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霜知曉自第一輪比賽之後眾弟子除了必要的峰中事務外其餘時間都在努力修習,雖然隻有短短三日的時間但也沒有半刻浪費,至於今日會不會前來觀戰她也不能確定。看了一眼正往比賽場中走去的劉至與華研淡然回道:“祥雲峰今日參加比試的弟子隻有他們二人,自然要來。”
眾人聞言一時竟不知要如何接話,敢情星霜的意思是指若非今日有這二人的比試,他們也是不會出現在此的了?
丹道大比乃藥王閣每五年舉辦一次的大事,從來都是參與者眾熱熱鬧鬧,門中弟子除了閉關或者外出曆練無法參與的之外都是熱情踴躍參與進來。一來可以通過觀摩其他弟子的比賽了解其底細,二來也可以增長見識,取長補短從中學到許多。也不知祥雲峰那些弟子究竟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甘願錯過如此好事?
眾長老正覺得可惜之間,就見十幾道人影馭劍匆匆往這邊趕來,一看之下正是祥雲峰的弟子。那些人到了近前先向師尊星霜行禮,之後是其餘各峰長老,然後才往祥雲峰觀賽位落座。之後也不見他們交頭接耳或是為劉至與華研二人鼓勵加油隻認真的看著場中,叫眾位長老與關注這邊動靜的其他峰弟子不多時也淡去了好奇之心回歸到廣場中央。
主持本場比試的是傲鬆堂韓嵩長老,見參賽弟子已經到齊,照例說了一番勉勵之詞後便宣布了本場考試的考題:煉製一爐兩種不同屬性的丹藥各五枚,以成丹的數量及品質定輸贏。至於丹藥種類則無限製,可自由選擇,比賽時間限定為三個時辰。
這三個時辰包括了參賽者對丹藥種類的選擇,材料的準備以及煉製丹藥本身需要的時間,十分緊湊。那些煉製時間長的丹藥自然不在眾人選擇之列,即便隻是煉製時間短的丹藥要從中選出兩種不同屬性的同爐煉製也不容易。不同的丹藥對火候的大小急緩、溫度的高低甚至器皿要求都不同,一爐兩丹還要考慮到是否會藥性相衝或者相互吸收影響成丹結果也是複雜且困難。但這種同爐雙丹的考題往年也並非沒有,所以對於從前有過經驗的弟子而言倒是容易不少,至於新人或許沒有實際煉製過但多半也會打聽往年考題提前做好準備,所以這一次的比賽並不能算是很難。
韓嵩長老敲響小鍾宣布比賽正式開始後,場上十名弟子便進入到了如火如荼的比賽之中。眾人煉製雙丹的過程都一樣,先是考慮適合放入同一爐中的兩種丹藥,火候、成丹的時間都要差不多,相互之間彼此沒有聯係防止藥性幹擾,之後準備材料,再然後開始煉製。
“沒想到紫英殿的嘉澤師兄與臨鬆閣的仇劍師兄也在這場比試之中,他二人在上一屆的大比中可是進入了前二十,想來此番爭奪前二的名額會十分激烈。”高亮看了一會兒說道。
“三師兄先前從未參加過大比,雖然第一輪順利通過但在經驗上恐怕有所吃虧;而華研師妹在上一屆的大比中記得是在第二輪被淘汰的,雖然這五年進步不少,但有那兩位師兄在怕是難了。”張婉道。
瀟賢聞言中肯道:“大比的目的在於采眾人之長補己身之短,能有所感悟提升丹道便是大善,名次倒在其次。”
“大師兄言之有理,隻是那前三名的獎勵也委實豐厚叫師妹眼饞,必要盡全力爭一爭,便是大師兄我也不會拱手相讓哦。”遙殊笑道。
瀟賢點了點頭:“如此甚好,有競爭才有進步,即便身為師兄也不會與你客氣。還有諸位,到時候都拿出實力來,切莫因為他人而受到影響,便是麵對上一屆的前三也要無所畏懼。之後的比賽更要認真觀摩,我等對手可就在其中。”
眾人聞言俱是牢記於心,認真觀看比賽。
待到時間結束,十名參賽者皆成功完成了丹藥的煉製。劉至一騎絕塵,一爐雙丹全部成丹且品相全為上品,穩穩獲得了晉級名額之一。剩下一個名額競爭激烈,隻因有四人的成丹率都在七成以上,華研、紫英殿嘉澤、臨鬆閣仇劍以及懷石堂的梅雅芝,丹藥品相中、上等皆有。之後臨鬆閣的仇劍以出爐的上等丹藥多出其餘三人而略勝一籌,成功拿到了進入下一輪的第二個名額。
