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想必是廢了。


    粉碎性骨折差不離。


    季凝眸底殺氣四溢,轉過頭來,卻一秒變臉,溫柔地拍了拍周芷溪的手背,“別害怕,家永遠是你的後盾。”


    動靜太大,終究還是驚擾了周父周母,他們披著衣服就匆匆趕下來了。


    周父對周芷溪施以急救,周芷溪青白的臉色漸漸緩了過來,第一句話就是,“爸媽,我要離婚。”


    “好……好……”


    周母什麽都沒問,摘掉眼鏡,心疼地直抹眼淚。


    女兒都變成這樣了,還有什麽好問的呢,當然是無條件站在她這邊。


    季凝閉了閉眼,想到了當年她和傅韜的事也動過離婚的念頭。


    她回到家,便聽到她媽說,“薇薇這過得不好,天天回家念叨,凝凝,你自小就聽話懂事,可要比她省心點。”


    咽到嘴邊的話便又吞了回去。


    像是千萬根銀針,紮在自己身上,卻隻能自己消化。


    後來,她自己擬了離婚協議,自始自終一點都沒跟她媽說,自己處理了一切。


    看到周芷溪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遇到了另一種境遇。


    雖然這婚仍舊是要離的,但有家人做後盾,心境卻是驀地不同。


    …………


    傍晚時分,周景墨回來了,順帶著把柴世傑也處理了。


    既然他姐對柴世傑沒有情分了,他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他回了房間,看見季凝抓了幾塊桐桐的積木在地毯上擺,頓時揚眉,“今天心情不好?”


    “沒有。”


    季凝其實心情都擺在臉上,她今天還接到了她媽的電話,問她在周家過得好不好。


    她媽因為上次的事在她麵前有些畏首畏尾了,很是卑微的態度。


    說她這段時間一直沒見季薇,陸行也在旁邊舉手指立誓,證明是真的。


    但是前世紮出的傷口,壓根無法愈合,就算今世彌補了也沒什麽用。


    她知道除了季薇這事,她母親對她算不錯了。


    原來母女倆初到嶽城,她夜晚高燒不退,母親手裏也沒什麽積蓄,在赤腳大夫的門館口磕了數個響頭才換回她一條命,現在額頭上都還留有傷疤。


    但人心是肉長的,發生的事,哪怕結痂了,也會留下隔閡。


    突然,有什麽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在拱她的腳,季凝低頭一看。


    一隻土黃土黃的小狗崽,眼睛還沒完全張開,就顯得有些小,有些醜。


    但是隻要是幼崽,就不會有特別醜的。


    季凝真是越看越憐愛,手癢難耐,剛撫摸了下它的背,小狗崽就像是找到了媽媽的味道似的,也不再顫顫巍巍不動了,拚命往她手心裏蹭。


    似是有了依仗,剛剛還安靜著,這會兒就奶聲奶氣地叫喚起來,叫的聲音不算大,還算是有禮貌的狗寶寶,聲音又脆又亮。


    其實季凝原來也養過狗,後來突然就病了,上吐下瀉,有懷疑是不是季薇下的毒,但她沒空一直盯著。


    為了狗好,隻能把狗送了人。


    “這小狗哪兒來的?”季凝嘴角已經情難自禁咧了起來。


    周景墨:“路過,見它與你長得像,就撿了回來。”


    季凝笑容就那麽僵在臉上。


    路上,周景墨沒有補眠,難得和廖輝交流了下心得。


    廖輝雖然沒有娶媳婦兒,但是他也想過自己要如何去追女孩子。


    他說女孩子都喜歡可愛的東西,周景墨手放在膝蓋上,當即就有了主意。


    這隻小狗也並不是路邊撿的,是他找人挑的好品種。狗爸狗媽都有些名氣。


    可等他說完這話,氣氛就變得有些怪。


    她怎麽不笑了?


    她剛才不還誇狗可愛?他這其實也是說她可愛。


    周景墨突然意識到她不高興,可能是懷疑他罵她像狗,他輕咳兩聲,“我的意思是,你也很可愛。”


    季凝這才展顏笑了,她一笑,就仿佛房間裏有無數千姿百媚的花朵盛開了,仿佛能聞到馥鬱撲鼻的香氣。


    周景墨也笑了笑。


    然而一晚上,季凝都在擺弄它。


    他看書,她給它喂羊奶。


    他看書,她教它握手。


    他看書,她教它如何定點拉臭臭。


    這個小東西才一個月,走路也不算多穩。


    也是她走到哪兒,它就在她身後一搖一晃,屁顛屁顛地跟到哪兒。


    不一會兒,桐桐在門口探頭探腦,季凝招招手。


    桐桐眼眸亮晶晶,眼裏隻有小狗狗,像隻小蝴蝶似的飛了進來,很快加入了她的隊伍。


    三小隻都很乖,一直沒弄出聲音,但沒過多久,周景墨卻驀地放下了書。


    他單臂抱起桐桐,往上顛了顛,“該睡覺了。”


    桐桐也聽話,眨巴眨巴眼,跟洋娃娃似的,一靠在他肩膀上就沒電了。


    第二次見識了,季凝仰頭看著,還是忍不住歎為觀止。


    周景墨這哄睡技術,絕了。


    周景墨重新回到房間,正要把那隻狗拎出去。


    季凝連忙攔住,“它太小了,離開了媽媽,會叫一晚上的。”


    她便信手把狗放在了隔在兩人中間的枕頭上,小狗崽趴得規規整整,很快睡著了,睡夢中不知夢到什麽,短短的四肢還在空中劃水,漆黑濕漉漉的鼻子動了動。


    季凝托著下顎,望著傻樂,周景墨也勾了勾唇。


    季凝睡到半夜,下意識地摸了摸旁邊。


    空的,她瞬間驚出一身冷汗,猛地睜開眼睛。


    隔在兩人中間的枕頭連帶著狗不翼而飛,該不會是小狗摔下去了吧?


    她連忙回頭,卻發現枕頭就在她背後,那隻小狗趴在枕頭,睡得正香呢,四肢仍舊在劃水。


    她鬆了口氣,將臉轉過來,驚奇地發現她身上有些熱,有些沉。


    再一看,脖子戰術性後仰了些。


    她居然在周景墨懷裏,“?”


    她四腳並用,像隻章魚似的扒在周景墨身上。


    怎麽看,怎麽像是她輕薄了他。


    季凝沉默了。


    她回想了下,當年她和王淑琴一開始出差,為了省錢,兩人住的標間,第二天,她惴惴不安地問王淑琴,“淑琴,我睡相怎麽樣?”


    情商一向極高的王淑琴:“嗬嗬。”


    季凝輕手輕腳地正要溜回去,手腕猛地被拽住,一回頭,男人眼睛沒睜,卻抱她抱得更緊了,“別鬧,再睡會。”


    隔著一層薄薄裏衣,她能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呼吸的頻率,還有裏衣下男人緊實飽滿的肌肉。


    她的臉被迫貼著他的脖子,清晰察覺到他喉結微微的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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