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夜。


    夜深人靜下,大裏城繁華異常,因為有電燈電器的加入,四周酒樓戲院人滿為患,水泥路街道和城頭上都是路燈照明。


    大裏的城牆已經是一個文物參觀之地,就連巡閱使府都搬去了城外平原之處。


    從空中俯視,大裏方圓幾百裏都是燈火通明的一片繁華。


    南邊是保山—騰衝防線,是第一師軍營師部所在之地;第二師的軍營師部設立在南詔軍營。


    滇西四大軍營:大裏軍營軍事學校、保山航空軍事學院、賓川機械軍事學堂、南詔野戰軍營。


    各大要地設立兵營。


    北邊是大營鎮要塞,也是定南軍總指揮部和集團總部,這裏設立了三道防線。


    從內到外,第一道是保護大營鎮工廠和企業的要塞防線,這裏也是最後一道防線。


    第二道是賓川縣城,不大的縣城如今被混凝土修改成了一座軍事要塞,裏麵除了賓川政府外,就儼然是一個軍事基地。


    賓川這個學堂和軍事基地,還要涉及火炮、槍械、飛機、拖拉機坦克等機械的測試和人才培養。


    第三道就是靠近楚雄的賓川縣外圍,依照山路險要,在道路兩側修建的18個炮樓據點,常年輪流駐守著建設兵團第一師的2千民兵。


    一處密林內。


    “奶奶的,我們的人回來說此地隻有這一個出入口,要麽就去玉溪,繞道大理!”馬燦直搖頭。


    郭寶坤卻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我這些年都打聽好了,之前還有保安團駐守,如今保安團被改編進了兩個師,現在都是些當地的老百姓武裝起來的士兵!”


    馬燦搖搖頭:“當初顧品真可就是被這些民兵嚇退的。”


    郭寶坤不屑道:“顧品真他……”


    當郭寶坤說出來的一瞬間,立馬收住,因為顧品真可也是眼前馬燦的校長堂主。


    馬燦沒有理會郭寶坤,而是拿著滇西軍事布防地圖看。


    馬燦不知道郭寶坤從哪裏搞來的這東西,除了軍隊人數不明外,其餘固定設施基本標注無誤。


    馬燦最近因為勸諫唐吉姚,被唐吉姚打發來昆城留守,本就氣不打一處來的他,被郭寶坤一鼓搗就答應了他。


    而馬燦帶領的這5000士兵,都是郭寶坤從滇軍內部偷摸置換下來的,比不上精銳滇軍,但也都是久經沙場的精兵悍將。


    “馬將軍放心好了,一些刁民百姓,不足掛齒的!”郭寶坤笑道。


    想緩解一下氣氛。


    馬燦扔下手中的放大鏡,看著郭寶坤道:“你見過站崗比我們正規軍都筆直,暗哨、明哨交叉掩護的老百姓?”


    郭寶坤被懟的沒說話,隨即就想辦法轉移話題,“明天孫杜的部隊,就會在昆城休整完畢,到時候一起打!”


    馬燦冷哼一聲,沒有理會郭寶坤說的,自顧自的在研究地形作戰部署。


    郭寶坤也是手捏緊,許久才忍下馬燦對自己的蔑視。


    果不其然。


    這些個狗日的驕兵悍將,看不起自己!


    郭寶坤暗暗記恨。


    第二天,也是天黑。


    馬燦一見到孫杜,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甚至說了句,他跟孫杜這個滇軍的叛徒說句話都感覺到髒。


    孫杜氣急敗壞:“好,你有種,有種我們看誰先打進大裏城!不,我們先看誰先拿下眼前的賓川縣!”


    郭寶坤給嚇傻了,來之前他可是給孫杜再三叮囑,大事當前忍忍就好,孫杜也是答應的很好。


    可這一進門,一見麵還沒有說兩句,兩人就幹了起來。


    馬燦也被逗笑,依據蔑視孫杜一眼,“傳令兵!”


    “到!”