嘉澤無緣第三輪比試頗受打擊神情頹然,下場之後沉默寡言的站在一邊,雖得同門師兄弟開解心中卻仍舊鬱鬱。此番比試被他放在眼中的隻有仇劍一人,至於劉至雖也聽聞過其煉丹術之威名但畢竟是入門還不足四年的新人並沒有十分看重。先前譚祖宏說要見識見識對方的煉丹技藝他也隻是一笑而過,以為不過是客套之言,哪裏想到自己會如此輕易敗在了對方的手下。
猶記得劉至丹成開爐後,當自己聞到兩種截然不同的丹香飄散而出時心裏便是咯噔一下有了不妙的感覺,彼時距離自己的丹成至少還有半個時辰。想到即便對方得了其中一個名額,另一個名額花落哪家還未可知,更是鉚足了勁屏除一切雜念全神貫注的投入到煉製之中。待到丹成開爐後一見十丹七成,其中上品丹藥兩枚,其餘五枚皆為中品時心中更是忐忑。結果,另有三人也是十丹七成,仇劍更是以多出他一枚上品丹藥之成績拿下了另一個晉級名額。此番丹道大比他止步於第二輪,無緣前百,當真是出乎意料。
這時嘉澤耳邊傳來譚祖宏的聲音:“沒想到那劉至果然名不虛傳,煉丹之術可謂登峰造極,也不知他是如何能做到這般地步?十丹全成不說竟然還全是上品,此番遇到他的人換作是我恐怕也是危險。師弟此番雖然未能晉級,但你之實力有目共睹,待到五年後再戰便是。”
叢萬誌見嘉澤仍是有些神思不屬,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道:“師弟不會因為一次挫折而氣餒吧,輸便輸了,師兄上一屆大比還不是輸給了劉芳菲,上上屆又輸給了瀟賢,這麽多年來就從未拿過第一。可那又怎樣?我之誌向本就不止於此,而是繼承丹道發揚丹道,這才是我作為丹修入道之本心。宗門設立大比的目的在我看來一是為了相互學習借鑒,二來也是為了磨煉我等心誌,莫要讓一次輸贏擾亂心思,耽誤前程。”
嘉澤將這番話聽了進去,雖然心中不能立即暢懷但也知叢萬誌所言句句在理,若是執迷於此反而不智。
“多謝二位師兄開解,師弟曉得了。第三輪比試為五進一,師弟在此先預祝二位師兄順利晉級。”
譚祖宏見他眼神恢複清明點了點頭說道:“今日還有另一場比試,可要陪師兄一觀?”
嘉澤笑道:“這是自然。”
祥雲峰這邊華研雖然落敗但心情很好,用她的話說發揮已經超常,且在比試中有了新的感悟收獲匪淺已經足矣。
下午第二場比試獲得上屆大比第一的萬木殿劉芳菲輕鬆進入下一輪,另一位勝出者為泰平閣之和長老座下親傳伍萬。
待到第三輪比試隻剩下二十五人時氣氛才真正緊張起來,五人一組,勝出者一,幾乎都是各峰最頂尖的弟子。其中祥雲峰勝出者有四人,分別是瀟賢、遙殊、劉至以及張婉。
上屆大比時瀟賢、遙殊外出曆練未能參賽,劉至尚未入門,張婉則在第二輪比試時遇上了當年的第二名萬木峰的成成,以及第三名紫英殿的叢萬誌未能成功晉級。而此番祥雲峰一峰便占了第三輪總人數的六分之一可謂強勢崛起,叫上一屆前五名感受到了威脅,不敢有絲毫放鬆。隻因瀟賢曾經蟬聯兩屆第一,遙殊拿過一次第五,劉至雖是新人但首次參加大比便一路過關斬將以絕對優勝者的姿態順利進入第三輪,其實力不敢叫人小覷。至於張婉,從前不顯山不露水,此番進入第三輪才叫眾人注意到她,根基紮實,持重穩健,厚積薄發。
第三輪比試為一日一賽,劉至抽到了第二日,與上屆排名第二的成成抽到了同一組;瀟賢與仇劍同組,比賽為第三日;遙殊與劉芳菲、譚祖宏抽到一組,比賽為第四日;而張婉則是最後一日,與她同組的是上屆大比排名第三的叢萬誌。四組之中除瀟賢實力明顯強過仇劍外,其餘三組的對手實力都十分強悍,眾人再次確定好比賽日期之後便各自回了洞府準備去了。
劉至照例回到小界中修行,這一個月內除了對異火的掌控越發熟練外,還成功煉製出了第二具分身。他心中喜悅,便到塔外走了走。因為小恒星的存在鬥元小界的發展越來越好,許多地方他尚未去過隻在腦海中有其景色圖樣。信步閑遊間偶見一竹製茅屋,外麵圍著一圈籬笆頗具世外情調。不禁讓他有些好奇起來,是誰在此地建了這樣一座小屋。或許是筍多多,或許是其他好友,也或許是嚴立從前的部下。
劉至站在門前難得童心大發,朝裏喊道:“可有人在裏麵?”
