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舟回到條件苛刻的沙漠繼續進行實驗,隻有閑暇時,才想起小妹說過的話。


    他怎麽就知道對象願不願意與自己同甘共苦?願不願意與他結婚呢?


    他在此事上畏手畏腳,反而會給女方落下話柄,影響對方名譽。


    思來想去,這件事的確值得慎重。


    在不知道第幾次停下手中工作頭疼欲裂之時,他終於找來簡欣雨的工作地方。


    說來也奇怪,他從來都是看顏值判人,與喬寶兒相識多年,他都不假辭色,看到小妹照片之初,他就認定了這才是真正的家人便是最好的證明。


    簡欣雨……


    她有著北方人姑娘的身形,骨架大,長相也大氣,氣質沉著,唯獨稱不上漂亮。


    他與簡欣雨的相識是因導師撮合,在此之前,他以為自己會找一個容貌出眾的對象,可在簡欣雨主動提出處對象時,鬼使神差地他應了。


    他們二人工作繁忙,正兒八經相處時間並不多,但相當詭秘地默契。若是外人瞧見,隻怕會評價一句——兩個怪胎。


    可正因為這份舒服的相處,才讓他意識到他並非一個大方之人,放任對象嫁給別人,為旁人生兒育女,其實內心深處是抵觸的,反感的。


    簡欣雨換下工作服,眼皮盡顯疲憊,“你怎麽來了?”


    張舟正要說什麽,她又道:“一起吃個飯?”


    張舟點頭。


    他們餐食是搭配好的,以飽腹為主,因地處偏僻貧瘠,多是罐頭這種保存完好,天數長的食物。


    簡欣雨看了眼他,道:“找我有事嗎?”


    張舟在觀察她。


    對象長得其實也不普通,是耐看型,濃眉大眼,臉闊方正。眉心折半,整張臉屬於對稱的,不像有的人大小眼,或是臉頰一邊高一邊低。


    越看越覺得他們生的孩子應當是好看的,最好一邊繼承一半,腦子……不用折中父母,隨便一個拎出來繼承就成。


    “張舟同誌?”


    簡欣雨的聲音徹底喚回張舟的思緒。


    他下意識起身,雙腿並攏,雙手緊貼褲縫,對對象標準敬了個軍禮,“簡欣雨同誌,我覺得這幾年我們了解彼此足夠透徹,我想與你建立堅固的革命情誼,一同見證祖國的大好河山,攜手創造未來……”


    他聲音很大,聲色也標準,不像是求婚,倒像刻板的公事公辦,下屬向上級匯報工作情況和展望未來。


    但四周人都看向他,麻木的身體下,湧動著見證一對相愛之人的誓言,有了幾分這幹旱地帶的朝氣和磅礴,像是汨汨的泉水般,湧了出來。


    簡欣雨一開始還呆愣,等他說完,才起身,回以標準的軍禮,並伸出手,道:“未來請多指教,我的愛人。”


    我的愛人……


    張舟在與她雙手相握刹那,心底偌大的喜悅蔓延,連同四周的歡呼聲,浸泡進了蜜糖中。


    ……


    冬季將至。


    海島濕冷得厲害,不過一些蟑螂蚊蟲開始減少。


    喬鈺與周母烘床單衣服的功夫,也在閑聊大院兒裏的新鮮事。


    誰家又來隨軍了,誰家新媳婦兒是什麽性子,誰家孩子跳脫雲雲。


    烘衣服是用炭火盆,然後蓋一個竹背簍上,最後將床單和衣服搭在鏤空的背簍上。


    得注意點時間,不然容易烘焦。


    他們家的衣服都是用肥皂洗的,烘的過程中,一樓客廳盡是一股沁人心脾的皂味兒,在陰濕的冬季中,吸著挺讓人舒坦的。


    “媽!京市那邊來包裹了!”周武跑得最快,見敞開的院中隻有小金魚在同兩隻母雞說話,嚷嚷道。


    之前家人病重,他哥宰了一隻母雞,之後又養了一隻,一個月前開始下蛋了。


    不得不說,家中母親彪悍是彪悍了點,但摸雞屁股的手好得一批,每次少則四顆,多則六顆雞蛋。


    喬鈺這半年都賦閑在家,沒事兒幹,早晨起來摸蛋跟開獎般,日子久了,他們這些孩子反倒對雞蛋不感冒。


    於是周母就攢著,醃成鹹蛋,偶爾清晨熬粥的時候,煮幾顆流油的鹹蛋也別有滋味。


    周武夾著小金魚就朝客廳而去。


    喬鈺拆開包裹,是罐頭居多,還有一封信。


    想必是二哥。


    劈裏啪啦火燒聲中,周母將衣服和床單翻了個麵,繼續烘。


    周母見喬鈺麵色紅潤,笑意加深,她也跟著笑:“怎麽了?有好事兒?”


    “是好事。我二哥陪他對象回家了,準備提親、結婚。”


    周母:“的確是好事兒啊,你二哥結婚了,你大哥不遠了吧?”


    想到張戰,喬鈺眼角一抽,道:“他啊,別提了,讓他多和大姑娘說兩句話,他都嫌。也不曉得哪家姑娘能入他眼,嗬,眼光高著呢。”


    諷刺意味十足。


    不過,這樣的話多是家中長輩吐槽晚輩的吧?


    周母緩了下神,正要安慰,哪曉得喬鈺嘴裏又蹦出讓人驚世駭俗的話來。


    “娘,你說我大哥該不會對男人感興趣吧?”


    周母:“……”


    她瞧這個兒媳對這樣的事不僅不排斥,還以看好戲心態的調侃,與她吐槽:“那就有好戲看了。爺爺本來就操心他和二哥的婚事,二哥這邊搞定了,大哥還單著,如果真找個男人……


    嘖,爺爺就算杵拐杖了,也得給他兩棒子吧?想想都好玩。”


    “媽,大舅舅喜歡男人?”小金魚原本煩三哥夾著自己走。


    三哥不知道自己身上汗臭嗎?還整天把她夾在腋下。


    故意埋汰她呢!


    一聽親媽和奶聊的,來了興致。


    別看她才兩歲,腦子靈光著呢!男男女女不就那點事兒嘛!簡單!


    哦不對,那點事兒還可以是男男?


    漲知識了!


    喬鈺對上小金魚興奮八卦的視線,聳肩,又嗑起瓜子來,“誰知道呢。”


    “那大舅舅為啥不結婚?”


    “可能和你爸當年一樣,毛病兒多,年紀大了被周圍親朋好友誤會,就……”


    喬鈺胡言亂語胡說八道之際,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忙改口:“咳,我的意思是,你大舅舅眼光高,沒別的問題。你爸也與你媽我命中注定……哎喲!老周!咋回來這麽早呢!”


    老周眸子黑黑,定定地看著她。


    喬鈺心虛,主動請纓:“晚上想吃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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