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不知,以魔氣入道非我本意,年少時對修煉一事全然不懂,全由長輩教導,長輩教我如何運功便跟著學了,每逢突破瓶頸都猶如闖生死大關,危險重重,能活到如今也是幸運。正是因此,於修行之事上我不敢太過精進,就怕再次麵對生死關。你此番決定對我而言如同再造,先前又幾次三番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隻是我身無長物,唯有這條性命還算有點用處,今後便托付給好友了。”說罷,孤對劉至慎重行了一禮,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劉至連忙側身扶起他道:“孤兄說的哪裏話,你命當掌握在自己手中怎可因為此事便交予他人,我為你著想也是為自己好,如此今後才可共同進退,相互托付。”


    孤感動的連連點頭,他知劉至的心意也實在是太想擺脫魔修的身份,便也不再客氣,迫不及待道:“說來也是沒出息,得此寶物,我便一心想盡快轉化魔力實在無心繼續遊覽下去。若是好友不介意,可否容我立即回洞府修行?”


    劉至笑道:“自然可以,待你轉化好之後,我等便入塔。”


    孤道:“也不必再去外麵尋什麽地方,小界內就很好,靈氣盎然,或可事半功倍,我二人就從這裏進去。”


    劉至無有異議,比起不能確定的外界,小界內自然最是安全。最難能可貴的是時間流速的不同,外麵一年或許隻是學個皮毛,甚至能否摸到門檻都難說。但在小界內則大為不同,三十載歲月當可以學到很多。


    孤匆匆趕往洞府,今日驚喜太多叫他開心過了頭,隻覺猶如夢中整個人都暈乎乎的,結果竟連洞府所在都找不見了。還好有劉至在旁,幫他順利尋到。待他進入其中一看,生活用具已經備妥一應俱全,簡單又充滿人情味,自是筍多多安排,心中更覺熨帖。與劉至道別後便靜下心來,感受著魔靈牌上的氣息開始運功。


    剩下劉至一人,先去尋了筍多多問起界內諸事,得知一切都好便也放下心來。將最近秦地之行所遇諸事與筍多多講述一番後,其對亂界甚感興趣。言道若當真是多個界麵相交之地,或為時空亂流所致。這種機會可遇而不可求十分難得,劉至在其中曆險可接觸不同界麵的生物,增長見識的同時也好知道自己的實力,並請他務必多收集那些地方的事物,不論土壤水源還是植物、石塊或者異獸,總之多多益善。至於豹族或會進入小界內生存一事筍多多表示讚同,不但可以增加界內物種,或許還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既然筍多多都這般說了,劉至便也不再猶豫,隻待一年之約到期,之後若無意外便會邀請哈卡雅他們進來。


    轉眼過了數日,孤已將體內魔氣盡數轉為了靈力,起先還有所不適,但在小界內靈氣的滋養之下又調理數日後,越發覺得如魚得水甚是舒暢,自覺精神麵貌都煥然一新。


    人族本就是適於靈氣的環境,他也算是撥亂反正了。這麽說來或許有些對不起其身為魔族的父親,但在孤的心中,自己從來都是人族一脈。他猜測劉至等人也是知道他的身份來曆的,隻是並不提起,這份體貼他一直記在心裏。


    出了洞府後孤很快便在果園的一棵大杏樹下尋到了劉至,彼時他正抬頭望著上麵一顆顆飽滿的果子,眼中溫情脈脈流露出思念之情。見他過來收起情緒笑著問道:“可是一切準備妥當了,若有哪裏不適不可瞞我。”


    孤笑道:“都調整好了,感覺甚是不錯。事不宜遲,我們抓緊入塔吧。”


    二人在小界內尋了一處僻靜適宜之地,劉至將寶塔放出,小小的一隻當空旋轉起來寶光四射,看上去甚是莊嚴。劉至與孤化為兩道遁光瞬時飛了進去。寶塔落在地上,收斂氣息,看上去甚是尋常一點也不引人注目。


    塔內金光閃耀,卻又祥和寧靜,充滿玄妙的氣息。劉至與孤四下打量,隻見塔分八壁,除塔門那麵繪有梵天奇景外,其餘七麵皆刻有功法口訣及動作詳圖,甚是仔細。


    “九陽罡體神功。”劉至看著上麵的文字說道。


    華寶真人非楦元界之人,劉至還曾擔心過能否看得懂他所留寶書,此時一見竟是曾經學過的上古通用文字,大感幸運。若無先前經曆,即便寶書在手他也不敢貿然去學,萬一理解有誤恐有性命之憂。叫他沒有想到的是孤竟然也全能看懂,直言是父母曾經教授。劉至一點既透,以他年歲所學自然是從前的文字。