他原本隻是隨口一問並不認為會有人生活在這裏,畢竟眾友人尚在入定之中,那些亡靈的生活範圍距離此地也甚是遙遠。然而屋內卻傳來動靜,雖隻有那麽輕微的一下卻也叫他驚訝萬分。又問了兩遍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之後,劉至幹脆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到了竹屋前,劉至又問:“我要進來了,若是不便還請直言。”
屋內依舊沒有回應,劉至即便不用神識探查,也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裏麵當真有人存在。好奇心之下,他走了進去。竹屋精致優雅,一位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靠坐在窗前的圈椅上一動不動的看著外麵的景色,著一身淺藍色的長袍,烏發披散垂於身後,對於他的進入沒有絲毫反應。在其身後站著一隻高大的人形傀儡,正表情木訥的看著自己,原來先前那一絲動靜便是它發出來的。
劉至看著男子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似乎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直到追溯往昔才在記憶深處尋到了此人的身份,原來是當年在西芝國那個不起眼的偏殿中被他撿回來的神魂缺失的皇子。記得那時此人還是個少年郎,這麽多年過去即便神魂缺失肉身卻也在慢慢成長。更難得的是得益於小界內的靈氣滋養其肉身甚至具備了築基後期的修為。隻是可惜這便是他的終點,本人無法修煉靈力再多積累也無法成就金丹。
想到王杏曾言此人神魂缺失再也無法補全,劉至不禁有些後悔當日將他帶回的舉動,那時若直接死了倒也幹脆,與其日日坐在這裏如活死人一般無法感知外界的存在,還不如放他剩餘的魂魄回歸天地,或許有朝一日可以重新團聚。
思及此劉至將皇子帶出小界在洞府內為他主持超度儀式,看著那靈魂的微光升入高空再也不得見,心中一陣悵然,生命渺小如微塵,生於天地死於天地,不過如此。失去魂魄支撐的肉身便是一具空殼,他有想過待二寶、三寶以及小白從入定中醒來後或許其中有人願意接受這具軀殼重生,但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將之拋諸腦後。無論是火獅還是白蚺,都與人族的肉身不匹配,勉強複活未必是好事。之後他將皇子的肉身重新帶回小界,仍舊放於那竹屋之中。
劉至再次回到洞府時,距離他的第三輪比試已經不足一個時辰。他緊趕慢趕來到大廣場,所見已是人山人海。祥雲峰那裏眾人見他終於出現連忙招呼他過去,劉至規規矩矩見過自家師尊與眾位長老之後才來到師兄弟之間,就聽張婉道:“還以為三師兄修煉的太過投入忘記今日比試之事了,若是再不出現我等便打算讓陳靖跑一趟,到師兄洞府外頭去喊人了。”
劉至誠懇道:“勞諸位費心了,眼看第三輪比賽在即與我一組的師兄又都實力不凡,臨陣磨槍隻覺得時間太少。”
侯博:“三師兄盡管放心去比就是,輸贏小事,重在參與。”
瀟賢:“成成為上屆比試第二實力不凡,另外三人張平、李遷、王秋也都根基紮實不容小覷,上一屆都是成功進入第三輪之人,先不論輸贏,能與他們同場比試想來師弟可以從中學到一二。”
劉至頷首,臉上依舊雲淡風輕:“師兄所言甚是,劉至自當盡力而為。”
見成成等四人已經到了廣場中央,劉至也不再耽擱,與眾人一拱手後便行了過去。他入門最晚,同台競技四人皆為前輩師兄,於是率先與眾招呼之後才到了自己的位置。隻是耳中卻聽得一聲不滿的冷哼,抬眼望去好像是那位叫做李遷的。
劉至雖不知他在生什麽氣,但也不會忍氣吞聲,當即便問道:“李師兄是對劉至有什麽不滿嗎?趁比賽尚未開始不如有話直說,也好叫師弟知曉是哪裏做的不對及時改正。”
李遷沒有想到劉至會當麵發問,聽聞此人是個隻知曉煉丹不通人情世故的呆子看來傳言果然不假。
他收起一絲尷尬,不快道:“你若是以為單憑煉丹技藝高超便能贏到最後,我勸你趕緊收起此種僥幸之心。丹道博大精深,煉丹隻是其中一環,真正優秀之人必然是各方兼顧學而精者。”