    “通知2連、3連做好戰鬥準備,強攻炮樓,一座一座的打過去!”


    “是!”


    馬燦親臨坐鎮前線指揮:“6門火炮集中到路左邊炮樓,先拿下一個再說!”


    “是!”


    布置完,馬燦還不忘挑釁的看孫杜一眼,隨後就囂張離去。


    孫杜則是狠狠的摔掉手裏的皮鞭,大罵道:“憨雜種的,老子@#¥%@*@”


    兩人帶著部隊各幹各的,隻留下郭寶坤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說好的精誠合作呢?”郭寶坤拍拍自己的臉頰。


    “處長,我們要跟誰走?”


    啪——


    郭寶坤一巴掌甩在手下士兵的臉上。


    “讓你多話!”郭寶坤氣憤不已。


    但依舊不解氣的郭寶坤,抽出一旁的軍刀,對著士兵胡亂的砍殺,直到地上血肉模糊後,他再次消氣的離去。


    看著滿身是血的郭寶坤遠去,四周的士兵這才敢上前收拾屍體。


    “大伯,他怎麽能這麽肆意殺人呢?”


    “噓!小點聲,這年頭人比草賤,這些大人物殺人比殺羊都簡單的,可不敢在亂說話了。”


    兩人快速的收拾著屍體。


    炮樓。


    當馬燦的2連趁著黑夜,摸到離炮樓400米距離時。


    早有準備的士兵開始拿著大鉗子開始剪鐵絲網,以及挖插在地上的木樁,分工明確。


    但可惜,在怎麽小心,在清理障礙物到200米距離時。


    動靜還是很大。


    “什麽人!敵襲!”正巡邏的炮樓內,拿著望遠鏡看了一眼的民兵大吼。


    “權哥,幹掉他!”馬燦喊道。


    一名馬燦衛兵,端起步槍,黑夜裏200米的距離幾乎舉槍就射。


    不偏不倚,一槍打在士兵胸口。


    “衝啊!搶占炮樓!”馬燦喊道。


    但炮樓內探照燈全部向著前方道路上開啟,片刻功夫刺耳的警報也跟著響起。


    地麵上的馬燦等人被照的一晃眼。


    可惜對麵炮樓上沒有人還擊。


    “保護大帥後撤!”衛兵死命的拉著馬燦後撤,其餘士兵立馬頂上,大家一時間沒有遇到過這種強力的探照燈,一個個不知道該怎麽辦。


    防空探照燈。


    那名炮樓上被擊中胸口的民兵,胡亂的打開開關後,就倒地一命嗚呼。


    ——嗚嗚——


    “哪裏來的防空警報!”


    “是前沿炮樓,怕不是搖錯警報了!胡亂碰到了。”


    “去你大爺的,剛剛好像是槍聲,快去打探什麽情況!”


    片刻,整個防禦炮樓四周大喊:“敵襲!”


    可沒等這一個喊敵襲的民兵說完,對麵呼嘯而來的炮彈就落在炮樓上。


    此時炮樓內的大裏建設兵團的士兵一團亂,好在後方剛剛被龍銘任命為建設兵團第一師第10團的團長王明佐臨危不懼。


    王明佐端著衝鋒槍,吼道:“步兵都進兩側掩體工事各就各位,機槍兵掩護!炮兵盡快就位!”


    此刻,不僅是王明佐這邊被打亂了,對麵進攻方的馬燦的2個連士兵也被宛如白晝一樣的探照燈給嚇住了。


    這個間隙,王明佐有了布置的空隙。


    “炮兵,其餘炮樓的炮兵自由射擊!”王明佐在看清道路上已經貼臉了的敵軍,嚇的一身冷汗。


    說是炮兵,其實就是他所在炮樓上的2門82迫擊炮,也是如今第十團的全部火炮力量。


    “團長,剛剛被炮擊的前沿1027炮樓的連副,帶頭逃跑了!”


    王明佐大怒,將手裏的衝鋒槍遞給身旁的衛兵,掏出他的駁殼槍吼道:“警衛排!”


