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時候,有人說,這輩子吃那碗飯,老天注定呢。


    其實這話說的略有絕對。


    比如人文科學的,後天的熏陶絕對很重要。


    大家老說,廟裏的香爐熏三年,都有煙火氣。比如老陳,早年間是眼科醫生。


    估計也想過當院士,當專家,當受人尊敬的醫生。可幹著幹著,他發現,這輩子當個合格眼科主任都費事。


    同樣一個白內障,別人拿著鑷子如同吃田螺,輕鬆的都不能再輕鬆了。而他每一次科室進入新技術,他就如同死了一遍。隨著年齡的增大,越發的吃力。


    技術單位,太奇葩,而且很多時候,一旦技術不行,不說其他,就自己在這個科室都很尷尬。


    別人聊天,他都覺得在嘀咕他,就是因為心虛。


    而進了醫務科後,老陳忽然好像開了天窗。


    什麽都融會貫通了。


    老陳是幸運的,雖然沒當成眼科主任,但現在都成副院長了,估計這次三島回去後,就能進班子了。


    有的人,一輩子都找不到自己擅長的。


    很多人會說,不就是個伺候人的嗎,有什麽可驕傲的。


    其實說實話,老陳能在醫務處站住腳,不光是會拍馬屁。


    就歐陽,女性特有的細致,人家有,女性特有的尖酸刻薄人家更上一層樓。


    就這,老陳是安穩的從老黃的心腹都不帶一點點磕絆的過渡到歐陽的心腹,到了張凡時代,雖然有歐陽特意讓老城一點的陳生幫著張凡,可要是沒張凡的認可,老陳能當副院長,能進班子嗎。


    絕對不可能,這裏麵的道道絕對能讓人深思的。


    比如到了三島後,老陳幾乎是對張凡寸步不離的。他沒有說是因為進班子了,成領導了,就要有牌麵了,有要自己的麵子了。


    老陳一點都沒有,張凡上衛生間,他都要跟著去一同撒個尿,就算剛剛上過,他擠也要在小便池前擠出來一點。就算曾女士翻著眼睛示意要和張凡私下聊一聊,想讓老陳離開,老陳都如同什麽都不懂的人一樣,跟在張凡身邊,一點都不知道避諱一下的。


    其實這才是對張凡真正的好,這才是把張凡當做真正的領導。


    對於張凡,老陳清楚的很,小事糊塗大事不亂的主,所以,給這種領導當下屬,老陳一定會在小事上格外的注意。


    外國人在拉人下水方麵,絕對不比華國人差。


    所以,當張凡回到酒店剛下車的時候,一個頭發半白半不白的中年男性,喊著張凡名字一臉焦急的衝過來時,老陳如同豹子一樣跳了出來。最主要的是這個男人懷裏還抱著一個包袱。


    死死的抱著一個包袱!


    其他人還在驚訝中,包括張凡都還沒反應過來。


    看著老陳矯捷的身影,張凡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邊疆出來的人,對其他敏感不敏感不知道,可拿著包袱往前衝,這還是比較……


    人和人長期打交道,其實往往就是關鍵的一兩點,一旦這一兩點踩到點上了。


    就算缺點,都會被忽略。可要是踩不到,往往花費無數心血搭建的關係,一個小差錯或許就樓塌房倒。


    “站住,你要幹什麽!”老陳自己都感覺頭發豎立起來了。身上的腎上腺素已經飆起來了。


    而且雙手如同老鷹抓小雞的,老母雞一樣,撐開擋在了張凡的身前。


    別看張凡在茶素過的是普通人的生活,偶爾去買菜還要和菜販子大媽討價還價。


    完事了還要讓大媽饒一顆蔥。


    可出了國,當時人家茶素的安保部門都要排人,結果讓張凡給否了,但老陳絕對是從頭到尾的都預想過這種情況。


    “不要誤會,不要誤會,我是華人,我是華人,我是泉州人,泉州人,我想找張教授給我父親看看病。”


    當這位中年男人走進的時候,大家鬆了一口氣,主要是被老陳給嚇的。


    老陳當領導的時間其實比張凡長,所以人家更懂這方麵的事情,說實話這一點華國政府對老百姓保護的真的好。


    出現什麽特殊事件絕對不告訴你,不會讓你恐慌。但到了老陳這個階層的領導,他們就清楚的很。


    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一幅祈求的眼生,張凡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患者的家屬。


    張凡還沒說話,老陳直接拒絕了。


    “看病去醫院!”說完就要拉著張凡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車位中年男人跪了下來。


    撲通一下,酒店門口的高鼻子藍眼睛的門衛好像要準備出來幹預。


    “求求您了,張教授,求求您了。”