劉至微微一笑:“原來如此,多謝李師兄關懷指教。隻是劉至可不是隻會煉丹一道,對於丹理的學習也同樣紮實,否則又如何能煉出好丹?不過師兄既然有所誤會,為了證明劉至確實有真材實料此番比試定當竭盡全力。”他身姿站得筆直,言語不卑不亢並不因為對方有所誤解而生氣,隻是道明事實。
換作平時劉至根本不會理會他人無禮之狀,但在眾目睽睽的廣場之上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僅代表了自己,更代表了祥雲峰的臉麵。想要在藥王閣站穩腳跟不僅要有本事,還得有氣勢,讓人不敢小瞧。能者才能獲得更多的資源與尊重,忍讓求全隻會讓人覺得卑微,不堪大用。
成成聞言當即忍俊不禁露出笑容:“劉師弟所言不錯,若是沒有紮實的根基,沒有對丹藥的理解與掌握,又如何能在煉丹上得心應手?何況,丹藥品質的高低才決定著丹師的地位,若是隻有學識卻沒有好的技藝也成就不了優秀的丹師。雖不知此番考題為何,但我已經有所期待,屆時我等各顯神通,於各自丹道上一較高下。”
在此之前劉至對於成成的認識僅限於“上屆大比第二”,聽他一席話才知也是通透之人,心中有溝壑,眉目作山河。對方眼中興致勃勃,顯然相較於比賽的名次他更重視過程與樂趣,難怪能奪得上屆第二,隻這心性便已經難得。
於是劉至大方回道:“師弟恭敬不如從命。”
其餘三人聞言頓時感覺壓力驟大,與上屆大比第二以及本屆黑馬同為一組本來便已經讓他們倍感壓力。但先前成成麵上溫和安靜不語感覺倒也還好,劉至來時客客氣氣,氣氛也是不錯。可眼下這二人鬥誌昂揚,一副要全情投入的樣子,叫他們感覺根本沒有活路可走。
張平瞪了一眼李遷:“叫你多嘴。”
李遷心中憋悶聞言氣不過正要回上兩句,便聽王秋無奈歎了口氣。
“行了,都少說兩句吧。長老來了,好好比試莫再言他。”
李遷見主持本場比試的泰平閣之和長老邁步走上前來,立馬閉上了嘴巴再不敢多言一句。
之和長老早就將一切盡收眼底,覺得是時候輪到自己出場了才從座位上站起身走上前去。此時距離本場比試開始隻剩下一刻鍾的時間,正好可以說上幾句。
“諸位都是藥王閣後起之秀,未來之棟梁,宗門設立每五年一次大比的目的在於考校爾等所學是否有所進步,從而檢討自身,繼續穩步前行。輸贏之重要不在於與他人比較,而是在於同自身相比,諸位莫要忘記設立比賽的初衷,凡能從中得到啟發有所收獲者便已經贏得了比賽。與他人爭奪高低不過是添置彩頭,活躍門中氣氛而已。每個人都有獨到之處,一場輸贏並不能決定其丹道水平,宗門希望看到的是百花齊放,是興興向榮,是諸位永不磨滅一往無前的誌氣。本長老希望,諸位不改初衷,堅守心中之道,並祝所有人前途遠大,光明似景。”
宗門上下聞聽者無不為之動容,部分被比賽衝昏頭腦的瞬時變得清明起來。這一刻輸贏變得不再那麽重要,每個人的起點不同,各自有擅長與不擅長之處,與他人相比沒有盡頭,完善己身才最重要。
李遷想到方才對劉至的苛刻之言頓覺羞愧,人無完人,自己尚且做不到之事何故要強加在他的身上,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對方煉丹高明風頭正盛所產生的嫉妒罷了。
思及此,他當下朝劉至拱手道歉:“李某先前思慮不周,說了冒犯師弟的話還請不要放在心上,是師兄狹隘了,對不住師弟。”
劉至本就沒有將此等小事放在心上,見他態度誠懇於是笑道:“師兄言重了,小事一樁何至於此?不過待會兒比試師弟可不會因此放水,還請李師兄也拿出本事來,好叫我等取長補短,皆有收獲。”
李遷聞言率然一笑:“這是自然。”
五人組氣氛到此徹底由緊張變為鬆弛,張平、王秋心情恢複平靜,不再糾結於輸贏之比,成成還是如先前那般充滿了興致。
之和長老微微一笑,言道:“時間也差不多了,那麽本長老便來宣布此次比試的題目。”
場上眾人聞言目光瞬間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眾人聞言一時竟不知要如何接話,敢情星霜的意思是指若非今日有這二人的比試,他們也是不會出現在此的了?
