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嵐失蹤了。


    天音閣閣主也銷聲匿跡。


    藥峰峰主時隔多年再次離開辰星山,隻為尋找多年老友蹤跡。


    “花令月,沈慕君在哪?”


    “藍溪,我不知。”明豔的美人不明白,前些日子還相互打趣的兩個人為什麽會突然打起來,也不知道自家夫君到底去了何處。


    是否安全……


    花晏秋緊摟著花令月,怒瞪藍溪,沈胤川堅定地擋在母親和妹妹身前,即便多處經脈盡裂。


    “藍溪元君,我知道你憂心好友,我們同樣想知道阿爹去了哪裏!”沈胤川聲音顫抖,“我會協助您,還請不要為難我阿娘和妹妹,她們不知情。”


    藍溪姝麗的麵容滿是怒意,她甩袖斬開天音閣其中一麵牆,掌風在靠近街道時消散,雖然沒有傷到凡人,還是有人被驚嚇。


    玩鬧的小孩刹那間爆發出尖利的哭聲。


    “咳——”


    沈胤川半跪下,鮮血噴濺。花令月和花晏秋登時慌張,一左一右扶著他。花令月抬眸看藍溪,淚水如泉湧。


    “藍溪,我都不知夫君蹤跡,川兒和秋兒更加不清楚。”


    藍溪從懷裏取出一方幹淨帕子,抬起她的下巴,動作輕柔地為她擦幹淚水。


    “抱歉,花娘,我不該衝你們發火。我太生氣了,林明嵐不僅是你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你家夫君是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他也不見了,我隻能來問你了……”


    “我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藍溪反手遞給她一瓶藥,麵上表情逐漸恢複正常,“沈小友先療傷,明日隨我出門。”


    “多謝元君。”沈胤川忍著劇痛,行禮答謝,同時用力壓住花晏秋的肩膀,防止她再去惹怒對方。


    藍溪‘嗯’了聲,順勢坐在主位,左手撐著腦袋,闔眸養神。堂下母子三人噓寒問暖,花令月倒出一顆丹藥喂給沈胤川。


    花晏秋想阻止,她才不相信那個壞女人那麽好心!


    花令月:“秋兒,藍溪不會害我,也不會害川兒。”


    花晏秋賭氣背過身,半晌又湊過來看自家兄長傷勢可有好些。


    沈胤川捏了一下花晏秋的臉,笑道:“哥哥好些了,藍溪元君的藥很有用。”


    那枚丹藥確實有效,不但修複了周身經脈,甚至拓寬了經脈,丹田靈丹流轉,不自覺地吸納空氣中的靈氣。


    沈胤川安撫兩人,便席地打坐。


    “對不起!冤枉你了!但是,是你先不問青紅皂白對我們動手的!”花晏秋心虛地看向藍溪,說著,又小聲嘟囔,“不然我兄長就不會受傷……”


    “小丫頭,我聽得見。”藍溪垂眸看她,神色淡然,像是對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前提是,沒有剛才暴怒的那一幕,花晏秋或許會相信這人是個沒脾氣的泥人。


    “本來就是。”


    藍溪不再理會小姑娘的怨念,闔眸不語,額間一綹墨發垂落,更襯得嘴唇毫無血色。她坐在那裏,像是一尊玉像,無悲無喜,更加沒有人氣。


    ……


    【采桑,林長老很安全,你別擔心了……】


    虞采桑失神地看著雙手,秀氣、瘦弱,也就隻能搬點重物,涉及到超自然的事就完全無能為力。


    【采桑,林長老在西嬈。】


    【奚棠,對不起。】


    【沒關係的,采桑,我相信你。我是為你而來的。】奚棠化出身影,輕輕貼在虞采桑脖頸間,毛球輕輕蹭了蹭他,像是在安慰情緒低落的人。【林長老是真心待你好,他肯定也不希望你難過的……】


    翌日清晨,主次峰之間的結界打開,虞采桑便走上鐵索,晨練的內外門弟子看到這個不該出現的人,眉頭一皺。


    “早上沒有雜役弟子的課,你上來主峰幹什麽!”


    “林長老都被你害……”


    “閉嘴!”一道女聲從後方傳來,喝止那名弟子的話,“我教過你們這樣無禮對待同門嗎!?”


    “大師姐!”晨練的弟子齊聲喊道,聲音震天。


    “廖師姐。”


    “小魚師弟,你不要在意這些話,待會我會教訓他們!”廖芙蓉盡量克製暴脾氣,溫和地同虞采桑說話。


    “廖師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廖芙蓉點頭,回頭瞪偷懶的弟子們,聲震如雷,“練劍!看我們幹什麽!”


    “晨練的師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有弟子呢喃,他們還是更喜歡學堂上那個溫柔耐心的大師姐。


    兩人走到僻靜處,廖芙蓉布了個簡易的隔音陣。


    “師弟,其他人不會聽到的,你找我有什麽事?”


