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不凡的額頭上頂著一把槍,脖子上還架著把匕首,他瞪著眼前的吳邪隻想殺了他為哥哥報仇。可他能察覺到拿著匕首的女人功夫不低,自己不是她的對手。


    來礦場的路上白十三聽阿算講了一路他和孟不凡兄弟二人的愛恨情仇,她得把人留給阿算解決。


    等王胖子帶著金九爺和劉喪進來時,屋裏的一幕有些壯觀。吳邪化身雙槍燕雙鷹,白十三玩了出荊軻刺秦王。


    “我說,這怎麽個事兒?拍上雜誌大片了?”


    吳邪不敢放鬆警惕:“二叔他們被焦老板抓住了,我們得去換人。”


    一人挾持一個人質從屋裏出來,劉喪手臂受了傷跟在吳邪身邊。白十三手裏的匕首換成了槍,壓著孟不凡上了自己的車。


    阿算開車跟在吳邪他們幾人後麵,拐進了一個小樹林。等吳邪回神時,已經看不到後麵那輛白色猛禽的身影了。


    車停在一處空地,周圍都是高大壯碩的楠木,確實是塊風水寶地。


    阿算掏出槍把孟不凡逼下車,眼睛裏充滿了仇恨:“孟不凡,你還記得我嗎?”


    在看到阿算的那一刻,孟不凡就已經認出了他,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還活著:“你還活著啊江子算,我以為你已經變成一具白骨了呢。”


    “你孟不凡還沒死,我江子算就必須活著,我得親手把你送下去給高曉鵬和陳晨贖罪!”


    “嗬……”孟不凡冷笑出聲:“江子算,你是真傻啊。你知不知道,他倆都是被吳邪害死的?你現在居然為你的仇人賣命……”


    手中的槍用力往下頂著,阿算才不信他這些鬼話:“少胡言亂語的,我的仇人隻有裘德考和你!”


    頭上的槍頂的生疼,孟不凡在心裏盤算著怎麽才能逃脫,嘴上不閑著:“江子算,你現在把我殺了,吳邪可就活不成了。焦老板見不到我可是會把吳二白那群人全都炸死的……”


    “少他娘的廢話!孟不凡我告訴你,我可不管吳邪他們的死活,我也不是他們的人。我今天就是要你去死!去給那些孩子們陪葬!”


    “嘭”!


    隨著一聲巨響,一顆子彈如閃電般劃破空氣,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這突如其來的槍聲讓原本安靜的森林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受驚的鳥兒們紛紛從藏身之處飛出來,它們驚恐地尖叫著,翅膀拍打著,迅速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風吹散了林中的霧,太陽露出了麵。一束陽光穿過高大茂密的叢林樹冠直直落在孟不凡的臉上,好像是母親的手一樣溫暖柔軟細膩。似是在撫平他額間炸開的創口,說著安慰的話。


    這是阿算離開孤兒營後來到白家的這十四年裏第一次動手殺人,久到他自己都快要忘記了殺人的滋味。白家沒有孤兒營裏的勾心鬥角和血雨腥風,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的活著,不用再怕睡過去之後就再也醒不過來的感受。


    如果不是在這裏遇到了孟不凡,他不會想起那些撕心裂肺的回憶。阿算剛到白家的那兩年時常能夢見自己的那兩個好友慘死在孟不凡刀下的場景,那一幕幕都在提醒著他不要忘記仇恨,忘記就是背叛。


    如今親手殺死仇人為曾經的好友報仇,阿算本該心中痛快的,可他看著趴在地上已經斷氣的孟不凡卻開心不起來。


    不知怎的,阿算突然鼻尖一酸,竟落下一滴淚來。


    “阿算,你好了嗎?”


    “來了!”


    阿算擦幹淨臉上的血和眼淚,他知道自家老板最討厭這兩樣東西,將自己收拾幹淨之後才上了車。


    臨走之前阿算看了眼孟不凡的位置,這個位置風水不錯,是他特意給他挑的,算是還他之前的一飯之恩。


    白十三坐在副駕座位上看了眼這個二十來歲的大男孩,想起他剛到白家時的模樣。


    十三四歲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的,因為是夏天他穿了件洗的發白的藍色 t 恤和一條皺皺巴巴並不合身的牛仔褲,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見到生人時就跟頭看見獵物的小豹子一樣,對誰都有所防備。


    當時阿寧不在白家府邸,所以阿算第一時間並沒有見到她。為了緩和緊張的氣氛,白景想伸手摸兩把這個孩子的頭,卻被一口咬住。不過白景沒有生氣就這麽任他咬著,一直到手背滲出鮮血,阿算才鬆了口。


    後來有了阿寧的開導,這個半大小子逐漸放下防備,他開始認真的跟著姐姐阿寧學習。也漸漸的從一個黑黑瘦瘦小小的孩子,長成了現在這副高大帥氣的模樣。


    “想哭就哭出來吧,不用憋著。”


