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傳來周景墨鎮定的聲音,“你酒量怎麽樣?”


    “?”


    飯桌上,格裏菲斯還在舉著酒杯,侃侃而談,他今天明顯喝高了,這位具有四分之一俄羅斯血統的男人一喝多就麵紅耳赤,眼睛都是紅的,“今天我宣布,季凝她就是我異姓兄妹,就是我在拆那(china)的親人。”


    裴清嶸拿著酒杯目瞪口呆,究竟她是談判專家,還是自己才是。


    季凝扯了扯周景墨,兩人一起站著,回敬格裏菲斯的敬酒,“過了過了,沒必要這麽客氣,有空就來我家玩啊。”


    格裏菲斯眨眼,直視著周景墨,“那從今往後,她就是我大妹子,你就是我妹夫哈……”他工廠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東北人,本就不算流利的普通話,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周景墨:“……”他終究還是很在意壓不壓自己一頭這件事。


    回去的路上,裴清嶸實在是百般好奇,季凝到底是怎麽拿捏格裏菲斯的,在他看來,格裏菲斯那脾氣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季凝笑了笑,“你們覺得談判桌上就隻能硬碰硬,就隻能談利益麽?其實一個性格,一個辦法,要對症下藥。格裏菲斯這人看著專橫,他也有軟肋。”


    上一世她雖然沒去念大學,但卻是把商界幾位大佬都研究得清楚透徹明白。


    格裏菲斯這人呐,硬漢外表,玻璃心。


    他因為自己“聰明絕頂”所以一直為自己的頭發而煩惱呢,愁苦很多年了,所以他一直戴著假發,這點是裴清嶸和周景墨都不知道的小秘密,男人哪會關注到這種小細節?


    季凝知道德國有一個相當不錯的植發醫生,她有格裏菲斯沒有的資源,這就相當於雪中送炭了。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裴清嶸也略微懂了,“嫂子,我覺得你應該去周景墨公司幫他。”


    “不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裴清嶸就覺得他們這兩人挺好的,都是商界強人,一個比一個本事。


    到時候在頂峰會麵,誰也不知道這一對居然是夫妻。


    他突然開始期待那些大佬們目瞪口呆的表情了。


    畢竟這年頭富人圈子裏還是流行娶小嬌妻。


    裴清嶸不想當鋥亮的電燈泡,所以他先溜了,司機也把周景墨和季凝放在離家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兩人一起牽著手慢慢走回去。


    既健康,又有一種年老時蹣跚漫步,慢慢老去的感覺。


    季凝笑著說,“格裏菲斯說他不喜歡你的原因是你不喜歡team work(團隊協作)。總是把所有事一個人扛,怎麽?看不起他?你們這啊,就是缺乏溝通。我啊,這是又幫你化敵為友,拉了一個隊友,你以後也不至於處處樹敵,多個盟友幫助。”


    “夫人厲害。你知道他怎麽評價你的嗎?”周景墨眼角微彎,輕輕吻了下她的手指,指尖傳來酥麻溫熱的暖意,季凝注視進他的眼裏,清晰地看到他漆黑的眼底滿滿的光輝,薄唇輕吐出三個字,“賢內助。”


    “但我告訴他,你不是賢內助,而是和我並肩作戰的戰友。”


    他們在一起,事業一定會像竹子開花一樣節節高,有如虎添翼之功效。


    確實,他們的信仰相同,興趣愛好類似,但是他們又不同,性格上互補。


    他比較悶,她卻總能古靈精怪地挖出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季凝櫻唇微彎,伸出手,嗓音軟軟甜甜的,唇齒間還帶著果酒的香氣,“周景墨,我醉了。”


    外國酒真的太烈了,她這會兒頭重腳輕的,要不是他扶著她,她也渾身酥軟,腿腳發麻。


    男人聽話地蹲下,眼前是寬闊堅實的後背。


    她軟軟地偎依上去,雙手勾住他的脖子。


    她湊近他耳邊,咬著他的耳朵,突然感覺到他身形一顫,“周景墨,我會好好愛你的。”


    他很喜歡聽她叫他的名字,她的嗓音本就清甜可口,叫他的名字時還有一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蘇意。


    他突然頓步,放下她,今夜是一輪滿月,仿若在他們身後綻放,光輝無聲地籠罩著勾在一起的兩人。


    季凝拿手指順著他的鼻梁往下滑落,到鼻尖,再到唇瓣,她視線火熱,呼吸也火熱。


    眼裏承載著怒放的笑意,整張小臉都因為笑容而躍動起來,她一本正經地說,“你不會死,你還要陪我一起做一對幸福快樂的老頭老太太。”


    周景墨十分安靜地等她說完,眼睫煽動,“周太太,我現在可以吻你了嗎?”


    天知道他忍耐了多久,那一層層強烈的欲疊加上去,在心中醞釀發酵膨脹。


    可他卻始終耐心地等待著她說完所有的希冀。


    這一刻,他已經無法管以後了。


    “可以。”


    手指輕捏住她的下顎,他俯下唇,輕吮,碾磨……如視珍寶般憐惜。


    “周景墨,我好愛你。”


    “越來越愛你……”


    她輕聲呢喃,身體緊貼於他身上,如膠似漆,密不可分。


    …………


    自打季凝那天說過以後,喬星便留個心眼,有幾日沒吃藥了。


    意料之外,她那種腦子混沌不清的感覺居然變得更少了,每天起來的時候也不再是像行屍走肉般沉重,相反精神百倍。


    她疑惑又驚愕。


    某天中午,她看到喬月把她的藥瓶都給倒了出來,一顆一顆地在數。


    看到這一幕的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有心惶惶不安的感覺。


    喬月數完之後,也沒發現站在簾布後的她,後來喬星從簾布後走了出來,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還好她留了個心眼,就算她沒吃,也把藥丸偷偷扔了幾顆。


    “姐,今天是我們看媽媽的日子,我們走吧。”


    喬月親昵地挽住她的手,喬星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手從她懷裏抽出來,往前走了兩步。


    喬月立馬又跟上,更緊地挽住她的手,她緊張兮兮地看著喬星,“姐,你還在為之前的事生氣嗎?我也是為了你好……”


    喬星臉色蒼白,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啊。”


    兩人一起去的是嶽城郊外的一家精神病院。


    她們的母親當年犯了事。


    父親出軌找小三,小三懷孕了,母親硬生生把小三肚子裏剛五個月的胎兒活生生剖出來了,小三大出血,就此殞命。


    本來按照她們這個情況,是不能留在文工團的。


    但念在這件事是發生在她們進入文工團之後,而她們的母親也是受害者,上邊網開一麵,讓她們繼續做文工團的臨時團員。


    當年也是家庭出現這麽大的變故,喬星的精神開始錯亂,為愛自殺,然後就開始服藥了。


    現在文工團裏就剩喬月一個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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