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在楊浩的帶領下,和附一的院長走在一起,後麵跟著一群普外的醫生。


    特別是和張凡年歲差不多的一群住院醫,偷偷的在後麵看著張凡小聲的議論著:“裘派的三代啊,這尼瑪比咱主任這個水鑽四代可強多了。聽說了沒,茶素的各大縣醫院,現在都是盧院士給開堂講課了。”


    “為啥不來鳥市啊,畢竟鳥市還是省會啊!一個院士去縣醫院,浪費了!”


    “尼瑪,青鳥不比鳥市大啊?首都不比鳥市大啊?這都是看著人家張院的麵子,這都不懂,碩士怎麽畢業的,沒給你師娘洗襪子嗎!”


    被懟的人一臉紅的都不知道說啥了。


    當然了,這些話也就住院狗們私下裏說一說,聲音大點都不敢,單位可不是學校,主任手黑心辣的可不是以前的班主任。


    進了病房,張凡看到了患者,一個中年男性,消瘦憔悴的都看不成了。


    而且滿身插滿了各種塑料通道,像是過生日插的白色細蠟燭一樣,就差點燃了。


    胸部的通道是引流管,因為瘺道的原因,吃的什麽韭菜葉子啊,菠菜葉子啊,豬蹄子啊,都或多或少的漏進了胸腔。這玩意,放一天兩天的沒事。


    可一旦過了四十八小時,就開始發酵,然後就形成膿液,當地醫院沒水平開胸,隻能插管子引流了。


    有時候說起來也是無奈,比如很多縣醫院,各種介入搞的飛起,比如心髒介入搭橋,看起來好像是提高了醫院的醫療水平,其實尼瑪純粹朝著前去的。


    一個縣醫院,連心外科都沒有,就敢上心髒介入,尼瑪要是心髒被戳破了,你們是準備讓患者就地死呢,還是心內的上台子開胸腔堵窟窿。


    還比如,一個醫院利利索索的胸腔積氣的閉式引流都搞不下來,結果人家竟然有支氣管鏡!做的還飛起。


    這種事情沒辦法說,不出事,的確方便,縣裏的患者不用去市裏或者上級醫院就診了。一旦出了事情,這尼瑪倒黴的還是患者。


    比如這個患者就是,可張凡能說什麽,站在患者麵前指責他的初始醫院?沒用,所以張凡隻能好好看病。


    患者上半身有管子,腹部管子也不少,有導尿管,引流管,還有營養管。


    小腸腸道這個玩意,就是人體的大吃貨。比如胃粘膜,你四十八小時不吃飯,最多就是有難受,可腸道不行,一旦不按時按點的吃飯,腸粘膜上的絨毛就會壞死退化。


    絨毛是幹嘛的,這玩意就是腸道的嘴,用來吸收營養的。


    比如很多人,講究一個不吃飯節食,毅力大的驚人,說不吃,十天半個月的堅持天天就吃早餐。


    果真,尼瑪瘦下來了,大臉盤也成錐子臉了,小肚子也不見了,可忽然一下好像成了病美人了。


    時不時的就肚子疼,腹部不適,去醫院檢查,一點問題都沒有,以前吃火鍋飛起,變態辣都敢吃,現在吃點微微辣,就能拉稀拉的如鞭杆子一樣的直溜。


    這就是節食導致腸粘膜損傷,這種損傷是不可修複的。


    所以在醫院中,如果一個患者一旦不能長時間進食,絕對不會簡單的給你輸點脂肪乳,輸點葡萄糖維生素啥的,首先就要給你肚子打個眼,然後把乳糜裝的食物直接打進腸道。


    這個不光是為了維持生命,也是為了避免腸道出現壞死。


    看到患者後,楊浩趕緊給患者及其家屬介紹張凡,這是醫療行業的規矩。這也是所謂的患者知情權。


    “這是普外的專家張院院長,我們特意請來給你會診的。”楊浩沒提茶素。有時候真的,越是醫生話少的時候,越是有問題的。病情的輕的時候,有的醫生還會虎著臉教訓患者。


    因為他知道,隻要看好病了,說什麽都行,你行你說什麽都是對的。可要是看不好病,醫生絕對惜字如金。


    而且茶素還不如鳥市。一般人,不是搞這個的清楚的還是不多的。


    張凡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自覺了一下,手的溫度還可以,就開始查體了。


    說實話,漏成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尼瑪吃個魚吃出膿血症了,這也是要了親命了。


    幹癟的腹部,腸鳴音極其微弱,可身體燙的像是身體裏麵有個電熱寶一樣。真的是遭罪,脖子附近差著氣管,下麵導致尿管。虛弱的抬手都是奢望。


    人啊,一旦自己不能吃,要靠人喂,大小便要靠導尿管的時候,真的是生不如死。


    雙手放在胸腔,呼吸幅度都明顯受限了。“這是胸腔內部感染明顯導致的。”