    “到!”警衛排長敬禮道。


    咻!


    ——轟——


    此時馬燦下令的火炮開始呼嘯,十幾發炮彈隻有五六發擊中1027炮樓,也就是道路左邊的炮樓,但也給民兵造成心理上不小的壓力。


    炮火聲中,王明佐吼道:“如今後方部隊在集結,我們這裏4座炮樓,你給我頂在最前麵!”


    警衛排長道:“請團長放心,樓在人在,我絕不讓敵人前進一步!”


    “去吧!”王明佐喊道。


    噠噠噠!


    在馬燦這邊火炮換裝的間隙,1027炮樓3樓的一挺馬克沁開始呼嘯,接著其餘3座炮樓的馬克沁也開始呼嘯。


    無數子彈直接穿過敵軍士兵胸膛,衝上來的這兩個連的士兵,也被這馬克沁壓的不敢直衝,急忙在道路兩旁找掩體。


    可惜道路射擊視角都是被王明佐清理過的,畢竟這也是步兵駐防條例裏麵寫的。


    沒辦法的敵軍士兵隻能拉著死亡戰友的屍體,堆起牆體抵擋。


    後方的馬燦是氣的直跳腳,他剛剛也被那探照燈給嚇著了,導致沒有第一時間下達進攻命令。


    錯失良機。


    對於馬燦來說,這就是赤裸裸的恥辱。


    炮樓。


    “團長,司令部龍司令電話!”


    王明佐放下望遠鏡,急忙來到電話旁,還沒有等王明佐開口,炮彈就又開始襲來。


    爆炸聲不絕於耳。


    “喂!司令部!司令部!”王明佐大聲吼道。


    龍銘也在那一頭聽到了火炮聲,他也是心急如焚:“能聽到嗎?”


    “聽到,聽到!”


    “如今前線什麽情況!”


    王明佐回道:“司令,天太黑,看不清,我們的探照燈隻能照射射程範圍內的一切,不過看對方衣服,都是普通布衣,看不出什麽勢力!”


    龍銘沉思一下道:“不管了,誰敢犯邊,堅決回擊!你部全部在崗吧!”


    “請司令放心,我們今天值守的2營反應迅速,如今敵人被我們拖在1027—1030炮樓群前,混凝土工事沒有絲毫損傷!”


    “好樣的,堅持2個小時,我已經聯係治安隊,很快就會趕來支援!”龍銘說道。


    “是!”王明佐激動道。


    龍銘還是不放心問了句:“你們團最近組建抽調的骨幹力量有點大,裝備差點。這一仗打好嘍,我向龍帥給你請功!我們兵團能不能得到下半年軍費開支,就看你的了!”


    “請司令放心!我雖無必勝把握,但有成仁之心!”王明佐激動萬分。


    “賓川縣的兵團9團,我沒辦法給你增援,他們如今隻有200人,要負責守衛,你如今是孤軍作戰。”


    “請司令放心,我十團上下民兵一心,不成功便成仁!”王明佐吼道。


    轟隆隆——空中發動機的轟鳴聲。


    王明佐端著電話機,震驚的看向窗外。


    龍銘那頭也聽到了聲響:“這是陳老讓軍校的學兵出戰了,他們沒有經驗,可能隻能給你們助威,主要還有看你們!”


    “是!請司令放心!”王明佐信心大增。


    密林外。


    “報告,2連開始潰散,3連頂上。但傳回消息,2連連長戰死!”


    “瑪德,不是偵察隻有2挺重機槍嗎?這哪裏來的火炮!哪裏來的飛機!”馬燦怒罵道。


    此刻的馬燦也不得不躲在山洞內躲避。


    雖然飛機沒有投擲任何炮彈,但在空中盤旋著,讓所有人毛骨悚然,士兵的進攻速度都被放緩。


    剛剛挨罵的營長也是低頭不語。


    “將你們營換下來,2營全部壓上,注意空中躲避避讓!”馬燦沉聲道。


    “是!”


