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遲遲沒再開口,隻是不快不慢的騎著馬


    就在何果以為她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沈顏開口了,那是一種灑脫卻難掩其中落寞的語氣:“我離開時已經留下一封信向孟刺史說明,如果他夠聰明就應該明白,這時候把一切事情推到我身上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本就該這樣的,她這個毫無根基的醫女背上人命,有她的請罪信,江行舟再順勢請罪和她取消婚約。他可以憑借這次機會在軍中樹立威望站穩腳跟,將士們也隻會覺得他大公無私。未婚妻雖然立了功,但行事不正,江大人大義滅親與之解除婚約,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結果


    何果聽了她這話也沉默了,她當然知道沈顏說的‘他’是那位江大人,也知道沈顏說的解決方法是什麽


    一個急於立功的女人,不顧上百位無辜孩童的性命,選擇了無差別的毒殺


    兩人這麽並排走著,何果突然看著她的側臉說了一句:“我突然理解義父為什麽聽到邊境軍中有位沈大夫會那麽著急”她還是第一次主動說起何將軍


    沈顏道:“他為什麽要讓你來,就為了替我背罪?”


    何果揚了揚下巴道:“義父才不忍心讓我來,可我實在受不了他天天關注你的消息,生怕你落得和你父親一個下場”


    她前半句說的驕傲,後半句卻漸漸冷了聲音


    “我義父驍勇善戰,可那大梁皇帝同樣以他不顧大梁軍士的性命問罪,何況你的父親呢。當年就是你父親替我義父背了罪名,義父當然放不下。索性沒人認得我,我就自己跑了出來,本想幫你頂這個罪的沒想到你非要自己走這條道”


    沈顏沒作聲,她知道蠱毒的解法之後就猜出了大概始末


    何果不願意再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又主動說起自己的身世來,她騎在馬上笑的像太陽明媚:“你知道我是南疆人吧?那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跟在義父身邊嗎?”


    沈顏嗯了一聲,然後搖搖頭,表示不知緣由


    何果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殘忍:“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南疆王族給南疆的子民從小種蠱隻為了能打勝仗這件事嗎,我從小沒有父母照看,隻有兩個哥哥,他們都死於南疆王族的野心。後來我不願意過那樣的生活離開了南疆,再後來就被義父收養了”


    沈顏聽她說的輕描淡寫,卻也明白她的恨,她恨南疆王室每一個人,也恨自己生在這樣的國家中


    這時更明白了為什麽第一次見何果的時候,她那句:我曾是南疆人


    沈顏伸出手拍拍她的肩道:“離開南疆也沒什麽不好,至少我看你現在就很好”


    何果燦然一笑:“那當然了!我本來打算溜出來幫你解決了這個事再悄悄潛回義父身邊的,反正我曾是南疆人,就算將來有一天你們皇帝想找殺了那些孩子的人論罪,也找不著我!我會一輩子和義父待在村子裏不出去!”


    沈顏迎著溫暖的朝陽道:“可是你不欠我什麽!何況,你本可以毫無顧忌的行走在這世間每一處,更不應該因為我遭受無妄之災”


    何果朝著自己的額發吹了口氣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沈顏勒馬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滯,何果趕緊道:“不如你跟我回去吧,我想義父一定很想見見你,到時候我在教你怎麽煉蠱!說不定你將來還用得上”


    沈顏一愣之後很快笑了起來:“好啊!正好我想和你義父聊聊我父親當年的事”


    何果驕傲道:“那有什麽難的,義父最疼我,你父親的事情他和我也說過不少,我先告訴你我知道的,回頭有別的你再當麵問我義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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