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大雨,一會變成了大雪,隨著氣溫的下降,一時之間山頭從原本的毛綠,變成了蒼茫白。


    西北的高原上的天氣,真的比小孩子的臉都容易變。或許大家看過電視裏為什麽牧區的人都是穿著衣服露一個胳膊。


    很多人好奇,穿著毛皮褂子熱的都通紅了,還不脫衣服?其實就是為了防止老天變臉的。


    而茶素的手術室裏,因為是幾個汽車連接在一起的,平常的時候,空調還行,當外部氣溫明顯下降以後,溫度就起不來了,畢竟汽車就是一個鐵皮罩子。


    這玩意熱的時候熱死,冷的時候冷死。


    “開暖風!”張凡發覺孕婦出血明顯緩慢了。這種情況下,不是什麽好事,因為沒止血,光靠止血藥物,血流不會明顯減少的,一旦出現這種情況要不就是心髒衰竭沒動力,要不就是肌肉血管快速擴張。


    都用了收縮血管的藥物了,肌肉血管還要擴張,這就說明,患者體溫下降了。


    老陳一聽,又去後援的車隊找電暖氣去了。汽車雖然自帶暖風,但這種手術車輛太大了,有時候必要的時候還是要另加暖氣的。


    說實話搶險工作,後勤是最不好幹的。說俗氣一點,搶險後,榮譽是人家第一線的,功勞是全體參與者的。而後勤幹的活一點不少,而且費心費力,針頭線腦的什麽都要想到。


    比如現在,明明是夏天,可溫度和冬天沒啥區別。一般人誰能想到要帶電暖氣的。


    帶著電暖氣去搶險救災,要是讓不懂行的人看到,還要被笑話。


    可現在,別人束手無策的時候,老陳安排著人提著電暖氣往各個手術車輛上麵送,不光手術車輛,還給各個安置點的傷員病房也送。


    乖乖,不光醫院的醫護人員對老陳刮目相看,就連後麵來的專家組都看傻眼了。


    真的是看傻眼了,從進入災區後,專家組的領導就沒有見到醫院的前線指揮。


    第二線的歐陽忙的後腳追不上前腳,現在來了臨時救治站,負責人更是忙著在手術室裏麵出不來。


    他們隻能在外圍幫忙,當看到老陳的這個發暖氣的架勢,真的是被震驚了。


    “一個邊疆醫院,竟然能準備的如此全麵,連暖氣都準備上了,真的,這個醫院的領導我要見一見,奇人啊!”


    一位從南方來的專家站在五月的大雪天裏麵,凍的不知所措。雪山上吹下來的風,凍的南方專家鼻涕哈啦的。


    大雨過後的大雪,然後風口裏麵吹過來的風。說實話,本來雨和雪下到身上,還能讓人忍一忍,可風一吹,大風吹過,體溫下降的更快。


    特別是一些傷員的衣角褲腳這些邊緣單薄的地方,已經邦邦硬了。傷員還還好一點,都有臨時的帳篷。


    這些搶救的士兵醫生護士,就慘了,被雨淋濕的臉蛋雙手,讓刀子一樣的大風一吹,肉眼可見的肌膚上慢慢的出現裂縫,又疼又癢。沒來過高原的人一般都不信。


    真的一點都不誇張,這就是為什麽高原地區頭巾銷量特別高。天熱的時候能遮擋太陽,刮大風的時候能當麵具帶在臉上。


    手術室裏,“張院,血壓開始下降了。”


    “強心!”張凡硬著心腸的對麻醉醫生說道。


    “你要活過來啊,你再不活過來,就要給你打強心劑了,你孩子就保不住了。你聽到了沒有啊!”


    原本相當反對的呂淑顏現在反而站在了孕婦的一邊。張凡鐵著臉,雖然內心裏,他也支持呂淑顏,也同情孕婦,但醫療這玩意平日裏宣傳的時候,都講究一個醫生要對患者有同情心,醫生要有愛心。


    但正兒八經的教材裏麵卻是要求醫生要保持一雙客觀的眼睛,所以,為什麽醫生輕易不會給自己的親人做手術,這玩意不說破大家好奇,說破了一點錢都不值。


    麻醉醫生抽好強心劑,看了看張凡,又看了看孕婦,就在這個時候,巡回護士喊到:“血壓起來了,張院,馬醫生血壓起來了!”


    張凡回頭一看監護儀,血壓果然起來了,原本的休克血壓,雖然沒有一下升到正常血壓,但是一點點的正在往上走,心率也慢慢降下來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孕婦的眼睛邊上慢慢滑落出血紅的眼淚!


    對


    就是血一樣的淚水。


    “快,呂淑顏放快速度,她已經拚命了,要是再不能止血,你想給她打腎上腺素的機會都沒有了!”


    張凡說完,加快了速度。


    人和人的關係中,父母和孩子的關係真的不能按照常規來描述。


    呂淑顏低著頭,含著淚水咬著嘴唇努力的解剖著腹部的肌肉。


    咬斷肋骨,打開胸腔,張凡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出血點,止血鉗卡,卡,卡的咬在出血點上,操作的是行雲流水。


    “縫合!”掛上線頭,幾下張凡就把止血點用縫合線給掛閉合了。


    “閉式引流!”


    就在張凡這邊已經止血後,呂淑顏也找到了出血點,“子宮保不住了,出血嚴重!”