    二人將其上文字對照一番,確定無誤之後,便開始認真詳讀起來,待到全部讀完二人大為震驚。


    《九陽罡體神功》乃是一門修煉分身的功法,分為九層,第一層煉自身,鞏固神魂與肉體的羈絆,叫外術不能分離二者,防止修者被奪舍與操控。


    第二層可修煉出一個分身,不同於尋常修士的分身死則本體也會跟著受損,此分身即便死亡對本體也不會造成任何損失,更重要的是分身不僅與本體實力相同受本體操控,且是一具空殼。這便是其最特別之處,本體神識可進入其中與之進行交換。好比分身是一件衣服,本體肉身也是衣服,可以換著穿。


    第三層可修煉出兩個分身,以此類推,直至第九層神功大乘,一共可以煉製出八具分身,且可同時召喚,相當於九體同現。試想九個同等實力的自身同時作戰會是何等厲害,即便戰不過要逃跑,九人全部相同,對手又要如何識破?即便尋到本體也可將神識轉於另一具軀殼之內。除非對手可同時滅殺九具分身,否則當可順利逃脫。


    不過此神功一共隻能煉出八具分身,之後再不可煉製,否則便會觸碰禁製爆體而亡,神魂俱滅。


    孤歎為觀止道:“華寶真人竟能創造出如此功法,當真厲害。即便不能修至大乘,但能修出一兩個分身也可保性命無憂了。”


    劉至卻道:“此功法確實強大,但莫要忘了,華寶真人是與他人對戰時不敵重傷而亡,說明對手更為強大,即便他有九體也不能幸免於難。若是早早便入了對方布下的局中,莫說九體,便是百體千體也是無用。就好比隔絕陣,隻要布陣者修為高深陣法牢固,其內不管有多少人入陣若不能破陣而出全無法逃脫。所以即便有此法傍身也不可以托大,凡事仍需計劃著來方是穩妥。”


    孤想了想回道:“照你這般說,遇到強敵最好的辦法便是先藏起一具分身,不管能否戰勝對方都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劉至道:“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且此功法還有一個妙用,若是本體受傷嚴重太過殘破,可將神識移入分身之內,重獲完好肉身。隻是一共隻有八具分身,用一具便少一具,更需謹慎使用。”


    孤聽到此反倒不如先前那般樂觀,蹙眉道:“一魂九體,比貓有九條命還要逆天。一具肉身壞了再換一具,此等功法當真可以存在於天地?我怎覺得有些不妥。”


    劉至不知該如何解答他的疑問,他也沒有答案。


    想了想道:“華寶真人畢竟不是此界中人,或許在他的界麵這般厲害的功法確實可以存在,天外有天,我等不可想象之物或許在別處卻是稀鬆平常。至於此界是否允許,你我不如先修煉看看,能成則成,不能成便算了。”


    孤道:“也幸虧你我能商量著來,若是我一人得到此功法恐怕還想不到這麽多。”


    劉至何嚐不是如此,他起先所想便是煉出八體實力大增,便是遇到大乘修士也敢一戰,又可逃脫保命,甚是欣喜。可二人一番交流之後,便覺得此功法遠不止他想象中那般簡單。如華寶真人那般厲害人物還要修煉此法對敵保命,想來外界也是各種不太平,若其所在界麵便是仙界,那與修者一心期盼之福地便是背道而馳。本以為自己也算是佼佼者了,此時再看當如螻蟻一般。但不管怎樣,《九陽罡體神功》都是極為強悍,即便隻能修至一層,於自己而言也是大為有利。


    於是便道:“這份機緣於你我提升大有助益,不過修煉途中若是覺得有哪裏不妥當立即停下,以免得不償失。”


    孤點頭道:“放心,我心中有數。”


    待二人將口訣牢牢記住後便開始認真修煉起來。


    轉眼劉至與孤在塔內已經修煉了近三十年,與哈卡雅約定的一年之期即將來臨,二人卻連九陽罡體神功的第一層都還未修煉成功,隻能算是堪堪入門,這對於修煉一途向來無往不利的劉至而言也是頭一次遇見。二人琢磨一番,既然口訣與動作皆都正確,那便不是自己的問題。至於到底是何原因,他們卻也想不出來。


    劉至歎了口氣道:“算了,此事先放在一邊,或許是機緣未到。我去外麵看看大家都如何了,孤兄有何打算?”


