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月高懸。


    大地之上山巒起伏,河流蜿蜒。


    野獸的嘶吼與蟲豸的低鳴在森林內交織成一首動人的樂曲。


    “呼……”


    突然,風聲響起,一道人影一閃,飛過夜空,落在緩緩流淌的小河邊一棵大樹之上。


    頓時,一股淡淡的威壓彌漫開來,瞬間,這片森林中徹底安靜下來,蟲豸不再出聲,凶猛的野獸更是收起爪牙,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唉……”


    落在樹上、身穿黑袍、身形高大之人先是長歎一聲,隨即抬頭,露出一張帶著憂愁的英俊麵孔。


    正是彭飆!


    “一晃又過去了數十年!”彭飆搖頭,自語道。


    他出關不久,便決定開始四處遊曆,希望能找到“五行合一”的辦法,以及通過觀察九州各處繼而明悟何為“觀天地”。


    誰知道,遊曆了數十年,卻沒有絲毫收獲。


    五行依然不知如何合一,“觀天地”也僅僅隻是通過肉眼“觀”天地。


    這數十年,更像是在各處遊玩。


    彭飆很無奈,他距離散仙境界明明隻有一層窗戶紙,但有時候卻感覺,這層窗戶紙的厚度,比一方世界還要厚,根本無法捅破。


    “到底還是底蘊太淺啊!”彭飆歎道。


    尋常修士,修煉到神尊級後期境界,哪個不花費千年、萬年?


    活了如此長的時間,自然會經曆極多、見識極多、底蘊極厚。


    而彭飆,修煉到如今不過數百年,經曆的還太少。


    因此,在麵對所謂的“觀天地”時,他根本就不明白該如何做,心中沒有一個計劃。


    不過,他也不是毫無想法。


    結合以往古籍中的記載,以及自己這些年來的所思所想,他逐漸明白,所謂的“觀天地”其實就是通過觀察外界的天地,進而在開辟自己的體內世界時能穩定下來。


    因為修士從神尊級後期突破至散仙境界、開辟體內世界時,是伴隨一定危險的。


    由於體內世界剛開辟而出,尚不穩定,因此有毀滅的風險。


    而一旦剛開辟的體內世界毀滅,那修士輕則境界倒退,重回神尊級後期,重則修為盡毀、身死道消。


    “到底該如何做呢?”彭飆盤坐在粗壯的大樹枝幹上,低頭沉思起來。


    他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多少次的思考了。


    每次的思考,都是同一件事,“五行合一”與“觀天地”。


    “呼呼呼……”


    “呼啦啦……”


    此時,一陣大風從小河上吹過,吹起河水嘩嘩作響,也同樣吹的樹木搖曳不定。


    “嗯?”


    盤坐在樹上的彭飆感受到周圍的動靜後,頓時一怔,心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


    “動、靜……”


    “樹欲靜,風不止……”


    彭飆輕聲念著。


    隨即,他又抬頭,看向空中的明月,以及灑下的一片銀白。


    “月光……靜……”


    “江上清風、山間明月,一動一靜……”


    “風為動,水為動,帶來了生機!”彭飆開口道。


    他能看到,大風吹過河麵,帶起潮濕的水汽,飛向遠處,它吹過樹木、吹過草叢,將細小的水珠掛在其上,供花草樹木吸收。


    “所以,生機是因為“動”嗎?”彭飆沉思起來。


    “那“靜”呢?又代表什麽?死亡?”彭飆陷入疑惑中。


    不知沉思多久,東方一縷紅光出現,驅散了黑暗,帶來了光明與溫暖。


    彭飆緊鎖著眉微抬頭,看向紅彤彤的太陽。


    日與月本身是在不停運轉之中,但月光與日光卻看起來非常安靜,形成一動一靜。


    “動中有靜、靜中有動……”


    彭飆口中喃喃細語,似有所悟。


    此時,在朝陽之下,花草樹木表麵都掛滿了晶瑩剔透的露水。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在日光的照耀之下,露水逐漸縮小,最終消失不見。


    彭飆目光微凝。


    接著,他低頭俯視下方,看到距離大樹不遠的一處地方有一丈許大的深坑。


    坑內有不少水,水麵平靜,毫無波動,隱隱散發著一股惡臭。


    “靜,死亡!”


    彭飆開口,這一次,他的語氣中帶著肯定。


    隨即,他又轉頭,看向不斷流淌的河水,其內魚蝦潛遊,生機勃勃。


    “動,生命!”


    彭飆又說道。


    這一次,他露出了一絲笑意。


    接著,他身影一閃,落在地上,注視著一節數尺粗的樹樁。


    樹樁腐爛不堪,早已沒有了生機,然而,在其側方,卻長出了一隻纖細的嫩芽。


    嫩芽翠綠,雖弱小,但望之,卻能感受到其勃勃生機。


    原本帶著微笑的彭飆,在看到這株嫩芽之後,卻收斂了笑容,眼中露出疑惑來。


    “若是說“動”帶來生,“靜”帶來死,那為何枯木能逢春?”


    彭飆疑惑起來。


    “哢嚓……”


    不知思考了多久,突然,一陣驚雷響起,將彭飆思緒打斷。


    接著,劈裏啪啦的大雨落下,滋潤著大地。


    大雨如瓢潑,沒過一會兒,小河的水位便漲了起來。


    那處散發著惡臭的水坑,也被雨水填滿溢出,形成一條水流,朝著下方的小河而出,匯入其中。


    “嗯?動了!”


    彭飆見狀,眼神一亮。


    “我知道了!”


    “水流停下,便是由動轉靜,枯木發芽,乃是由靜轉動!”


    “動與靜不對立,而是視外界情況不同,隨時都在轉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如那普照大地的日月,一直處於變化運行之中,但給人的感覺,卻好像永恒不變!”


    彭飆長吐一口氣,臉色平靜下來。


    通過看到的種種,他有些明白了,所謂的“觀天地”,便是觀察這天地的一切,因何而存在、而運行。


    而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便是動與靜!


    動代表生,靜代表死,同時,動又不一定代表生,靜也不一定代表死。


    動與靜,從來都不是絕對的,他們會在一定的情況下互相轉變、互相融合。


    比如,人需要運動,才有精氣神,才不會顯得死氣沉沉,但人越是運動,消耗便越大,越是會朝著死亡的方向前行。


    “動與靜、生與死、陽與陰……”


    “觀天地!原來如此!”


    彭飆抬起頭,看向滿是烏雲的天空,眼中精光熠熠。


    此時,他的體內,法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經脈中瘋狂運轉,他本身的氣息,也在不斷強大。


    然而,當上升的氣息到達某個極限之時,卻突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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