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勞累程度有時候和手術的量並不是線性增長的。比如闌尾炎,一天做十幾台,其實下了班,醫生還能追著女友摔一跤。可要是難度比較高的手術,比如什麽肛門再造,腸道腫瘤切除等一些大型手術。


    就算一台,下了手術台,也已經是低欲狀態了,對啥都不會好奇了,就想著洗個熱水澡,找個軟一點的床,安靜一點的房子,美美的睡一覺。什麽女友,什麽富婆,這個時候全特麽都是紅粉骷髏,所以醫生沒朋友也是有道理的。


    而這次,張凡真的是算是脫力了,特別是手術剛開始就冒出了意外,這讓張凡在一台手術的時間當中,時時刻刻把心懸在嗓子眼了裏。這種高度緊張的時間一長,就格外的勞累。


    就如大寶劍以後,給老婆撒謊一樣,各種合理各種理由,大腦在這個時候轉的比大風車還快,但過關以後,男人就如同死裏逃生一樣,絕對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去了。


    張凡喝了兩口葡萄糖,稍微感覺好了一點,最起碼頭暈是明顯減輕了。人的大腦在所有器官中,對於氧氣和能量的需求都是第一位的,什麽你心髒,肝髒,腎髒,全都不行。


    必須緊著人家吃飽喝足,才分給其他器官。


    現在的信息發達了,各大視頻裏醫生喝葡萄糖,好像都對著瓶口口喝的,其實這樣喝的或許是真大佬或許是為了擺拍。


    因為有專人給他仔細的開瓶子。而真正的普通醫生喝葡萄糖,哪裏有這麽講究。


    啪,一剪子下去,直接從塑料瓶子的脖子上劃開一個口子,頗有魯和尚倒拔楊柳前,一掌拍開壇子的架勢。又饑又渴的時候,缺乏atp的時候,哪裏顧得上精細。


    當然了,在張凡這個級別,喝糖已經有人給開蓋子了,喝了幾口護士長喂的葡萄糖後,張凡總算緩過來了。但消耗太久了,心是不慌了,頭暈是好點了,可身子軟的像是被麻醉醫生給麻了以後沒被催醒。


    “我自己走兩步吧,我覺得沒事了。”張凡對護士長說了一句。剛因為缺能量,身體器官都快罷工了,喝了幾口葡萄糖後,就覺得不對了,鼻子裏聞著護士長用的香水,反正挺高級,絕對不是邵華自己弄的薰衣草的味道。


    肩膀被軟乎乎的東西頂著……


    “還走啥啊,快,去把平車推過來!”護士長鳳眼一瞪,對著手術室的護士們開始下令。


    手術室中,護士長的命令有時候可比張凡的命令好使,小姑娘們跑的飛快,這是要把張凡往床上抬啊。


    張凡都快驚了,要不是自己實在有心無力,早跳起甩手走了。醫生對醫院的有些東西特別忌諱。


    比如一個搶救或者轉移病號的平車,你去醫院看看,醫生護士就算坐在地下,也不會坐在平車上。一般做平車的白大褂,不是實習的就是來醫院見習的,覺得好玩!


    而且,張凡也有點害羞,做了一台手術,竟然從手術讓人給抬出來了,這也太沒麵子了。


    “不,不行,我自己走!”平時都看不出紅色的小麥色皮膚,這會子弄的紅黃紅黃的,就好像被小妹把胭脂塗在了臉上,結果還沒塗均勻一樣。


    無力的尷尬!


    結果,張凡被護士長和馬逸晨如同綁架一樣,給扶出了手術間。


    手術間門外,幾乎外科的醫生都來了。這就是一個茶素醫院的凝聚力,壯漢們,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齊刷刷的等待在手術間的門口,歐陽站在最前麵。


    一群人,默默的站在門外,鴉雀無聲。就靜靜的等待著。


    當張凡出了手術間,


    歘!


    幾十雙眼睛看了過來,再一看,張凡都是被扶著走出來了的。


    “張院!”


    “沒事吧,張院!”


    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的驚慌。說實話,張凡從手術台上下來的時候,真的累,可當走出手術間的時候,看到一群關心自己的同事們,心裏真的,暖暖的,想說點什麽,嗓子忽然堵上了一樣,怎麽都說不出來。


    想擺擺手,可手軟的十分無力。


    隻能咬著牙,堅持著不讓自己感動的水水流出來,因為他不能讓同事們看到自己的軟弱,畢竟他是他們的帶頭人。


    “平車來了!”就在大家都彌漫著難過的情緒時,草原妹子巴音,如同開著小飛機一樣,在手術室的過道裏,飛一樣的把平車開了過來。


    姑娘穿著拖鞋,摟著嫩白的腳趾,發絲在帽子後麵露出了一小捋,因為跑的飛快,發絲如同人肉飛機的尾氣。


    張凡原本心裏的感動,看到這一幕後,怎麽看怎麽覺得喜慶!有些人就是這樣,天生自帶喜感。


    “你怎麽沒把救護車給開進來啊!”歐陽翻了翻白眼。


    “進不來啊!”巴音不知道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反正一句話,讓原本有點低沉的氣氛一下變的歡樂起來了。