    “老板,我沒事的,我剛才就是太……太開心了。”


    白十三伸手捏了捏阿算臉頰上的嫩肉,笑道:“傻仔,走吧。”


    等二人回到啞村時,焦老板帶來的雇傭兵正在和金九爺的手下激烈對抗著。白家的人就躲在叢林之中,他們在打起來的一瞬間就抓住了啞女兄妹和啞村的那個老太太,把他們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這還多虧了黑瞎子的好幹兒多寶,他帶著一車美金跟在白十三車屁股後麵,等他們從礦場離開就進去和金九爺談了這筆生意。


    幾百萬美金說送就送,多寶再次見識到了有錢人的豪橫。他拉的這一車美金隻有一箱子是他的,剩下的全是白家人提供的。


    “鴻主,我們要不要去支援?”


    白十三看著下麵村子裏的戰況,輕輕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因為她瞧見吳邪那個小菜雞都扛著槍衝鋒陷陣了,子彈可沒長眼睛,萬一再給他打死這一切就都玩完了。


    從手下人手裏拿過步槍,白十三把自己腰間的手槍遞給身旁的阿算:“再給你一把槍,保護好這三個人。”


    阿算眉頭緊蹙:“老板,下麵太危險了,還是我去吧。”


    白十三露出一個讓他放心的笑:“放心吧,你老板我沒那麽弱。”


    一隊十七個人抱著槍衝下山坡,采用戰術隊形兩兩一組進行反擊。在猛烈的攻勢之下,焦老板的人很快就堅持不住了,他們所剩不多的人奔向後山神廟的位置。


    白十三追上張起靈遞給他一把槍,張起靈沒有接過:“不好用。”


    “你得跟上社會發展的潮流啊,這東西可比刀和拳頭好用多了。”


    坎肩一記無敵衝天火箭炮將神廟入口炸了個稀巴爛,強烈的衝擊波將焦老板和他帶來的雇傭兵掀翻在地,就是不知道死沒死透。


    吳邪用槍瞄著焦老板的頭,剛想一槍崩了他就被一隻手摁下。他側頭看去,白十三的臉上沾了些炮火帶來的灰塵。


    “你……那個男的呢?”


    “死了。”


    “死了?”


    “嗯。”


    王胖子聽著他們的對話瞪大了眼睛:“那個家夥之前不是還牛氣哄哄的嘛,誰給他整死了?胖爺我還想捅他兩刀泄泄憤呢。”


    他們這邊聊的開心,焦老板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堆也沒人搭理。焦老板被無視,焦老板生氣,焦老板拚死一搏。


    放大招之前他還是按例放了狠話:“我告訴你們,我得到的是神仙的保護,我會成神的!你們……是殺不死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胖子捅了捅劉喪:“你說他歪歪唧唧的說什麽呢,這人瘋了吧?”


    聽見動靜,劉喪提醒著大家:“他要扔手雷……”


    嘭!嗙!哐!廷趟!


    話還沒說完,手雷就扔了過來,好巧不巧一顆手雷在吳邪附近爆炸。要是沒有張起靈護住他,他的小命今天非得交代在這兒。


    爆炸的餘波還是震到了他,吳邪隻覺胸腔內有一股血液往上翻湧,起身的那一刻哇的吐了出來。


    吳二白詢問著:“小邪,是傷到哪了嗎?”


    站在他身後的劉喪抿了抿唇,到底還是說出了口:“二叔……吳邪他……就要死了,他的肺已經爛了。”


    “劉喪,你胡說八道什麽……”


    又是一口鮮血吐出,吳邪有些站不穩。吳二白趕緊查看著大侄子的情況:“怎麽回事?多長時間了?”


    “他最多還能活……三個月,如果沒有藥的話。”


    “喪背兒你別胡說八道啊,我告訴你!”


    吳邪的沉默側麵印證了劉喪話中的真實性,王胖子有些不可置信,顫抖著嘴唇到底還是沒說出什麽。


    悶雷炸開天際,雨滴落在吳邪攤開的掌心之中,這場雨好像是為吳邪而下的,老天都在可憐這個追尋半生真相的孩子。


    他抬頭看向布滿烏雲的天空,就像是他看不清未來的路一樣。


    好累啊,就這麽睡過去吧,一覺醒來發現都是夢該多好。墜落進無盡的黑暗之中,吳邪看到了屬於他的那束光向他奔來。


    “真好啊,光來找我了。”吳邪這麽想著。


    離他最近的白十三伸手拽住了他,把他扔給了張起靈。


    所有人都圍了上去,隻有白十三站在原地冷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她忽然有些看不清故事的走向,吳邪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


