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到了和王老七約定的日子,陳正南告訴林青竹說,自己要去圖海大營裏走一趟,晚上也可能就留在那裏歇一晚上。


    林青竹聽到這裏,卻問他圖海的夫人和老娘身高胖瘦如何,陳正南問著她為何要問這些,林青竹卻笑而不答。


    陳正南少不了一一比畫著告訴她,這才牽了棗紅馬走了,繞了一圈,仍到張全家換了那身衣裳,再騎了馬到莊台上,拿上了自己的那隻木工箱和兩隻水囊,到葉家集將兩隻水囊裏都裝滿了高粱酒,又買了兩隻燒雞放進木工箱裏,騎了馬趕到小王莊。


    陳正南依舊把棗紅馬拴到遠處的那戶人家門口,才背著工具箱慢慢走到王老七家


    他到的時候,那王老七已經等得有些著急。


    陳正南連忙低三下四地給王老七道歉,說自己在李老爺家幹活,李老爺讓他修馬車,就耽誤了他,來不及放下工具就往這奔了。


    王老七對於陳正南的遲到先是有些生氣,後來聽他這一解釋,又是背著木工箱來的,就不再計較,兩人便上了馬車。


    陳正南趕了馬車,王老七指著路,兩人奔了高家樓。


    路上,陳正南借口對馬匹不熟悉,路況不好,故意將馬車趕得慢慢的,直到中午兩人才趕到高家樓。


    原來,那時官府裏為了防止二郎教的人得到糧草,不允許集鎮上的糧店賣糧給他們,所以給二郎教跑糧草的人都是悄悄地從村莊裏委托了人收糧食,他們再買了拉過去。


    王老七和陳正南到了收糧食的人家,那家人幫著他們把收來的糧食裝好,上麵又偽裝了燒火的柴火,捆綁停當,主人和王老七結清了錢款後,眼見已經是中午,隻得留了兩人吃飯,這樣一來時間就耽誤了許多,而這正是陳正南想要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陳正南故意吃得很慢,和那收糧的一家人東拉西扯。


    王老七雖然有些著急,可是有一句話叫做‘可以催人快幹活,不能催人快吃飯’,隻得耐著性子在一邊等,直到幾個人吃罷了飯,陳正南才和王老七趕上了馬車,走出莊子往從城西湖去。


    路上,陳正南依舊把馬車趕得很慢,他還告訴王老七說,左邊馬車的輪子有一根輻條已經開裂,拉了這麽多糧食,再跑快一點點,斷在的路上就麻煩了,到了夜裏也趕不到城西湖。


    王老七聽他這樣一說,隻能由著他慢慢地走,反正已經晚了。


    這樣,兩個人到了黃昏的時候,才趕到城西湖蘆葦蕩。王老七是熟門熟路的,知道哪條路可以走,哪條路有陷坑,是要命的路不能走,陳正南都一一在心中記下。


    兩人進到蘆葦蕩裏,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安靜的蘆葦叢中,突然衝出來三四個人站在路上,腰間都挎著刀,攔下了他們。


    王老七見了他們也不慌,隻是從車上跳了下來。


    對麵來人都包著陳正南見過的黃頭巾,為首的一人大叫:“白蓮潔焰,二郎降臨!”


    王老七迎上前大聲道:“光複明宗,一統天下!”


    陳正南之前和王老七敘過,知道這是對切口。


    對麵巡哨的人早已得了信,知道有人送糧草來。那些人中也有認得王老七的,便打了招呼說:“等了一下午,怎麽現在才來?接糧的車子以為你們今天不來了,早回去了。”


    王老七便上前與他們寒暄,陳正南也解釋說車子有毛病,不能走快。


    那些人見他們是來送糧食的,聽了解釋,對他們也就不甚冷淡,也有人與陳正南客套了兩句。


    陳正南對為首的道:“大哥,我們的趕路晚了一些,車子也壞了,你那邊接糧的車子也不在,要不然我們就把這糧食送進去吧,我也可以找一點木料修一下這車子,今天晚上要是能在這裏叨擾一晚,明天早晨我們早早地回去那是最好。”


    王老七見天色的確已黑,陳正南又張開了口,想著一同來的,就得兩人一條心,也就跟著陳正南的話說。


    那為首的有些猶豫,陳正南又道:“來的時候,我順路買了燒雞和高粱酒,準備今天回到家之後,和表叔兩個一起吃喝一頓。如今耽誤到這裏,今天晚上在這裏落腳歇息一晚,我們兄弟幾個也可以暢快地喝上一口。”


    他說著,便拍了拍車上的木箱,從裏麵拿出了油紙包的燒雞,旁邊還有高粱酒。


    這幾個巡哨的,平時在蘆葦蕩裏自然是吃喝不愁,可是這燒雞和高粱酒他們卻怎麽也接觸不到,見他兩人如此商議,那兩個為首的相互打量對方一眼,便點頭道:“那就方便你們一次吧,隻是你們得小心,聽我的話,切不要在營裏亂走。”