丹道大比乃藥王閣每五年舉辦一次的大事,從來都是參與者眾熱熱鬧鬧,門中弟子除了閉關或者外出曆練無法參與的之外都是熱情踴躍參與進來。一來可以通過觀摩其他弟子的比賽了解其底細,二來也可以增長見識,取長補短從中學到許多。也不知祥雲峰那些弟子究竟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甘願錯過如此好事?
眾長老正覺得可惜之間,就見十幾道人影馭劍匆匆往這邊趕來,一看之下正是祥雲峰的弟子。那些人到了近前先向師尊星霜行禮,之後是其餘各峰長老,然後才往祥雲峰觀賽位落座。之後也不見他們交頭接耳或是為劉至與華研二人鼓勵加油隻認真的看著場中,叫眾位長老與關注這邊動靜的其他峰弟子不多時也淡去了好奇之心回歸到廣場中央。
主持本場比試的是傲鬆堂韓嵩長老,見參賽弟子已經到齊,照例說了一番勉勵之詞後便宣布了本場考試的考題:煉製一爐兩種不同屬性的丹藥各五枚,以成丹的數量及品質定輸贏。至於丹藥種類則無限製,可自由選擇,比賽時間限定為三個時辰。
這三個時辰包括了參賽者對丹藥種類的選擇,材料的準備以及煉製丹藥本身需要的時間,十分緊湊。那些煉製時間長的丹藥自然不在眾人選擇之列,即便隻是煉製時間短的丹藥要從中選出兩種不同屬性的同爐煉製也不容易。不同的丹藥對火候的大小急緩、溫度的高低甚至器皿要求都不同,一爐兩丹還要考慮到是否會藥性相衝或者相互吸收影響成丹結果也是複雜且困難。但這種同爐雙丹的考題往年也並非沒有,所以對於從前有過經驗的弟子而言倒是容易不少,至於新人或許沒有實際煉製過但多半也會打聽往年考題提前做好準備,所以這一次的比賽並不能算是很難。
韓嵩長老敲響小鍾宣布比賽正式開始後,場上十名弟子便進入到了如火如荼的比賽之中。眾人煉製雙丹的過程都一樣,先是考慮適合放入同一爐中的兩種丹藥,火候、成丹的時間都要差不多,相互之間彼此沒有聯係防止藥性幹擾,之後準備材料,再然後開始煉製。
“沒想到紫英殿的嘉澤師兄與臨鬆閣的仇劍師兄也在這場比試之中,他二人在上一屆的大比中可是進入了前二十,想來此番爭奪前二的名額會十分激烈。”高亮看了一會兒說道。
“三師兄先前從未參加過大比,雖然第一輪順利通過但在經驗上恐怕有所吃虧;而華研師妹在上一屆的大比中記得是在第二輪被淘汰的,雖然這五年進步不少,但有那兩位師兄在怕是難了。”張婉道。
瀟賢聞言中肯道:“大比的目的在於采眾人之長補己身之短,能有所感悟提升丹道便是大善,名次倒在其次。”
“大師兄言之有理,隻是那前三名的獎勵也委實豐厚叫師妹眼饞,必要盡全力爭一爭,便是大師兄我也不會拱手相讓哦。”遙殊笑道。
瀟賢點了點頭:“如此甚好,有競爭才有進步,即便身為師兄也不會與你客氣。還有諸位,到時候都拿出實力來,切莫因為他人而受到影響,便是麵對上一屆的前三也要無所畏懼。之後的比賽更要認真觀摩,我等對手可就在其中。”
眾人聞言俱是牢記於心,認真觀看比賽。
待到時間結束,十名參賽者皆成功完成了丹藥的煉製。劉至一騎絕塵,一爐雙丹全部成丹且品相全為上品,穩穩獲得了晉級名額之一。剩下一個名額競爭激烈,隻因有四人的成丹率都在七成以上,華研、紫英殿嘉澤、臨鬆閣仇劍以及懷石堂的梅雅芝,丹藥品相中、上等皆有。之後臨鬆閣的仇劍以出爐的上等丹藥多出其餘三人而略勝一籌,成功拿到了進入下一輪的第二個名額。
嘉澤無緣第三輪比試頗受打擊神情頹然,下場之後沉默寡言的站在一邊,雖得同門師兄弟開解心中卻仍舊鬱鬱。此番比試被他放在眼中的隻有仇劍一人,至於劉至雖也聽聞過其煉丹術之威名但畢竟是入門還不足四年的新人並沒有十分看重。先前譚祖宏說要見識見識對方的煉丹技藝他也隻是一笑而過,以為不過是客套之言,哪裏想到自己會如此輕易敗在了對方的手下。