    孤道:“我打算回去洞府鞏固修為,小界內靈氣精純於修行大有裨益。”


    劉至道:“那便到與豹族約定之時我再來尋你。”


    於是二人出了寶塔各自往洞府行去。


    劉至回到洞府內一看,霸道他們仍在入定之中。不過卻少了個人,珍珠不知去了哪裏。待尋到其洞府中一看,竟然在呼呼大睡。珍珠的容貌長開了一些,看上去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身量拔高了一大截,修為也增長了不少,顯然此番入定收獲不小。


    劉至心道此番可帶著珍珠一同去往外界曆練,有他在當可以尋到不少好物。這般想著便於一旁盤腿而坐靜靜修煉起來。


    珍珠醒來時已是五日之後,發現劉至在自己的洞府內打坐甚是驚喜。此番感悟玄龜寶甲令他境界大有增長,雖迫切想將喜悅分享與劉至,但又願意打擾到他,隻忍不住笑意的看著對方,心中想著待他收功要如何如何講述自己的感受。


    劉至雖閉著眼睛但外界一切動靜都在掌握之中,察覺到珍珠已經醒來當即便收了功。


    二人好一番暢聊,待珍珠講完自己的感悟之後,劉至便將尋到了孤並與之結伴於西大陸古秦舊址曆練之事說與他聽。珍珠聽得津津有味,對古秦地充滿了興趣。待劉至講完豹族之事以及孤已經在小界內安頓下來之後,他便興衝衝的要去看望對方,並道也要跟著二人一同出去曆練。


    劉至本就有此打算,自然不會拒絕於是欣然同意。


    珍珠又道:“對了主人,先前黑金大王曾言,若他入定久未醒來而主人需要用到蟻族的話就去尋它手下將軍。它早就交代好了,蟻族當效犬馬之勞,無有不從。”


    劉至笑道:“如此甚好,不過我早就說過了不可再如此稱呼與我,你怎又忘了。”


    珍珠吐了吐舌頭快步往孤所在洞府行去,他雖外貌長大了許多,天真性格一如從前,且在心中始終認定了劉至主人的身份,從未變過。待他到時,孤正站在洞府外眺望遠方,形貌一如從前,隻是周身再無魔氣環繞,看上去乃是純純的一位人族正統靈修。他自是知道魔靈牌的,見此立刻便聯想到了此物。以眼神詢問劉至,得他肯定後心中暗道自己當真是好聰明。


    孤一眼便發現珍珠長大了不少,曾經的青蔥少年郎如今也是一位風流倜儻的俊朗青年了。尤其眉宇間那份純真質樸讓他更覺寶貴,顯然劉至將他保護的很好。


    二人久別重逢自是一番熱絡,珍珠得知孤尚未將整個小界遊遍,便提出要帶他去好好遊玩。劉至因要準備各種曆練之物不能前去,約定好待他們回轉之後便一同出發去往外界。


    劉至想到先前珍珠所言蟻軍之事,於是先到蟻巢看了看。曾經不過是片小山洞大小的規模,如今因其龐大的數量則占滿了整座大山。劉至才到山下,便有巡邏的蟻兵傳遞消息回去。片刻之後就見百隻如鼠般大小的健壯蟻將率領密密麻麻的軍團迅疾而來,到了近前恭敬的朝他點頭致禮。


    劉至心道這麽多年的溯源草沒有白喂,看它們各個通曉靈性又驍勇善戰的模樣也覺得自豪。


    “黑金大王尚在入定之中,我需借用爾等力量,不過此番出去多有凶險一切全憑自願。願隨我出去者可站於右手邊,不願的也可留守巢穴站到左手邊即可。”


    話落,隻見眾蟻整齊劃一的紛紛站到了右手方向,竟無一隻去往左麵。


    劉至甚感欣慰,揮手間無數顆由百草百果煉製而成的滋養丸出現在山前空地之上,頓時一股草木瓜果之香四散開來,引得周圍的生靈全靠了過來。但它們都是頗有靈性,並不上前搶食,隻是聞著香味羨慕的看著眾蟻。


    “這些滋養丸犒勞諸位,我再來時便是爾等出發之日。”


    眾蟻點頭致謝,在百名蟻將的指揮下井然有序的往分配好的滋養丸處行去,大快朵頤。


    這時個頭最大的十隻蟻將來到劉至腳邊,在自身前麵或是劃一條線,或是劃四條線,每一隻都不同。劉至立即明白了它們的用意,這是在報名號,好叫劉至用起來方便。


    “諸位將軍有心了,多謝。”劉至道,又給十蟻各一枚滋養丸後滿意離去。


    待他準備好丹藥符籙傀儡等物時,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八九天。珍珠與孤盡興而回,劉至收了蟻軍之後便與二人出了小界。


    到神廟時,珍珠看著從未見過的建築樣式驚歎不已。而當看到哈卡雅與薩格魯時,更是吃驚地嘴巴都合不上。


    這兩頭豹子簡直太漂亮了,除耶魯尼由於稚嫩斑紋不顯外,另外兩隻白色的裘皮上斑紋如同寶石一般耀耀生輝,華麗非常,簡直奪人眼球。一定要形容的話就是珠光寶氣,流光溢彩。用在他們身上非但不覺得誇張,甚至還覺得詞窮。


    珍珠不禁道:“天哪,若是被他人看見定要瘋搶,你們怎麽會長得這般好看?”