    陳正南連忙道:“這個自然,一切都聽大哥的吩咐,我們隻需要到營裏修修車,將就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絕不會耽誤各位的大事。”


    兩個領頭的便衝其他人一擺手,眾人招呼著,推了馬車往營地裏走。


    陳正南一路往裏趕著馬車,嘴裏和那幾個二郎教的人說著閑話,眼睛卻仔細打量著蘆葦蕩左拐右轉的路,小心記下來。


    眾人走了半炷香的工夫,便到了一處平地上,隻見營門也擺有拒馬,營房大門守衛見是自己兄弟帶了送糧的人過來,便也不阻攔,立刻放了他們進去。


    幾個巡營的惦記著陳正南木箱裏的燒雞和燒酒,就悄悄地帶了陳正南兩人找人交接車上的糧食,算帳結了錢,又將他兩人帶到一處偏僻的帳篷裏,先安排了兩人休息,又去忙營裏的公事。


    陳正南拿出工具,裝模作樣地去修那馬車。


    那馬車早已用久了,上麵歪歪斜斜、磕磕碰碰很是自然。陳正南煞有介事地去其他地方找來木棍、木板,將那馬車又加固一番。


    王老七原本對他不和自己商議,就要留在這裏過夜有些不快,現如今見他帶了酒肉,又主動修自家的馬車,便忘記了這些,在旁邊和兩個黃頭巾一起說笑。


    這時,遠處有路過的黃頭巾見陳正南手裏拿著專業的木工工具修馬車,便人跑過來說:“小哥,給我們幫幫忙可好,我們那邊桌子、椅子、凳子都有壞的。”


    陳正南哪有不從的,立刻跟著他們過去幫忙,順便對營地四下的環境、各處的路口、帳篷的安置,全都細細地看了,處處留意。


    那個請他修桌凳的黃頭巾,見陳正南善良老實,樂於幫忙,還熱情地捧了花生給他吃,在一旁和他敘叨起來。這對陳正南來說正是求之不得,便有意有意地打聽一些事。


    這邊還沒修好,又連著有人請陳正南過去幫忙,修理木器,陳正南自然是盡心盡力,一邊幹活一邊與他們閑聊,詢問他們的生活起居。


    去了三四處營房之後,陳正南便記住了這大營共有幾個出口,主營帳在什麽位置,錢糧營房設在何處。


    做活的時候,陳正南借口內急要出去小便,便從一個營帳裏跑了出去,想拐到一條偏僻的路上察看。


    那請他修板凳的黃頭巾立刻喊他道:“哎,你這小哥不要命了嗎?這裏哪能亂跑,趕快回來。”


    陳正南聽了他這話,連忙停住腳,隻得回來。


    那黃頭巾指了指另外一邊說:“去那邊吧。”


    陳正南解了手回來,那黃頭巾笑著說:“你不知道,我們這裏的路雖然多,可是有死路和活路之分,走錯了你會丟命的。”


    陳正南忙道:“我的天,大哥,太謝謝你了,可是,我咋能看出哪裏是死路和活路呢?”


    黃頭巾笑著說:“你當然是不知道的,也不能讓你知道。”


    說著,那人便安排他繼續修東西,修完之後打發他回指定的營帳裏休息。


    等到大營開飯了,那幾個巡營的人打了飯菜一同回來,陳正南便打開木工箱,取出燒雞和高粱酒。


    陳正南同王老七,陪著五個巡營的黃頭巾,圍坐在一起,吃大灶上打來的米粥、饅頭、鹹菜,就著兩隻燒雞,七個人喝那兩水囊的高粱酒。


    陳正南推脫肚子忽然有些疼,不能喝酒,那些人見人多酒少,哪裏管他,幾個人和王老七一起,轉眼把酒喝得一幹二淨,吃得更是連燒雞屁股也沒舍得扔。


    酒喝到一半的時候,陳正南便知道這領頭的兩個人一個叫朱大勇,一個叫張成,都是從河南那邊過來的,都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家,全不知道家人的死活。這幾個人已經很久沒有吃到肉,更沒有喝到過酒,今天得到陳正南這意外的款待,心裏都非常高興。


    飯吃到一半,朱大勇當場便說:“李老弟,你們下次什麽時候來,再帶幾斤豬頭肉過來,還帶一桶高粱酒,今天這酒喝得不過癮,水囊太小了。”


    他說著便從衣袋裏摸出一把銅錢來,有三四十文,又衝另外幾個人說:“把你們身上的錢也拿出來幾個,讓這老弟下一次過來的時候,我們再打打牙祭,過過酒癮。我們這些人誰他媽知道能活到哪一天,吃點喝點是賺的,要不然冷不防哪一天白刀子進了我們的身體,嘎嘣一下我們就撂了。所以還是吃點喝點才對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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