    這一跪,徹底把男人原本心中的一點點糾結和猶豫跪沒了。


    眼淚鼻涕和口水,就如同扯斷了的珍珠項鏈一樣。


    “陳院,畢竟都是華人,咱們先聽聽他說什麽,你陪著我!”張凡輕輕的說了一句。


    “好!”老陳看了看對麵的男人,又轉頭看了看張凡,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個中年男人,十來歲的時候跟著他老子闖蕩異鄉。當年出國的人不少。


    有賣了首都的家宅去異鄉打拚的。


    更有一技之長來發達國家生活的。


    而這個男人的老爸,早年間是國營飯店的大廚,當時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帶著全家來到了三島。


    說實話,華國的飲食,自己吃的時候覺得美味無比,看著三島人吃的飯,都提三島人難過。


    可你做出一桌子滿漢全席,人家吃完還覺得怪異。


    所以,他們一家開飯店,就沒發展起來。人家三島人寧願去吃土豆糊糊,也不會覺得你國營大廚做的有多好。


    老頭的三個孩子,除了老大還有這華國人的習俗,養兒防老以外,其他兩個弟弟,接受了國外的教育後,很獨立!


    也隻能這樣說了,很獨立。


    而老頭半年前便血,吃什麽都便血,人也開始消瘦。


    預約了差不多半年,才到醫院檢查,結果發現是結腸癌。


    本來要手術,可是手術要排隊,最快也要兩個月。


    就在這個時候,老頭的大兒子聽說華國醫生,還是結腸癌的頂級醫生來三島訪問了。


    而且還有手術三個名額。


    大兒子拿著家裏所有的存款,想要去買一個名額。結果,名額被炒到了天價。


    黃牛黨,不光華國有,國外也是有的。


    沒有辦法了,他決定親自去求一求張凡。所以包裹裏麵包著現金來找張凡。


    聽完老頭兒子的話,張凡有點猶豫。


    說實話,醫生的感情很淡薄的,今天要不是個華人,張凡估計不會打岔的。


    看著張凡猶豫的表情,男人直接打開包袱,一遝一遝的鎊鎊!


    張凡站了起來要走。


    男人抓著張凡的手,“我老子當年抗過金毛,雖然是廚子,可也是炊事班的。後來就是因為脾氣不好,才想著出來的!張教授……”


    張凡看著男人。


    “這是我們家所有的積蓄了,老爺子一輩子沒享福,張教授,您說個價,我就算去賣腎,也給您湊出來。”


    張凡搖了搖頭,“你家老爺子真的抗過金毛?當年過了鴨綠河?”


    “真的,真的,到這邊的時候遇上金融危機,家裏把能賣的都賣了,老頭子就留下一個本本,我現在就可以去拿給您看!您等我,您一定等我!”


    說完,轉頭就跑,桌子上的鎊鎊看都沒看一眼。


    “孝子啊!”張凡輕輕的說了一句。


    “孝子多了,可如果這老頭真的抗過金毛,張院……”


    “也就是多台手術的事情,要是真的,這台手術我做了。”


    不到邊疆,不知道軍人。不到邊界,不懂得什麽是和平。


    “這些……”老陳瞅了瞅桌子上的錢。


    “手術完了退給人家,現在退,估計他們心裏也個底。”


    原來老頭還真是當年的火頭軍,還算是立過功的火頭軍。


    可軍隊能容忍你的火爆脾氣,到了地方未必能接受。


    這老頭,當年因為夥食費被科長吃了回扣,他生氣的去扇了人家耳光。


    結果,他待不住了!


    張凡的手術名額,被炒到了天價。


    三島人這邊拿出來的患者名單,不是政要就是富商。反正沒一個是窮人。甚至可以說沒一個是普通人。


    術前討論。


    如同開大會一樣,搞結腸的醫生,整個三島的搞結腸的醫生全都來了。


    匯集在皇家醫院最大的會議室裏。


    “六名患者,分三天做完,早上一台,下午一台。”張凡拿著電光筆開始講述。


    “張教授,手術頻率是不是有點高。一天一台其實也可以的。”


    皇家醫院普外科的主任略有不理解的說道。


    “沒事,一天兩台,就這樣定。”一旦涉及到手術,張凡很是霸道的。根本不給別人插手的權利。


    “年紀的大的放在早晨,年紀小的放在下午。所有的檢查,必須重新再做一遍,影像資料必須明天清晨要放在我的手裏。


    你們麻醉醫生的書簽病訪必須提前做到位……”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茶素醫院的手術規章製度來進行的。


    大家雖然不習慣,但沒有一個人出來反對,這就是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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