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臉部開始,因為武警戰士是掉進陷進後被大火燙傷,然後掉落下來的大樹掛扯著戰士身上的防護服。


    燙傷後的皮膚,就如不負責任的刷漆工人搞的二層油漆一樣,歘的一下,皮膚粘在防護服上,活生生的就這麽脫了下來。


    說實話,這個疼痛度,直接就讓人疼到宕機休克了。


    所以,特別是在以前農村的時候,家家生爐子燒水做飯,有時候小孩子一個不注意,噗通掉進了開水鍋裏麵。


    在當年的華國,燙傷傷員,70%的是小孩。


    然後,家長又不是很懂燙傷急救的知識,一把提起孩子,聽著孩子疼到了極致,就連哭音都是有出氣沒有進氣的時候。


    一個著急,飛快的拔下孩子的衣服,結果,連皮帶肉,直接就把孩子剝成了紅孩兒,就如煮熟撥了皮的蝦一樣。


    運氣不好的,家裏人再撒點醬油、放點清油、蜂蜜的,直接能當蜜汁肘子肉過年了。


    運氣稍微好一點的,家長第一時間送進大一點的醫院,還能生存下來。


    不過,就算痊愈後,身體直接就變成了攣縮緊繃的咖啡色的瘢痕,真的,很痛苦很可怕的。


    然後隨著孩子的成長,全身攣縮緊繃在一起的皮膚,就如一個罩子一樣,箍在孩子的身上,每一次的生長,孩子就如破繭而出的飛蛾一樣,滿身的裂口!


    武警戰士的臉上,板寸的頭皮上,先是被破了口子的防護服燙在了一起,然後下落的大樹直接撕拉一下,頭皮,臉部的皮膚,就如脆脆的薯片一樣被撕扯的四分五裂。


    剩餘的皮膚和頭發在紅色的嫩肉上麵看著格外的讓人疼。


    紅一片,焦一片,然後還有剩餘的板寸毛發停留在紅肉上麵,真的,相當的可怕。


    直接就是扒了豬肉,而沒把豬毛拔幹淨一樣,血紅中透著黑毛,都看不出人樣子了,太慘了。


    “臉部的移植一定要考慮好啊張院,這可沒有機會重來的。”


    首都兒科燙傷主任有點擔憂的對張凡說道。


    能不擔心嗎,雖然張凡的手法相當的厲害,但術前準備的東西太少太少了。


    臉部,頭部的移植整形,咱就這樣說,好多好多土豪為什麽要去棒子國,為什麽要去歐洲做手術呢?


    這個手術難,首先,這玩意是個三維立體的,它不是臀部那種簡單單一的一個平麵。


    所以主刀醫生必須對它的立體解刨結構要相當的熟悉。


    以前的時候,是提前給患者做臉部的模具,棒子國和歐美,在這一塊發展的迅速,他們是把電腦和醫療結合起來了,這一點不得不佩服人家。


    華國後來算是慢慢的追趕,但相對還是落後一點。


    但首都的這幾位就算進不去全球前十,但前五十還是沒問題的。


    所以,當看到張凡,上手就幹,一不給傷員做模具,二不進行電腦三維構建,直接上手,真的,他們看著都覺得懸。


    “有專業電腦嗎,我抓緊建造個傷員的結構吧!”水潭子燒傷科的主任也說了一句。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能幫一點幫一點,能出點力,出點力。


    他們現在對於張凡手術水平已經沒有一點質疑了,就張凡的那幾刀,切下肉,卻沒有損傷到一點點的血管,就這水平,已經驚豔到他們了。


    “來不及了,損傷麵積太大了,而且這不光是燙傷還有化學物質燃燒後的蓄積,不早點清理移植,我擔心會出現中毒現象出現移植皮膚死亡。


    而且我們這裏也沒有專業的計算機。”


    張凡輕輕的說了一句,雖然在說話,但是手底下沒有一絲的停頓。


    “沒有模具,沒有結構圖,很的太難了,條件太差了。”30x的主任輕輕的歎了一句。


    然後又緊接著說道,“張院的水平看來是沒有一點問題的,我有個病號,他的體型和這位戰士的很相似,要不,我現在讓我們醫院把資料給傳輸過來。”


    他看著張凡。


    “謝謝,謝謝,不用了。相信我,他的結構圖已經在我腦海裏了。”


    幾個人說的都是相當中肯的意見,張凡心裏暖暖的,他為醫生這個職業而自豪。


    是,很多時候,有很多的醫生,偷偷摸摸的拿點好處,但,麵對困難,麵對災難的時候,他們這個職業沒有丟人。


    就如有個視頻一樣,看著都讓人流淚,“你們是哪裏的?”