    “行了,趕緊推個輪椅過來就行了,弄個平車,你也太玄乎了!”歐陽揮了揮手,其他護士立刻推來了輪椅。


    “來,我推著你們張院去休息,大家該回家的回家,該值班的值班,現在你們張院出來了,手術也成功了。安心的該幹嘛幹嘛去吧!”歐陽攆雞一樣,把一群大漢給趕走了。


    “歐院,大晚上的,您也熬了一夜了,您也趕緊回去休息吧,我……”


    歐陽推著張凡,張凡真有點不自在,就好像自己幹壞事,家長在後麵盯著一樣。


    “好了,累了就閉眼休息休息,我還沒老到連輪椅都推不了了。哎,咱們當醫生就是這樣,想出點成績不容易啊。”


    老陳幫著歐陽,扶著輪椅在左側,護士長在右側,趕都趕不走。


    ……


    而在華國普外界,這時候是不平靜的。


    “理事長,今年咱們普外年會,茶素的張凡邀請嗎?”


    “邀請?趕緊開個臨時會議,把人家加進常務委員中來。不然,到時候開會,人家坐在下麵,我們坐在主席台上的能做安穩嗎?”


    普外的學會主席,是輪換製,今年你老大,明年換人家坐莊。但常務委員卻不一樣,這玩意就是終身製的,每年普外的治療指南,這些人幾乎說是壟斷的。


    如果以前,張凡沒做這台手術以前,了不起就是有個好師父,有個好師門,大佬們其實不怎麽把張凡當回事。


    因為張凡在論文方麵真的太一般了,就好像比拚內力的江湖中,張凡也就是一個師出名門的新秀而已,以後是死是活還指不定呢。


    可當張凡完成這個手術後,一下就不一樣了,雖然內力還是不行,可人家走了偏鋒了,就如同令狐衝在思過崖學了孤獨九劍一樣,內力雖然沒有,可招數牛逼啊,已經算是能開山立派了。


    所以,這時候,就算想裝死都不行了,而且看看人家站台子的大佬,想想都讓人羨慕。


    看風向,絕對是這種半官方組織的特長。


    ……


    就在大家還在回味手術的時候,三島bmj期刊也出了最新的一期。以前的時候吳老頭成名手術,因為當年技術條件的原因,大家隻是聽說過沒見過。


    神歸神,可心裏總覺得也就那樣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雖然大家不能人人都在手術台前觀摩,可高清的錄像已經讓大家身臨其境,越是這樣,大家越是發現,當年吳老頭和現在張凡的牛逼。


    這種手術,太雞兒難了。


    “他們也就是在小技巧方麵厲害一點,怎麽說都是祖係弟子不是,不過畢竟科研還是不行啊,畢竟是西部小城市,缺乏底蘊啊,一隻腿走不遠的。


    以後還是要看我們,以後華國醫療看南方,南方醫療看我大農村!”


    華國最大農村的一個超級醫院裏,普外的主任不停的給手下鼓舞著。這群人的學曆最低的都是華國本地自產的博士,其餘什麽從金毛回來的,從丸子國回來,博士在這裏一點都不稀奇。


    原本最近他們要準備對彪一下首都的幾個醫院,手術和論文都準備好了,結果茶素這邊放了一個超級大炮。


    這就讓他們尷尬了,準備好的論文和手術都不敢宣傳了。不過,雖然目前手術技術上好像沒辦法和茶素比,但氣勢不能弱。


    所以,這位普外的主任,站在科室裏,身體語言豐富的講著提高誌氣的話,就好像明天就能帶著人把茶素的氣焰給滅了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博士狗,無聊的翻著網頁看著各大期刊。大農村,底子薄,別看它現在房價幾乎比首都都貴了,可在衛生教育方麵還是差不少。


    可人家有錢,一大幫在首都在魔都打架打輸的大神帶著一群小弟來了大農村,他們心裏是不甘心的。


    主任還在嘴吐白沫的說著未來,結果這位博士狗忽然跳了起來:“主任,bmj上一次性刊登了茶素四篇論文!全都置頂了!”


    主任一口氣咽不下去差點被噎死,怪不得在首都打了敗仗,就這點情商,能打過別人都怪了!


    ……


    茶素專家樓裏,“你是怎麽想的?”


    “我不知道,我很猶豫,你呢?”


    兩位博士狗在一起聊天。


    當手術結束後,歐陽做樣子的推著張凡出了手術室,然後把張凡扔給護士長,帶著老陳就跑了。


    她還有大事要幹。


    第一時間給這次來蹭經驗的博士們,發了聘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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