猶記得劉至丹成開爐後,當自己聞到兩種截然不同的丹香飄散而出時心裏便是咯噔一下有了不妙的感覺,彼時距離自己的丹成至少還有半個時辰。想到即便對方得了其中一個名額,另一個名額花落哪家還未可知,更是鉚足了勁屏除一切雜念全神貫注的投入到煉製之中。待到丹成開爐後一見十丹七成,其中上品丹藥兩枚,其餘五枚皆為中品時心中更是忐忑。結果,另有三人也是十丹七成,仇劍更是以多出他一枚上品丹藥之成績拿下了另一個晉級名額。此番丹道大比他止步於第二輪,無緣前百,當真是出乎意料。
這時嘉澤耳邊傳來譚祖宏的聲音:“沒想到那劉至果然名不虛傳,煉丹之術可謂登峰造極,也不知他是如何能做到這般地步?十丹全成不說竟然還全是上品,此番遇到他的人換作是我恐怕也是危險。師弟此番雖然未能晉級,但你之實力有目共睹,待到五年後再戰便是。”
叢萬誌見嘉澤仍是有些神思不屬,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道:“師弟不會因為一次挫折而氣餒吧,輸便輸了,師兄上一屆大比還不是輸給了劉芳菲,上上屆又輸給了瀟賢,這麽多年來就從未拿過第一。可那又怎樣?我之誌向本就不止於此,而是繼承丹道發揚丹道,這才是我作為丹修入道之本心。宗門設立大比的目的在我看來一是為了相互學習借鑒,二來也是為了磨煉我等心誌,莫要讓一次輸贏擾亂心思,耽誤前程。”
嘉澤將這番話聽了進去,雖然心中不能立即暢懷但也知叢萬誌所言句句在理,若是執迷於此反而不智。
“多謝二位師兄開解,師弟曉得了。第三輪比試為五進一,師弟在此先預祝二位師兄順利晉級。”
譚祖宏見他眼神恢複清明點了點頭說道:“今日還有另一場比試,可要陪師兄一觀?”
嘉澤笑道:“這是自然。”
祥雲峰這邊華研雖然落敗但心情很好,用她的話說發揮已經超常,且在比試中有了新的感悟收獲匪淺已經足矣。
下午第二場比試獲得上屆大比第一的萬木殿劉芳菲輕鬆進入下一輪,另一位勝出者為泰平閣之和長老座下親傳伍萬。
待到第三輪比試隻剩下二十五人時氣氛才真正緊張起來,五人一組,勝出者一,幾乎都是各峰最頂尖的弟子。其中祥雲峰勝出者有四人,分別是瀟賢、遙殊、劉至以及張婉。
上屆大比時瀟賢、遙殊外出曆練未能參賽,劉至尚未入門,張婉則在第二輪比試時遇上了當年的第二名萬木峰的成成,以及第三名紫英殿的叢萬誌未能成功晉級。而此番祥雲峰一峰便占了第三輪總人數的六分之一可謂強勢崛起,叫上一屆前五名感受到了威脅,不敢有絲毫放鬆。隻因瀟賢曾經蟬聯兩屆第一,遙殊拿過一次第五,劉至雖是新人但首次參加大比便一路過關斬將以絕對優勝者的姿態順利進入第三輪,其實力不敢叫人小覷。至於張婉,從前不顯山不露水,此番進入第三輪才叫眾人注意到她,根基紮實,持重穩健,厚積薄發。
第三輪比試為一日一賽,劉至抽到了第二日,與上屆排名第二的成成抽到了同一組;瀟賢與仇劍同組,比賽為第三日;遙殊與劉芳菲、譚祖宏抽到一組,比賽為第四日;而張婉則是最後一日,與她同組的是上屆大比排名第三的叢萬誌。四組之中除瀟賢實力明顯強過仇劍外,其餘三組的對手實力都十分強悍,眾人再次確定好比賽日期之後便各自回了洞府準備去了。
劉至照例回到小界中修行,這一個月內除了對異火的掌控越發熟練外,還成功煉製出了第二具分身。他心中喜悅,便到塔外走了走。因為小恒星的存在鬥元小界的發展越來越好,許多地方他尚未去過隻在腦海中有其景色圖樣。信步閑遊間偶見一竹製茅屋,外麵圍著一圈籬笆頗具世外情調。不禁讓他有些好奇起來,是誰在此地建了這樣一座小屋。或許是筍多多,或許是其他好友,也或許是嚴立從前的部下。
劉至站在門前難得童心大發,朝裏喊道:“可有人在裏麵?”
