳不就碎了。”


    說罷便走過去拉開黎簇,一抬腿將那箱子門踹了個粉碎。


    這可把黎簇看傻眼了,還能這麽玩呢?


    黑瞎子拍拍黎簇肩頭:“小子,你當這是密室逃脫呢?還不能破壞道具?”


    “我隻是沒想到還能這麽弄。”


    “有時候暴力,是最快解決問題的方法。”


    “受教了。”


    箱子裏並沒有什麽寶藏,隻有幾摞文件袋,因著時間太過久遠,哪怕是在箱子裏存放,放在頂層的文件上也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黎簇拿了一摞翻看著,他撣去頂層的灰想要去看清楚上麵的字,卻惹的身旁的人一陣咳嗽。


    “咳咳……咳咳咳……”


    他看過去,白十三正捂著口鼻離開這間屋子退回了樓道裏。


    “姐,你怎麽了?”


    回應他的卻還是一陣咳嗽聲,好像那人要把肺咳出來才肯罷休。


    黑瞎子揮開麵前飛揚的塵土:“謔~這灰……她怕灰,你還在她旁邊撣。”


    “啊?我不知道啊……”


    “咳咳……我沒事兒,你們在裏麵看吧,我去其他地方找找。”


    黑瞎子手電照向門外:“祖宗你別動,就在樓道裏等著。”


    黎簇聽著這咳嗽聲看著手中的文件有些愧疚,早知道他就不弄了。


    不過他還是專心看起文件上的內容:“張啟山……這些文件歸屬都是張啟山。”


    聽到黎簇的話,黑瞎子拿過那最上層的文件確認著:“佛爺……”


    “佛爺?老佛爺嗎?”


    黎簇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大清最後一個太後,慈禧。


    黑瞎子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自顧自翻找起來。


    這整的黎簇是一頭霧水。


    他忽然想到之前吳邪跟他提過的一個人,吳邪叫那個人“張大佛爺”,不知道是否與這個張啟山有何關聯。


    “張大佛爺,就是這個叫張啟山的吧?”


    “不要直呼佛爺的名諱。”


    黑瞎子警告著他。


    白十三捂著口鼻靠在門框上,手電筒打在黑瞎子的臉上,聲音有些不悅:“叫他一聲佛爺是給他三分薄麵,我不叫他畜生都算是我素質高,也就你們拿他當個好人了。黎簇,你就喊張啟山。”


    想到那位建國前後對白家做的那些事情,黑瞎子也沒有繼續執著於這個稱呼,挑挑眉繼續翻找著。


    最左邊的抽屜裏有一把 m1911勃朗寧手槍,美國貨,這在當時可是奢侈玩意兒。


    黑瞎子褪下彈夾,彈夾裏的子彈壓滿,7 枚。


    他將這些子彈全部卸下裝進自己的口袋裏,在這種幹燥的沙漠環境下,手槍不一定還能用,但子彈絕對能用。


    這次換白十三打頭陣,黎簇跟在黑瞎子身邊問著問題,嘰嘰喳喳的好不聒噪。


    這卻讓黑瞎子有了一種錯覺,這小子真他媽的像十年前的吳邪。


    問東問西的,拿他們這幫老家夥當百科全書這麽用。


    “黑爺,我有個問題一直很好奇,在這兒,這麽黑的地方你戴著個墨鏡真的能看得清嗎?”


    “光線越暗,我看的越清楚。”


    “真的?摘下來讓我看看。”


    說著,黎簇伸手就要去摘黑瞎子掛在臉上的墨鏡,他是真好奇這人眼睛到底長什麽樣。


    可手剛抬起來,就被身旁的人一招打退,捂著肚子直喊疼。


    “就你這身手,讓別人知道你跟我混過,我都覺得丟人,要不要我教你兩招?”


    黎簇揉著肚子站起身,嘴上很是不服:“就你還教我呢?三腳貓功夫……”


    趁其不注意,一拳打過去,一腳踢過去。


    可都被對方攔住,他就跟踢在了鐵板上一樣。還沒回過神呢,就被人扔了出去。


    黑瞎子看著躺在地上的黎簇,聲音裏滿是不屑:“小子,這招叫連消帶打,記住了嗎?”


    “可以……”


    黎簇從地上站起身:“我不跟盲人計較……”


    正在他轉身想要繼續偷襲的時候,他的頭上多出了一把槍,脖子上也出現了一把冰冷的刀刃。


    黎簇緊張的咽了口口水,他能明確的感覺出麵前的黑瞎子沒有殺氣,可脖子上那把刀的主人卻有殺意。


    “切磋而已,不至於吧……姐……白姐……”


    那刀刃冰冷,貼在脖子上冰的發痛。


    黑瞎子沒有放下手中的武器,而是和黎簇說道:“熟悉自己的武器就要像熟悉自己的雙手一樣,當初我給吳邪挑大白狗腿的時候就告訴過他,要他一直帶在身邊。”


    “那刀是你給他選的?”