    “華西的,你們是哪的?”


    “山醫的!”


    “加油,保重!”


    “保重,加油。”


    為的是什麽,其實就是為了患者,當這些專家認可了張凡的水平後,有一個算一個,不停的給張凡想辦法,不停的給張凡出主意。


    他們沒有高座壁上,也不會袖手旁觀,因為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隻要有點良知的人,不管是什麽職業,不論男女,在這種時刻都會伸出援助之手,這或許就是華國血脈能延續幾千年的因緣吧。


    沒辦法了,沒有什麽好辦法了,現在隻能指望張凡的技術。


    “建立血管!準備放大鏡!”張凡點了點頭,直接開始下令。


    原本血管神經手術,用顯微鏡更精良,放大倍數更好。


    但患者燒傷太嚴重,不光切開了氣管,身上各種的通道引流管太多太多,太占地方了。顯微鏡體積太大了,不適用,隻能上放大鏡了。


    醫療上的放大鏡,可不是小屁孩拿著燒螞蟻的哪種。


    估計上點年歲的人,或許見過修表匠修表的樣子,醫療上的放大鏡,和修表匠的放大鏡特別的像,不過修表匠的是單筒的,而醫療上則是雙筒。


    帶這個玩意,看著很帥,像是科技狂人一樣,其實不是,帶上這個玩意,帥不帥不知道,要是不習慣,轉頭稍微快一點,暈的能讓你吐一地。


    而且這玩意特別重,可以這麽說,脖子細一點的女醫生帶著這個玩意做一台手術後,直接能把脖子變直了,腦袋都抬不起來。


    “鑷,持針器!”張凡帶著放大鏡,沒辦法轉頭,這玩意說實話,他也不敢太快的轉頭,他也怕暈啊。


    伸手,護士迅速的把器械傳到了張凡的手裏。


    “打開管腔!”張凡對著一助說道,一助是首都兒科燒傷科的女主任。


    “好的!”她也帶著放大鏡。


    兩人兩雙手,交錯間,打開了血管的管徑。


    建立新的血管,必須要清洗幹淨血管上的血液,縫合後才能讓血液流通,很別扭的一句話。


    但,就是這麽別扭。


    血管的重建中,隻要有點殘留的血液,這玩意就如引爆器一樣,就能把血管破損的外皮的某些凝血因子給激活了。


    一旦一個不小心,被激活後,那就麻煩了,連起來一個血管,結果剛鬆開止血帶,血液過來以後,全給凝在一起,形成大量的血栓。


    女主任一手拿鑷子,夾起一血管的外膜,一手拿吸引器,隨時準備吸取積血和衝洗液。


    張凡一左手拿鉗子,夾住血管的另外一側,然後右手拿衝洗槍,開始衝洗。


    到底是怎麽一個動作呢,這樣說或許有點模糊。


    很多人小的時候玩過給氣球裏麵裝水,其實就是這個麽動作。


    氣球的口太小,而且還會收縮,所以小朋友們配合著,一人拉著一邊,然後把氣球伸到水龍頭處。


    就是這個一個動作。


    簡單嗎?不,對於醫生來說,這個動作太難太難了,沒有幾萬次的鍛煉,想都不要想做這種手術。


    血管外膜也就3~4mm,別說咳嗽、手抖了,隻要醫生之間,稍微有一點點不同步,這個血管就廢了。


    “主任,保持住,放下吸引器,讓二助接替你的吸引器,你要給我打開血管外膜,外膜有點燙傷,我要修複。”