    腸鳴音就好像麽有一樣,聽診器放在上麵五分鍾,才略微聽到腸子如同呻吟一樣的,輕微鳴叫了一聲,可憐的就像是小奶貓沒了媽媽一樣。


    人體的構造很奇妙,很多地方是類似,甚至都是同源的,比如腎髒和蛋蛋,這兩個家夥小時候甚至都是生活在一起的,不過長大後分了家幹了不同的工作罷了。


    比如嘴唇和肛門,要是仔細看看結構,你會發現,這尼瑪就明明是一個東西。


    雖然相似,可畢竟還是略有不同的,就這點微微不同的結構,就造成了功能的巨大不同。


    蛋蛋能分泌麵膜,你腎髒累死也就是個尿血而已。


    而肛門和嘴唇更不同,肛門放個香蕉,你都不用力氣,就輕鬆能夾斷它,可你用嘴唇試試,弄腫了,你也夾不斷。當然,牙咬算作弊。


    所以,人啊先天是優勢,未必一直是優勢,後天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你不努力,未必能夾斷香蕉。當然了,投胎逆天的這種不與討論。


    而腸道和食道其實也一樣。


    可這兩玩意在解剖上的描述就不同了。食管,是前後扁平的肌性管狀器官,而腸道則是管狀器官。但是其實他們的構造組織一模一樣。


    腸道如同,如同多腳的軟蟲子一樣,是一波一波超肛門推動食物的。而食道也一樣,也是一波一波推動食物朝著胃部走的。


    不信,你倒立拿個大鼎,吃口雞蛋,雞蛋照樣能進了胃部。


    而且,他們都有四層,內膜,肌肉,外膜,粘膜,一模一樣。不過在肌肉層的時候,就略微有點不一樣了。


    小腸的肌肉有硬度,但沒有韌性。圓圓潤潤的,就像一個姑娘噘著嘴的樣子,摸著有點形狀。大腸的肌肉,就像一個油膩中年男,沒了硬度,可尼瑪有韌性。


    而食道的肌肉,就好像是一層棉絮,連一點點有分量的東西都撐不起來。


    這個現實中,大家就能發現。比如吃鹵大腸,稍微火候不夠,你能吃出一種紅燒橡皮的感覺,扯都扯不斷,費牙。而小腸,則不同,吃起來就是一下就是一下的感覺。


    而食道,你吃著就像是吃加了點肉的饃饃一樣,沒一點嚼勁。


    “手術是有難度的,但是現在肝腎功勉強還能支撐,如果手術不盡快的話,以後想做手術,身體情況也不支持了。”


    張凡做完查體後,不光給附一的醫生說,而且還給家屬和患者也同樣告知了。


    “是啊,因為這種手術難度不小!我們科室內部意見目前還不統一。”


    “行了,我們去辦公室說,家屬這幾天給患者加強營養,蛋白脂肪一點都不能缺。”


    院長一看,趕緊收攏了話題,別把自家的破爛事情在患者麵前說啊。


    進了辦公室。張凡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最上方的位置上。這是有道理的,你要是開行政業務會議,張凡就算手術做的再好,也不是人家醫院的院長。


    可今天說手術,張凡必須要有說一不二的架勢,畢竟飛刀了這麽多次了,早就練就出一種掌控的本事了。


    “首先,我要對附一普外科的管床醫生進行表揚,患者瘺道形成後,進入醫院第一時間給與各種引流,看著好像損傷很大,其實,你這個就是為患者創造了生的希望。


    雖然不能徹底診療,但這一步是以後所有治療的基礎,不錯,附一的醫生還是能拉出來幹的。”


    張凡一說,一個管床主治站起來,略有激動的鞠了一躬。然後說是上級老師給下的口頭醫囑。


    張凡對一個副主任點了點頭,“老醫生就是老醫生,見過的就是多,李主任,這種損傷你見過沒有?”


    這位管床醫生的上級副主任,一聽張凡點名,剛開始的心裏有抵觸,雖然自己水平沒張凡厲害,可畢竟還是有身份的,這就是好像是外來的和尚會念經,你要是來個首都的專家。人家就沒這個抵觸心裏了,奇怪的很。


    不過張凡開頭幾句話,已經讓這位主任心裏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這會子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張院,說實話,沒見過。我也是憑著本能才下的口頭醫囑,下麵的同誌執行力很強。”


    “嗯!”張凡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問老徐,“徐院長,您是前輩,這種損傷你見過沒有?”


    老徐略作思考後,說了一句:“三十年我還在大外科當住院醫的時候,見過這麽一例,不過當時患者進醫院檢查後,也沒做手術,一聽手術費和營養費,直接拉回家了。”


    “是啊,我們西北這邊食道癌多見,而食道瘺道少見,南方就比較多見。楊主任,你進修的時候,見過沒有。”


    “見過,我在涉外的時候見過,手術難度很高,主要是縫合後二次形成瘺道的幾率特別高,而且我們科室的這位患者,已經形成膿毒血症了。


    他的這個造瘺修複更難!所以我主張請飛刀。”


    “嗯!”張凡點了點頭,“楊主任說的不錯,這種謹慎的態度是一個合格的普外主任。這台手術,有難度,特別在我們西北少見瘺道的情況下,更有難度。所以,這台手術,我需要附一的各位主任專家全力配合我!


    大約需要六個助手!”


    附一的主任們一聽,尼瑪修個破洞竟然要六個人,你不是為了給你師侄撐腰,故意這麽說的把。


    不過大家也就是稍微一想而已,手術台,特別是這種飛刀手術台,尼瑪和戰場差不多,張凡應該不會兒戲。


    其實,張凡在問話的時候,進係統瞅了一眼,這種感染化膿後的瘺道修複手術。


    說實話,手術千千萬,真有那種犄角旮旯的手術,能讓你懵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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