    “是他選的,在我家庫房裏,連聲招呼都沒打就拿走了,對吧?黑瞎子?”


    黑瞎子不敢去看黎簇身後的人,這事兒確實是他幹出來的,沒辦法否認啊。


    “呃……這但凡能用刀解決的事都必須用它完成,無論是切菜還是削蘋果。直到,再也沒有被刀割到的恐懼。就像肉攤上的大姐砍排骨的時候,從來不會害怕砍到自己,因為那把刀已經成為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脖子上的刀刃離開了肌膚,頭上的槍也沒有再對準自己。


    黎簇鬆了一口氣:“黑爺,你打算教我用槍啊?早說啊……”


    黑瞎子收回自己的槍:“想的美。”


    刀鋒入鞘,白十三歎了口氣:“黎簇,想學啊?”


    黎簇點點頭,剛剛他確實被帥到了。無論是刀還是槍,他都想學。


    白十三挑眉,她是真沒想到這小孩真想學這些:“別學了,槍,不合法。刀,管製武器。違法的哦!”


    不顧黎簇期盼的眼神,大步流星地跟上黑瞎子的步伐。


    黎簇趕緊追上去:“姐,你就教教我唄,我肯定認真學,絕對不偷懶!而且我絕對不幹違法亂紀的事情,這個你放心。”


    “拜師學藝都有拜師禮,當初瞎子跟我學本事的時候還磕了三個響頭外加一整箱古董,你這什麽都沒表示,我怎麽教你?”


    “哎呀,我的祖宗哎!你怎麽什麽都往外說!”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黎簇覺得事情好像……很有意思嘍~


    “放音機?”


    白餘濤搖了搖頭:“這個機子我們白玉山莊還真沒有,不過,胖爺可以去新月飯店問問。據我所知,尹老板那裏有一台。”


    王胖子一拍腦門很是難受,他是真沒想到手眼通天的白家也沒有能放這破磁帶的機子,難道真的要聽解雨臣的去找張日山進新月飯店?


    問題是自從那次拍賣會後,他們哥仨就被新月飯店拉黑了啊。


    人尹南風沒發江湖追殺令宰了他們哥仨,都算她尹南風十分大氣。


    要是真再踏足新月飯店,說實在的,王胖子還真是沒有多大底氣。


    “怎麽了?”


    剛打發走梁灣的白景回到大堂就看到這一幕,走過去查看居然是王胖子。


    聽他和小花倆人說了前因後果,白景了然:“原來如此。小花,我記著你不是和那老不死的關係不錯嗎?怎麽不去找他?”


    “景爺,這件事,我不好露麵。”


    “也是。”


    白景手裏轉著珠子,心下有了打算:“這樣,王月半,我跟你去找他。”


    王胖子趕忙作揖感謝:“那實在是太感謝景爺了,您這大恩大德胖子我沒齒難忘……”


    “行了,時間不等人,走吧。”


    一通電話打去,白景通知張日山在西園子巷口見。


    等一切都商量好了,張日山開口詢問:“今天是咱們第一次見麵,你為什麽這麽信我?”


    王胖子看向後視鏡裏的兩個男人,幽幽開口:“姓張的和姓白的我都信。”


    他信白家是因為自己那古董行有絕大部分都是受到了白家人的照顧,自己也數次被白家人相救,是還不完的恩情。


    他信姓張的,完全是因為張起靈。


    新月飯店門口。


    白景有一絲後悔帶王胖子來找張日山了,這萬一路過一兩個熟人,他的老臉就丟盡了。


    “聲聲慢!我知道你暗戀胖爺我很久了,雖然我沒有答應你的告白,但是你也不能不讓我進去啊!我就是受不了我在拉屎的時候有人能聽見動靜!快出來見我!要不然我就在這兒一直喊一直喊一直喊!我震死你!”


    眼見沒什麽動靜,王胖子一把拉過躲在一旁的金萬堂:“尹南風!你看看誰來看你了!金老板來看你了!你們這麽多年的感情難道要一江春水向東流了嗎?你不看僧麵看佛麵,讓我這老哥哥進去吧!”