    說完,也不等張凡回話,先剖開宮腔,把孩子給提溜了出來。小孩缺氧時間較長。


    提溜出來的時候,就如同把一個在澡盆裏的洋娃娃給提了出來,滿身的黃白棕的黏液,緊緊閉合的雙眼,膚色發青。


    缺氧的孩子很多人都沒見過。


    怎麽描述呢,就像一團肉,一團像是青麵獸楊誌的那種,青的發黑發紫。


    呂淑顏一看,對著張凡喊到:“宮腔還在出血,孩子不行了,張凡怎麽辦啊!”


    要是在醫院裏,這個時候醫生就要分兩組,一組處理產婦,一組處理初生兒。


    而現在,哪裏能分的出人手啊。呂淑顏一個手提著孩子,如同提著一個兔子,一個手塞進宮腔壓著出血!


    “血壓掉了,血壓掉了,人要不行了!”忙中添亂的監護儀警報聲如同追賊的一樣,滴滴滴大叫,而麻醉醫生手忙腳亂的開始給孕婦要給藥,他都不知道現在給什麽藥物好。


    給擴血管的吧,宮腔出血會增多,不給藥吧,心髒眼看著就要衰竭了。


    張凡一看,頭皮都發麻了。都能感覺的到滿身起了雞皮疙瘩不說,就連汗毛都一根根的挺立起來了。


    “戴宇航,閉式引流交給你了!”


    說完,一個轉身,和戴宇航換了位置後,快速的搶過小孩。“你去止血搶救,我來處理孩子!”


    張凡第一時間就把任務分配了。張凡現在去搶救孕婦,呂淑顏未必能搶救過來孩子,呂淑顏的長處在婦科而不在兒科。


    接過孩子,張凡食指直接塞進孩子的嘴裏,顛倒的倒過孩子,一邊清空孩子嘴裏的羊水胎糞,一邊用另外一個手伸出中指開始按摩孩子的心髒。


    “摘掉口罩!”巡回護士一聽,直接快速的一把就扯掉了張凡臉上的口罩。力氣大的讓張凡都感覺臉被口罩帶子給嘞破了。


    來不及說話,放平孩子,一邊按摩,一邊捏開孩子的口腔,張凡張大嘴巴,一下子就罩在了孩子的臉上。


    孩子的臉有多大,大概就是一個大桃子,而張凡現在的嘴巴不光要罩著孩子的嘴,還要罩著孩子的鼻子。


    一口下去,張凡心裏真的是五味雜陳。


    很多人會說,喲孩子好嫩啊,孩子身上有奶香味。


    其實,都是扯的,剛出生的孩子,仔細聞聞,一股子騷氣,還是尿液和糞便的混合的騷氣。


    顧不上了,就算張凡完事以後把膽囊吐出來,現在也顧不上了。


    一口,一口,小屁孩沒反應,手腳都開始降溫。


    張凡一邊搶救,一邊耳朵聽著呂淑顏那邊的情況。“快輸血,快強行啊!”


    “難道今天真的要送走這對母子嗎?”


    張凡莫名的心裏開始不安起來。


    隨著張凡幾口猛烈的吹送,孩子恢複了心跳。


    “快,麵罩!”車載氧氣,直接就送到了孩子的肺部。一般搶救,都是醫生先吹兩口,然後等護士安裝好麵罩後,再進行氧氣吹送。


    真的,說個不好聽的話,沒舔過孩子臉上胎糞的婦產科醫生不是一個合格的婦產科醫生。


    所以,平日裏吵架,婦產科的醫生聽到別人罵一句,你去吃屎把,往往就會暴怒,這就是像是能做不能說一樣!


    掛上麵罩,心跳恢複!這種初生兒的搶救比其他搶救說起來單一。有效果就是有效果。


    一旦有效果,麵罩吹幾下,孩子一旦恢複呼吸循環,就能撤掉麵罩。


    扣著麵罩的孩子呼吸循環建立後,就閉著眼睛開始哭泣!哇!哇!哇!張凡鬆了一口氣,孩子被護士用包裹接走後。


    張凡轉頭又開始麵對產婦了。


    宮腔內一汪汪的血,讓護士戴上口罩,張凡就和呂淑顏開始止血切宮了。


    血,止住了,子宮也被切下來了。


    但,孕婦心跳雖然也有,呼吸雖然也在,但就是對外界刺激發生不了反應。


    各種催醒,各種刺激,孕婦如同進入了深度睡眠一樣。


    “不行,現在一定要想辦法刺激她,不然以後就是個植物人。她為了孩子耗盡了身上所有的潛能,可以說,她一命換一命,為了孩子,她把自己給害了!”


    麻醉師看著監護儀上的數據,轉過頭帶著哽咽的聲音。


    “我害了她!”呂淑顏喃喃自語。


    “你喃喃個屁啊,快刺激啊,你記住你現在是個醫生,不是閑散人員,你現在還有功夫感慨?”


    張凡劈頭蓋臉的罵了幾句呂淑顏。


    呂淑顏一下反應過來了。


    張凡真怕她鑽牛角尖,這種醫生,這種心氣比較高的女醫生,特別容易沉浸一種不能自拔的狀態。


    張凡棒喝式的罵聲,讓她和張凡開始對孕婦進行刺激了。


    用藥的用藥,物理刺激的物理刺激。半個小時,如果能催醒,孕婦沒啥大事。


    如果催醒不了,估計以後也沒機會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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