    “額!”幾個首都的主任,汗水都下來了。太難了,放大鏡下搞電鏡下才能做的操作,真的,太難了,要求太高了。


    剝離、挑起,然後尖嘴剪輕輕的,輕輕的慢慢的把血管燙傷的外皮剝離修整。


    這玩意,如果放大n倍的話,其實就和做包皮手術一模一樣,就是把外皮給減掉。


    手術室外,任麗組織著內科醫生一邊關注著傷員的生命體征,一邊開始讓年輕的內科醫生們學習專家們的用藥。


    “強心劑,當達到一個極量的時候,會出現抑製作用,大家看這裏……”任麗一邊理解,一邊給年輕醫生指出重點。


    而手術室內,幾個專家帶著放大鏡,也如同學生一樣,盯著張凡的雙手,緊緊的盯著張凡的雙手。


    他們太清楚,這個操作方式的重要性了。


    老李的材料為什麽不能推廣開來,原因很多,競爭的材料也很多。


    比如,歐美比較流行的生物培養,就是用患者本人的皮膚經過生物工程,養殖出需要的皮膚。


    這個很不錯,但局限性也很強,費時間不說,還費錢。


    這樣一來,這玩意就不是什麽人都能用的起,而且,能用生物工程來培養的工作室,全球都沒幾個,所以,普通人短期內是指望不上的。


    而老李的這個材料,絕對能媲美培養出來的皮膚,但手術要求太難太難了。


    所以,當張凡彰顯出他的張氏刀法的時候,眾人眼睛都直了。


    “手術,還能這樣做?”


    “天啊,原來血管這樣做能提高存活率啊。”


    “牛,真的,太牛了。”


    他們太懂行了,當張凡進入關鍵步驟的時候,他們一個比一個認真,當初的不屑一顧,當初的惱火,現在全都煙消雲散了。


    修複血管,修複淋巴,一步一步,張凡做的相當的完美。


    真的,看著戰士臉上慢慢的原本燒的坑坑窪窪的臉上全部慢慢的爬出了蜘蛛網一樣的血管叢。


    “老李,材料!”就如在實驗室的時候一樣,張凡要開始使用皮膚材料移植了。


    他接過皮膚,輕輕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腦海裏麵全是戰士的臉部的立體結構圖。


    結合係統,他在腦海裏,一塊一塊的模擬。


    就在張凡閉著眼睛模擬的時候,手術室的專家們都沒有催促。


    走了九十九步了,現在最後一步了,大家不敢催促,也不能催促。


    當腦海中完成最後一塊的填充後,張凡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來。


    “開始!”


    端端吻合、內外模分離,建立神經,建立淋巴,形成麵部肌肉,填充動作肌肉。


    一步一步,手術室鴉雀無聲,每當張凡拿著新材料在蜘蛛網一樣的血管叢、神經、淋巴管中穿行的時候,眾位專家心都是提起來了的。


    “天啊,他是先構造血管,然後讓血管自己蔓延到組織中,想法真的太天才了。”


    “手真穩,出手幾乎都是在一呼一吸之間的,原來是這樣啊!”


    各位專家都從張凡的手術當中學到了自己難以闖過的門檻。


    這就叫懂了,明白了。


    隻要知道自己缺乏的地方,那麽他們就可以練,就可以去肝,怕就怕,永遠無法明白錯在哪裏。


    或者當他們明白錯在哪裏的時候,年紀已經不允許他們拿著刀子上台子了,這就是外科醫生的可悲。


    這也從另外一個方麵說明,一個外科醫生有一個好老師的可貴。


    “明白了。真的懂了,原來我是想錯了!”30x的主任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用一種很是特護的眼神望著對麵這個年輕的醫生。


    臉部結束。


    頸部結束。


    胸部結束。


    “張院,患者的四肢能不能分開同時進行?”


    首都兒科燙傷主任忐忑的問道,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四五個小時了,他們沒有一點點的疲倦感。


    因為,他們跨過了一個門檻,跨過執業生涯的一個相當大的門檻,可以說他們衝破了他們的執業天花板,現在腎上腺激素滿滿!


    “行!但,不能勉強!”


    “好!絕對不會,稍有問題,我們立馬停手。”


    幾個主任分頭開始做起了四肢皮膚的異體移植。


    做的是那麽的小心,做的是那麽的激動。


    天啊!他們好似當年第一次主刀一樣,心中的激動都無法言表了。


    “張院,這邊,這邊嗎,填進去好像不太貼敷!”


    “你看,這樣,四肢要做動作,皮膚一定要預留出一定的量,而且,這邊的血管必須提前連接起來。”


    張凡不停的指導著他們,自己學到了,就要交給別人,張凡把自己結合係統的知識,一點都不保留的交給了眾人。


    而手術室外,年輕的醫生還沒什麽感覺,看著這些專家的醫囑,沒什麽想法,“都是什麽啊,怎麽用的啊!”


    而任麗他們這一級別的醫生,越看越有意思,一會皺眉頭,一會好似相同,一會又好似想不通。


    手術,慢慢的到了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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