他原本隻是隨口一問並不認為會有人生活在這裏,畢竟眾友人尚在入定之中,那些亡靈的生活範圍距離此地也甚是遙遠。然而屋內卻傳來動靜,雖隻有那麽輕微的一下卻也叫他驚訝萬分。又問了兩遍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之後,劉至幹脆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到了竹屋前,劉至又問:“我要進來了,若是不便還請直言。”
屋內依舊沒有回應,劉至即便不用神識探查,也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裏麵當真有人存在。好奇心之下,他走了進去。竹屋精致優雅,一位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靠坐在窗前的圈椅上一動不動的看著外麵的景色,著一身淺藍色的長袍,烏發披散垂於身後,對於他的進入沒有絲毫反應。在其身後站著一隻高大的人形傀儡,正表情木訥的看著自己,原來先前那一絲動靜便是它發出來的。
劉至看著男子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似乎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直到追溯往昔才在記憶深處尋到了此人的身份,原來是當年在西芝國那個不起眼的偏殿中被他撿回來的神魂缺失的皇子。記得那時此人還是個少年郎,這麽多年過去即便神魂缺失肉身卻也在慢慢成長。更難得的是得益於小界內的靈氣滋養其肉身甚至具備了築基後期的修為。隻是可惜這便是他的終點,本人無法修煉靈力再多積累也無法成就金丹。
想到王杏曾言此人神魂缺失再也無法補全,劉至不禁有些後悔當日將他帶回的舉動,那時若直接死了倒也幹脆,與其日日坐在這裏如活死人一般無法感知外界的存在,還不如放他剩餘的魂魄回歸天地,或許有朝一日可以重新團聚。
思及此劉至將皇子帶出小界在洞府內為他主持超度儀式,看著那靈魂的微光升入高空再也不得見,心中一陣悵然,生命渺小如微塵,生於天地死於天地,不過如此。失去魂魄支撐的肉身便是一具空殼,他有想過待二寶、三寶以及小白從入定中醒來後或許其中有人願意接受這具軀殼重生,但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將之拋諸腦後。無論是火獅還是白蚺,都與人族的肉身不匹配,勉強複活未必是好事。之後他將皇子的肉身重新帶回小界,仍舊放於那竹屋之中。
劉至再次回到洞府時,距離他的第三輪比試已經不足一個時辰。他緊趕慢趕來到大廣場,所見已是人山人海。祥雲峰那裏眾人見他終於出現連忙招呼他過去,劉至規規矩矩見過自家師尊與眾位長老之後才來到師兄弟之間,就聽張婉道:“還以為三師兄修煉的太過投入忘記今日比試之事了,若是再不出現我等便打算讓陳靖跑一趟,到師兄洞府外頭去喊人了。”
劉至誠懇道:“勞諸位費心了,眼看第三輪比賽在即與我一組的師兄又都實力不凡,臨陣磨槍隻覺得時間太少。”
侯博:“三師兄盡管放心去比就是,輸贏小事,重在參與。”
瀟賢:“成成為上屆比試第二實力不凡,另外三人張平、李遷、王秋也都根基紮實不容小覷,上一屆都是成功進入第三輪之人,先不論輸贏,能與他們同場比試想來師弟可以從中學到一二。”
劉至頷首,臉上依舊雲淡風輕:“師兄所言甚是,劉至自當盡力而為。”
見成成等四人已經到了廣場中央,劉至也不再耽擱,與眾人一拱手後便行了過去。他入門最晚,同台競技四人皆為前輩師兄,於是率先與眾招呼之後才到了自己的位置。隻是耳中卻聽得一聲不滿的冷哼,抬眼望去好像是那位叫做李遷的。
劉至雖不知他在生什麽氣,但也不會忍氣吞聲,當即便問道:“李師兄是對劉至有什麽不滿嗎?趁比賽尚未開始不如有話直說,也好叫師弟知曉是哪裏做的不對及時改正。”
李遷沒有想到劉至會當麵發問,聽聞此人是個隻知曉煉丹不通人情世故的呆子看來傳言果然不假。