    饒是白景這個聽力正常的人都覺得王胖子吵得要命,更何況是新月飯店這群受過專業訓練的聽奴棍奴們。


    不過,王胖子這招確實有用。


    幾個人站在包廂裏看著麵前喝茶品茗的尹南風有些心虛,畢竟剛剛編排過人家。


    尹南風放下手中的茶杯:“景爺來了,快坐。”


    白景挑眉,送給哥仨一個抱歉的眼神,走到一旁落座。


    沒辦法,誰讓他是座上賓。


    “羅雀,過來。”


    尹南風冷眼看向張日山,語氣十分不悅:“張日山,你用著我的人來砸我的場子,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我這新月飯店不歡迎王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上次來連茶錢都沒結。”


    張日山麵不改色心不跳:“南風啊,就算是你姑奶奶也不敢這麽跟我說話。”


    坐在一旁盤珠子的白景看向張日山,心想:你也就現在敢這麽說吧,不是當時尹新月抽你大嘴巴的時候了。


    裝,死裝。


    “多少年的茶錢了,還記著呢?”


    王胖子摘下臉上的豆豆墨鏡,看著尹南風說道:“怎麽著我王胖子也對咱這飯店的重建,做出了不小的貢獻吧。”


    尹南風懶得搭理他,轉頭對張日山說著:“張會長,要不是我姑奶奶當年留下話,我早讓你這贅婿滾出去了。”


    歐某歐某歐某,這話是可以說的嗎?


    贅婿!也就尹南風敢這麽說了。


    金萬堂瞪大了眼睛,他悄悄看向白景,又偷偷打量著張日山的臉色。


    這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當今九門協會會長張日山和白家那位的關係?


    但凡是消息靈通的,都知道這二位算是“強強聯合”了,誰敢惹穹祺?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對於白家來說,這位張大會長的身家確實隻能用贅婿來形容了。


    張日山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你們有這個本事嗎?”


    尹南風也不再計較,隻得另算其他:“去把王胖子的賬本拿過來。”


    金萬堂一咬牙一跺腳:“不用看了,全記我賬上。”


    “聽見沒有!記我金爺賬上!”


    “之前你們從我拿走的東西,都掛在花爺的賬上,不如這次一起結了吧。”


    “不用看了,也記金爺賬上。”


    接過賬本,金萬堂還以為能有多少呢,這二後麵……好像有八個零吧……


    “兩億四……”


    王胖子衝著他使眼神:“這對於金爺你來說不多啊,是不是?”


    這麽多錢,就算是把他金萬堂賣了,拆開賣了也還不上啊!他現在隻想逃,什麽尹南風尹北風的,都不如趁著這股東風趕緊溜之大吉。


    “你說你有什麽事就不能直說嗎?帶這麽個貨來我這兒,寒磣我呢?”


    王胖子順坡下驢:“對對對,這賬下回再說,下回再說。”


    張日山索性直接切入正題:“我知道你這裏有一台老式錄音機,是歐美人造的,當初有人送給了佛爺,就放在新月飯店裏,我這個朋友想要借用一下。”


    “朋友?”


    尹南風打量了一下王胖子:“你知道你這個朋友在我新月飯店裏做了什麽嗎?從我新月飯店想要拿走東西,隻有兩個途徑。一是你堂堂正正的把它拍走,二就是……你死了我拿它給你陪葬。


    這個規矩你們當年破過一次,要不是當年花爺和白家替你們還了一部分,把賬掛了起來,你王胖子當年可走不出我這新月飯店。現在你們還敢跟我提條件?”


    “你可別跟我在這****”


    旁人聽不清王胖子在說什麽,可聽力超群的聲聲慢卻瞪大了眼睛作勢要給他一巴掌。


    “哎哎哎,她聽見了哎!”


    王胖子放出狠話:“當初我能從你這兒拿走一次,我也能拿走第二次第三次,你信不信吧。”


    “當年你們是三個人,張起靈也在,今天可就不一定了。”


    王胖子撓撓頭,指了指坐在一旁看戲的白景:“這景爺……一個頂倆吧……”


    白景:已下線,勿que。


    尹南風屬實沒想到這王胖子居然能請的動白家的景爺出來為他坐鎮,她還以為隻有張日山一個說客呢。


    這張日山她得罪得起,白家可就不一定了。


    權衡利弊後,尹南風開口道:“不如這樣,我把錄音機拿出來給你用,咱們一塊兒聽。如何?”


    張日山:“我做不了主。”


    懶得蹚著趟渾水的白景也沒了看戲的心思,起身穿好大衣:“尹老板,一會兒我有個會要開,先告辭了。”


    “好,羅雀,送送景爺。”


    “哎!”王胖子客氣了一下:“跟著一塊聽唄景爺?又都不是外人!”


    白景拍了拍王胖子的胳膊,衝著他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麽,跟著羅雀離開了。


    剩下的三人商量好了時間地點,王胖子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待,趕緊撒丫子跑了出去。


    張日山慢悠悠地穿好衣服,冷不丁的來了句:“要想讓我走,除非我自願。”


    看著張日山離開的背影,尹南風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要不是姑奶奶留下的話和他背後撐腰的人,她早把他轟出去了。


    這老不死的就裝吧,哪天裝成個大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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