    哈卡雅聞言笑道:“多謝這位新朋友的讚賞,我豹族成年之後皆是如此,且越強大者斑紋越是華美,我為豹神,薩格魯為第一勇士,所以才會更加突出。”


    薩格魯聞言心中歡喜,一年調養下來他的傷勢早已痊愈,斑紋恢複從前光澤,日日陪伴在豹神與耶魯尼身邊也叫他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耶魯尼經過一年的調養終於不再瘦弱,體態青春健康肌肉結實。在母親與薩格魯的悉心教導之下,對生存技能也學習了很多。見到劉至與孤還有新來的珍珠覺得十分開心,繞在三人身邊顯出親昵之態。


    珍珠好奇道:“耶魯尼要多大才會說話?”


    哈卡雅道:“他才八十六歲,要等到兩百歲才算成年,我族壽命可達千年之久。”


    三人聞言皆是吃驚不小,未曾修煉就能有這麽長的壽命實在難得。


    一番閑話之後,眾人皆有上路之意。劉至看在眼中也不再耽誤,直言道:“想來三位準備的也差不多了,這便啟程如何?”


    耶魯尼聞言嗷嗚嗷嗚歡呼起來,雀躍的跑在前頭。他早就想到外麵去看看了,隻是礙於各種因素而不得法,回頭看向還在原地的眾人,又催促著叫了兩聲。


    薩格魯立刻追了上去,守護在旁。


    哈卡雅笑著搖了搖頭,對劉至道:“我等早已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出發。”


    既如此,眾人也不再耽擱,離開了神廟繼續往舊秦地深入而去。


    出了綠魔領地之後一條湍急的大河涇渭分明的將前方一片焦黃泛黑的土地與綠魔領地分割開來,遙遙可見一些巨大的樹木生長其中,樹冠遮雲蔽日鬱鬱蔥蔥,望過去幽深黑暗,少許陽光透過枝丫樹葉射入到林中。


    一行人才到達彼岸,薩格魯便扭頭說道:“我聞到了熊的臭味,從來沒遇到過這麽臭的,好像腐屍一般,簡直臭不可聞,對鼻子的傷害太大了。”


    哈卡雅看著前方幽暗的密林,靜靜感受了一番,確認道:“是被侵蝕了肉體與靈魂的災難魔熊,看來我們是進入了暗魔法的領域。這片地界不知有多深廣,其中潛伏多少魔熊也未可知,想要安然度過需萬分小心。”


    劉至三人聽得似懂非懂,災難魔熊與暗魔法一聽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珍珠連忙問道:“災難魔熊是什麽妖獸,暗魔法又是何物?”


    哈卡雅想了想回道:“解釋起來甚是麻煩,不如你們親自一看。薩格魯,順著味道影遁過去,耶魯尼跟好,千萬不要掉隊。這裏的魔熊信仰黑暗神,若被他們發現必是一場生死大戰。”


    薩格魯聞言念出一句神秘的咒語,身形逐漸變得透明起來,耶魯尼與哈卡雅也都是一樣,三隻透明的豹子行在前麵讓跟在身後的劉至三人又是一陣驚歎,密林與豹族而言就像是天然的隱蔽場,若不仔細盯著看,很難發現他們的蹤影。耶魯尼正要在劉至等人麵前臭美一番,沒想到他們三人也都隱匿了身形,若非可以聞見他們的味道,也是很難發現,這讓豹族三隻也是十分意外。


    劉至道:“此乃隱匿符,貼在身上可隱匿身形,但若要達到完全隱匿的效果則需其他更高明的手段。”


    哈卡雅道:“人族看似弱小但聰慧非常,會製造各種有用之物方便自身,受教了。”


    六人一路潛行,密林中有許多藍白光色的球體漫無目的的遊蕩,哈卡雅道那些是死去的樹靈精魄。又見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口冒著幽光的淺井。哈卡雅介紹道那些是綠精靈的生命之水。看來這片大地已經被災難魔熊徹底汙染,綠精靈隻能透過光之井才能維持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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