    人剛剛走,就有士兵來報。


    “報告將軍,炮連請示,說炮彈隻剩12發,是否全部發射!”


    馬燦聞言大怒:“打你媽,這對麵火炮如今射擊到現在,停都沒停一下,重機槍也是。你們就給老子崩下點炮樓渣渣,還炸個屁!”


    越想越氣的馬燦道:“來人,給我將那個炮連連長拉出去斃了,傳告全軍,炮連連長通敵,消耗完了我們的火力,如今唯有全部壓上,為2連連長報仇!”


    “是!”


    戰場上。


    “殺!”


    又有2個連的士兵添了進來,但在狹窄的道路上,隻有被馬克沁和迫擊炮絞殺的下場。


    炮樓這邊,借助公路的通暢,馬車、汽車源源不斷的將賓川軍火庫內的炮彈物資往這裏送。


    可惜迫擊炮手王明佐隻有10個人,沒辦法在去臨時找炮手,隻能換迫擊炮,不停的射擊。


    馬克沁、捷克輕機槍也是,不斷的往這裏送。


    王明佐手裏的民兵,幾乎每人一挺捷克輕機槍。


    mp40衝鋒槍是軍隊製式裝備,地方上是沒有的,就是軍校裏有也不多,沒有支援的必要。


    戰鬥僅僅過去半個小時。


    戰場上已經屍痕遍野。


    馬燦為提高士氣,也是讓6門火炮,依次一門一門的開炮,每次間隔幾分鍾。


    完全拿對麵灰色建築沒有辦法。


    一處斜坡處。


    “嘖嘖嘖,這炮樓真堅固!”孫杜感歎一句,隨後就抬頭看向空中。


    “真好,飛機這東西,真好!”


    一旁的副官道:“大帥,這鄧錫帶著人跑回川地,聽說去投奔劉輝,要不我們也跑吧。”


    “跑?跑哪裏去?這不是到家了嗎?”孫杜笑道。


    “嗯?”副官疑惑。


    孫杜也不隱瞞,說道:“我在兩天前,就已經寫信讓人快馬加鞭給昆城和滬城送去書信,我帶著大家夥過好日子!”


    副官是孫杜的心腹,他是最知道孫杜的,此刻也不可置信的看著孫杜。


    “如今你也看到了,我大姐是龍澤的三姨娘嫡母,我和龍澤也是沾親帶故的,哪怕龍澤和我大姐不和,我也要站在龍澤這邊!”


    副官點點頭。


    孫杜拍了拍手道:“我算是看出來了,這龍澤想必有稱霸之心,我衝鋒陷陣還行,其他我自覺不夠格,弟兄們也都是跟著我出生入死的,我要給大家夥找個好東家!”


    “大帥小心!”


    還沒有等孫杜反應,副官急忙拉了他一把。


    轟。


    一炮轟擊在了斜坡上。


    孫杜等人沒有任何損傷,但就是頭埋在土裏,灰頭土臉的一個個。


    “憨雜種的,這什麽炮,連我們這裏都發現了?”


    1027炮樓。


    警衛排長給了剛剛瞄準角度的民兵後腦殼一巴掌,一把將他拉到一旁訓斥。


    “怎麽看的刻度,都偏到十萬八千裏去了,打的什麽!”


    民兵委屈的擦眼淚。


    “哭,哭什麽,大男人了,連個數字都認不清,那一發炮彈是你一個月的餉錢,我們團就這麽點家底,都要像你這樣,我……”


    “排長!賓川縣治安隊1000人到了!團長讓我們將他們安排進去,他們也人手一把輕機槍!扛來了2門迫擊炮!”


    警衛排長笑嗬道:“那感情好啊!讓我們的炮兵休息一下,快,讓他們換上!”


    王明佐看著一個個端著輕機槍的士兵,十分的不相信,這些平常隻有正規軍裝備的東西,如今他們民兵像是不要錢一樣的使用。


    “報告團長,牛達,牛旅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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