他收起一絲尷尬,不快道:“你若是以為單憑煉丹技藝高超便能贏到最後,我勸你趕緊收起此種僥幸之心。丹道博大精深,煉丹隻是其中一環,真正優秀之人必然是各方兼顧學而精者。”
劉至微微一笑:“原來如此,多謝李師兄關懷指教。隻是劉至可不是隻會煉丹一道,對於丹理的學習也同樣紮實,否則又如何能煉出好丹?不過師兄既然有所誤會,為了證明劉至確實有真材實料此番比試定當竭盡全力。”他身姿站得筆直,言語不卑不亢並不因為對方有所誤解而生氣,隻是道明事實。
換作平時劉至根本不會理會他人無禮之狀,但在眾目睽睽的廣場之上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僅代表了自己,更代表了祥雲峰的臉麵。想要在藥王閣站穩腳跟不僅要有本事,還得有氣勢,讓人不敢小瞧。能者才能獲得更多的資源與尊重,忍讓求全隻會讓人覺得卑微,不堪大用。
成成聞言當即忍俊不禁露出笑容:“劉師弟所言不錯,若是沒有紮實的根基,沒有對丹藥的理解與掌握,又如何能在煉丹上得心應手?何況,丹藥品質的高低才決定著丹師的地位,若是隻有學識卻沒有好的技藝也成就不了優秀的丹師。雖不知此番考題為何,但我已經有所期待,屆時我等各顯神通,於各自丹道上一較高下。”
在此之前劉至對於成成的認識僅限於“上屆大比第二”,聽他一席話才知也是通透之人,心中有溝壑,眉目作山河。對方眼中興致勃勃,顯然相較於比賽的名次他更重視過程與樂趣,難怪能奪得上屆第二,隻這心性便已經難得。
於是劉至大方回道:“師弟恭敬不如從命。”
其餘三人聞言頓時感覺壓力驟大,與上屆大比第二以及本屆黑馬同為一組本來便已經讓他們倍感壓力。但先前成成麵上溫和安靜不語感覺倒也還好,劉至來時客客氣氣,氣氛也是不錯。可眼下這二人鬥誌昂揚,一副要全情投入的樣子,叫他們感覺根本沒有活路可走。
張平瞪了一眼李遷:“叫你多嘴。”
李遷心中憋悶聞言氣不過正要回上兩句,便聽王秋無奈歎了口氣。
“行了,都少說兩句吧。長老來了,好好比試莫再言他。”
李遷見主持本場比試的泰平閣之和長老邁步走上前來,立馬閉上了嘴巴再不敢多言一句。
之和長老早就將一切盡收眼底,覺得是時候輪到自己出場了才從座位上站起身走上前去。此時距離本場比試開始隻剩下一刻鍾的時間,正好可以說上幾句。
“諸位都是藥王閣後起之秀,未來之棟梁,宗門設立每五年一次大比的目的在於考校爾等所學是否有所進步,從而檢討自身,繼續穩步前行。輸贏之重要不在於與他人比較,而是在於同自身相比,諸位莫要忘記設立比賽的初衷,凡能從中得到啟發有所收獲者便已經贏得了比賽。與他人爭奪高低不過是添置彩頭,活躍門中氣氛而已。每個人都有獨到之處,一場輸贏並不能決定其丹道水平,宗門希望看到的是百花齊放,是興興向榮,是諸位永不磨滅一往無前的誌氣。本長老希望,諸位不改初衷,堅守心中之道,並祝所有人前途遠大,光明似景。”
宗門上下聞聽者無不為之動容,部分被比賽衝昏頭腦的瞬時變得清明起來。這一刻輸贏變得不再那麽重要,每個人的起點不同,各自有擅長與不擅長之處,與他人相比沒有盡頭,完善己身才最重要。
李遷想到方才對劉至的苛刻之言頓覺羞愧,人無完人,自己尚且做不到之事何故要強加在他的身上,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對方煉丹高明風頭正盛所產生的嫉妒罷了。
思及此,他當下朝劉至拱手道歉:“李某先前思慮不周,說了冒犯師弟的話還請不要放在心上,是師兄狹隘了,對不住師弟。”
劉至本就沒有將此等小事放在心上,見他態度誠懇於是笑道:“師兄言重了,小事一樁何至於此?不過待會兒比試師弟可不會因此放水,還請李師兄也拿出本事來,好叫我等取長補短,皆有收獲。”
李遷聞言率然一笑:“這是自然。”
五人組氣氛到此徹底由緊張變為鬆弛,張平、王秋心情恢複平靜,不再糾結於輸贏之比,成成還是如先前那般充滿了興致。
之和長老微微一笑,言道:“時間也差不多了,那麽本長老便來宣布此次比試的題目。”
場上眾人聞言目光瞬間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