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所有人都長呼一口氣。


    郭有德更是被嚇的麵色慘白,一屁股坐到地上。


    陳正也是一手捂著胸口大口喘氣,一手將嚇癱倒在地的郭有德扶起。


    幸虧負責向上拉拽毛旭的人注意力集中且經驗豐富,及時的放開繩索,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又是一波泥石流衝來,這一波泥石流範圍更大,其中還夾著大量的大石塊。


    “快躲開!”


    眼看著夾雜著石塊的泥石流衝擊向毛旭,陳正和章忠海同時呼喊。


    郭有德雙手扶著桌子,被嚇的站都站不穩了。


    可毛旭本就已經精疲力盡,又是在水下哪裏躲得開。


    眨眼間,毛旭就被一大波泥石流吞沒。


    陳正跑向帳篷外,大喊,“快將人拉上來。”


    所有人擁了上去,一同拉繩索,將毛旭從水中硬生生往上拖拽。


    章忠海攜帶的醫療隊員也第一時間等在一旁,準備在毛旭被拉上來後立即展開救助。


    很快,毛旭被拉了上來。


    人被拉上來後,有人用剪刀剪開潛水服,結果發現毛旭口鼻耳都因為擠壓在流血。


    毛旭眼神渙散,嘴巴一張一合的想要說些什麽,但是不停的有鮮血在往外流,根本發不出聲音。


    “快,快展開救援!”章忠海命令著救援人員。


    “徒弟!”郭有德踉蹌的想要撲上去。


    陳正抱住郭有德,“不要影響到醫務人員的救援,毛旭不會有事的,老天一定會保佑他的。”


    可惜,醫務人員對著眾人搖搖頭。


    毛旭內髒受到強擠壓,破損嚴重,就算大羅金仙下凡怕是也回天乏術。


    郭有德聽到醫務人員介紹,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陳正趕忙招呼著醫生對郭有德搶救。


    毛旭的臉上和嘴裏的淤血被清理幹淨,能開口說話,隻是不敢說的太大聲,因為稍微說的大聲點就感到全身傳來要撕裂一般的疼痛,“我……我成功了。”


    “你是好樣的,你做的很好,你成功了,我回去一定向省裏為你請功,對你進行表彰。”章忠海強忍著淚水。


    “正……正哥,我沒丟人。”因為身體疼痛,毛旭擠出的笑臉顯得有些扭曲。


    陳正看著毛旭嘴角再次溢出的鮮血,再也忍耐不住,淚水混著雨水一起落下,用力的點頭說道:“你沒有丟人,你是靠山鎮的英雄,是宜山的英雄,是咱們東平的英雄!”


    “師……師傅呢?”毛旭費力的歪過頭去。


    郭有德剛剛蘇醒,幾乎是爬著到毛旭的身邊,“孩子,沒事了,沒事了,師傅帶你回家,咱們回家。咱們不管了,什麽宜山大壩,和咱們有什麽關係,咱們回家。”


    哢嚓……


    一道閃電劈下,接著便是隆隆的滾雷。


    在雷聲中,毛旭倒在郭有德的懷裏。


    “孩子,別睡,不要睡,我還要帶你回家呢!”郭有德的哭喊聲,聽的人也跟著撕心裂肺起來。


    章忠海擔心郭有德傷心過度再有閃失,拉過陳正,“陳正,你勸勸郭有德,他不能再出意外了。”


    毛旭的悲劇已經發生,不能再有一場悲劇。


    陳正卻拒絕道:“我開不了口。”


    是郭有德堅持要調查宜山大壩的,也是郭有德將毛旭帶入到調查中的,毛旭的生命卻定格在了宜山大壩上。


    陳正無法想象郭有德會有多痛苦,多麽自責。


    假若換成自己,這件事會成為一輩子的心結。


    即便是現在,陳正也同樣感覺到深深自責,如果他不去向章忠海推薦毛旭,毛旭就不會發生意外。


    但陳正清楚最大的凶手是誰,不是他更不是郭有德,而是那些建造了宜山大壩的人,是那些和承建公司狼狽為奸的領導幹部。


    陳正看著郭有德懷中的毛旭屍體,一字一句道:“我一定會讓所有害死毛旭的凶手全部付出代價,他們一個也別想逃脫製裁!”


    賈義瞄了眼陳正,竟有種膽戰心驚感覺,將章忠海拉到一旁,“章廳,現在鬧出了人命,這件事性質就變了,我建議還是盡量低調處理。”


    “賈義,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章忠海不滿問道。


    賈義繼續說道:“發生這種事誰都不願意看到,但這隻是個意外,所以我建議還是派人去和死者家屬溝通下,看看能不能把這件事壓下去。”


    “畢竟是您下達的命令派死者下水,沒必要因為這件事影響到你的前途不是?”


    章忠海瞪大著眼睛,吼道:“賈義,我章忠海不怕擔責!如果需要有人為小毛的死負責,我章忠海應該負這個責。剛剛的話你若再敢說,我先處理你!”


    賈義見章忠海動怒,不敢再提。


    陳正瞄了眼賈義和章忠海一邊,雖然不知道賈義說了什麽,但是大致能猜測出來。


    賈義無非是想把毛旭死的事壓下去。


    毛旭的死間接是因為宜山大壩的質量問題造成,所以那些和宜山大壩質量問題相關的人員身上已經背上了一條人命,他們的罪責加重了。


    賈義是水利廳建設處的處長,而省裏水利廳也參與到了宜山大壩的驗收工作中,作為建設處的處長,賈義逃脫不掉責任。


    他是想減輕自己的罪責。


    好在章忠海並沒有聽從賈義建議。


    不過章忠海即便是聽從了賈義建議也沒用,陳正就算是把這件事捅到天上去,也要為為毛旭討個公道回來!


    章忠海走回來,對陳正說道:“陳秘書,你勸勸郭有德,讓醫務人員把小毛帶下去吧,我們先找個地方將小毛安頓下來,等宜山大壩的事情結束好好安葬他。”


    陳正點點頭,去到郭有德身邊勸道:“郭站長,小毛已經走了,他的家人……”


    “他沒有家人。小毛的父母在他小時候就因為山洪去世了,連屍體都沒有找到,也是因此小毛才在畢業後選擇回到了靠山鎮,成為水利站的基層技術員。”


    陳正的心又一次被揪起。


    他竟然是第一次知道。


    毛旭一家三口都被洪水吞去生命,老天對他們一家人也太過殘忍了!


    “那就由您帶著小毛先回縣裏吧,不要讓他再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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