    難道隻是想找到吳三省的下落,還他一個清白?還是他自己心中那個名為執念的鐐銬緊緊地箍住了他,讓他動彈不得。


    吳邪住進了當地的醫院,醫生檢查過後得出的結果和劉喪所說的一樣。王胖子聽完醫生的話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了病房,張起靈拉他都沒拉住。


    吳二白把人都趕了回去,讓他們都去休息,自己則留下來照顧大侄子。


    等人全部離開,病房裏隻剩下了吳二白和昏迷中的吳邪。鳥兒落在窗邊欄杆上嘰嘰喳喳的叫著,似乎是沒得到回應拍拍翅膀離開了這裏。


    看著病床上麵色蒼白的吳邪,吳二白忽然感覺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抱著小小一個在繈褓中的侄子仿佛就在昨天,一眨眼小小的嬰兒就上了大學,再一眨眼就躺在了病床上。


    吳二白沒結婚成家,更沒有孩子。他們老吳家三代就吳邪這麽一個獨苗苗,自然是捧在手心裏的寶。吳邪小時候跟著他二叔的時間比自己親爸媽的時間還要多,後來他跟著三叔的指引慢慢進入計劃中,他才離開了二叔的保護。


    回想起以前還是小孩子的吳邪的那些趣事,吳二白眼眶濕潤,很快就被他擦拭幹淨。


    “呃……”


    “醒了啊,要喝水嗎?”


    吳邪輕輕搖搖頭:“二叔……”


    放下水杯,吳二白坐到病床旁的凳子上:“醫生已經把你的情況告訴我了,小邪,你爸媽知道嗎?”


    提及爸媽,吳邪有些心虛,這麽多年他一直在追尋三叔吳三省的腳步,他對爸媽是虧欠的。


    “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想……等我什麽時候下不來床再告訴他們。”


    聽見他的回答,吳二白歎了口氣,這個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你還是走了你三叔的老路。”


    什麽老路?吳邪隻知道他要去找到三叔,問他一個答案:“我不怕死,我已經沒什麽可遺憾的了,唯一的遺憾就是三叔……”


    “都拍拍屁股起身走了,都沒有遺憾,活著的人怎麽辦?這種事情,沒有誰是可以提前準備好能接受的。”


    是啊,活著的人怎麽辦?吳家老太太至今都在想念著失蹤的三兒子,哪怕是到了該走的那一天她也要見到吳三省才肯咽氣。吳邪還有爸媽、奶奶和二叔這些家人,還有小哥、胖子和小花這些朋友們,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們該怎麽辦?


    大概會在寂寞時想起自己吧,吳邪這麽想著。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好好活著,哪怕會傷心。


    “二叔,我三叔的事我不想放棄,我想用我最後的這點時間繼續查下去。”


    “這些你不用擔心了,組織上已經認定你三叔他們幾個是清白的了。當年母雪海被困南海王地宮,是有一支不明的隊伍將他救出來並且威脅他交出地圖,又威脅著你三叔來到地下河讓他帶著去雷城的。你三叔為了文物保護就跟著他們一起去了,估計已經遭遇了不測。”


    吳二白想起是一條短信把他的好大侄卷進來的,繼續說道:“你收到的短信,應該是是有人故意引導你再次去找尋雷城的。所以你就別想這些了,等恢複好就回家。”


    “二叔,三叔的字謎不是每個人都會的……”


    “這些是我這麽多年調查出的線索,等回了家好好看看。”


    吳二白將手中的筆記本放在吳邪枕邊:“你三叔的事我會繼續順著地下河流調查下去,有什麽新線索和進展的話我會告訴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急匆匆的離開了病房,連在門口的人都沒看見。


    白十三在病房門口碰見了他,看吳二白的樣子應該是不想在小輩兒的麵前落淚。她沒想太多,推門進去。


    吳邪正看著天花板發呆,聽見門口的動靜以為是吳二白落下了什麽東西:“二叔,你落下……是你啊。”


    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櫃子上後,白十三坐了下來:“好些了嗎?”


    “嗯。”


    一時無言,吳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場麵就僵住了。白十三也有些尷尬,她進門之前想的就是放下東西就離開,她自己也不知道坐下來幹嘛。


    “那個……藥給你放這兒了,記得吃。”


    白十三起身欲要離開,卻被吳邪叫住:“你知道我……”


    吳邪抿了抿唇:“你知道我三叔他到底有沒有……”


    “我不知道。”白十三看著吳邪的眼睛說著:“你三叔他十六年前跟我見過一麵,那是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那時候你還在四姑娘山裏待著呢。”


    看來三叔是真的不在了,吳邪心口一痛。


    “你休息吧,不打擾你了。”


    “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八個字讓白十三停下了腳步,她站在原地不動,吳邪看著她的背影期待著答案。


    白十三沒有回答他,抬腿離開了病房,留給吳邪一個瀟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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