    虞采桑取出係統贈送的那枚玉佩,霎時寒氣向外擴散,廖芙蓉忍不住打了哆嗦,隱藏的隔音陣陣紋逐漸顯形,鍍上一層冰霜。


    “廖師姐,這是西席給我的,昨日忽然出現‘西嬈’二字,我猜想,此物是否與西席身上某件法寶有牽連,或許能夠找到西席。”


    “隻是我沒有靈力,無法探查,所以才清早上來主峰。”


    廖芙蓉接過,隻覺得通體冰寒,手掌逐漸失去知覺。她看虞采桑完全沒有不適症狀,已經信了是林明嵐特意尋來給他的寶物。


    “多謝師弟,我現在告知師尊。”廖芙蓉鬱積在胸膛的那口氣終於能夠吐出來,天知道,自從聽說林長老失蹤,她連給自家師尊傳音都不敢,就怕被臭罵一頓……


    “廖師姐……”


    “怎麽了?”


    “我先回去了,能否麻煩您,有西席消息後,告知我一聲。”虞采桑想讓她不要說玉佩是他給的,但是,這樣說就太奇怪了,隻好換了句。


    “好,別擔心,有師尊在,一定會帶林長老回來的!”


    虞采桑點頭,恭敬地向她行禮,轉身回去。


    【奚棠,任務進度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七,剛剛漲了20%。是因為林長老嗎?】


    【幫小魚,但是也不能害了旁人。……老師本來應該是很安全的待在辰星山的。】


    【采桑……】


    【奚棠,我還是離老師遠點吧,他是個好人,應該有福報。接下來要麻煩你了。】


    奚棠語氣莊重肅穆:【我很高興能夠幫到你。】


    ……


    西嬈邊境。


    “林大長老!求你了,幫我給我家裏報個平安吧!你是孑然一身,但是老子有夫人孩子啊!”沈慕君氣憤地踹了林明嵐一腳,在尊貴的林長老衣擺上留下一個碩大的腳印。


    “老夫也有徒弟!”林明嵐老神在在的坐在地上,“再說了,靈力都被封印了,還怎麽報信?”


    “我靈力被封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林大長老!!!”


    “那也是你識人不清。”


    “老子他*的偶爾眼瞎不行嗎!?老子都那麽慘了,你他*的居然還幸災樂禍!!!你沒有良心!!!”


    “砰——”兩人逆光走進來,其中一人冷著臉睨了眼地上兩個比屋主人還自在的幼稚鬼。


    \"兩位尊者,繼續吵呀~\"容貌昳麗的男人輕笑道,如話家常般,“在下聽著還怪有意思的……”


    “踏馬的!臥槽!”沈慕君剛吱聲旁邊一直幹吵不打架的男人立刻賞了他一腳,“林明嵐,你大爺的!”


    “聒噪。”林明嵐嫌不夠,又踹了他一腳,讓他認清一下現狀,靈力都被封了還在那裏逼逼賴賴,生怕綁架犯不捅他兩刀。


    “兩位全然不顧禮節,請老夫做客,卻連茶水都不奉上,實在寒酸。七星門門主竟落魄到這般地步?”


    “九清劍主真會說笑。”景煜笑道,倚靠在身側男人身上,“是不是啊~遊禎。”


    遊禎虛扶著他,那雙手想觸碰對方的腰又不敢,怕輕慢了他。


    “嗯。”


    “你們可不是座上賓,而是階下囚,在下沒有賞你們一頓鞭子就很不錯了,還想喝茶?”


    “你們抓我們是想知道什麽?”


    “我喜歡你這樣的爽快人。”景煜拍開遊禎的手,緩緩靠近林明嵐,纖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挑起他的下巴,語氣曖昧,“九清劍主,旁的動作就不要了吧~遊禎還在呢……”


    “相信我,隻要你敢傷我一絲一毫,遊禎會將你們挫骨揚灰的~”


    林明嵐嫌惡地向後靠,景煜卻偏要掐著他下巴往自己麵前靠。


    “討厭我啊~我和你那小徒弟都是沒靈力的凡人,你討厭我不就是討厭你的小徒弟嗎?”


    林明嵐眼神瞬間凶惡,景煜笑著扇了他一巴掌,起身又站到遊禎身邊,“林西席,我不喜歡你的眼神。”


    沈慕君擔憂地看了眼偏頭不語的林明嵐,惡聲惡氣地問景煜:“你們到底想問什麽!”


    “那把沉淵劍呢?”


    沈慕君皺眉,心生疑竇。


    “沈尊者別猜了~任你怎麽猜都猜不出來的。”景煜打斷他的思緒,笑靨如花,卻讓人透骨生涼,“我猜九清劍主一定是給了那位廢物徒兒,但是劍現在在玉赫手中。”


    他的語氣篤定,像是親眼所見一般。


    “你們不會以為,劍不在你的寶貝徒兒身邊,就沒事了嗎?”


    林明嵐終於有反應,眼色陰沉,白淨的右臉上印著一個玫紅的巴掌印。


    “九清劍主,你嚇到我了。”


    “你方才所說是什麽意思?”林明嵐握拳忍耐。


    “字麵意思咯~”景煜眉眼微彎,“你怎麽對你的徒兒那麽上心啊~我還以為,尊者被我打了一巴掌,隻想弄死我呢……”


    遊禎皺眉,周身氣勢沉沉,像是一團濃霧,危險陰鶩。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林明嵐哂笑。“你想知道的應該不是沉淵的下落吧。”


    “你那麽了解辰星山,了解玉赫尊者,以前在辰星山待過。地位還不低,對吧……”


    “泠堇尊者。”


    沈慕君瞪大眼睛,景煜那張笑臉終於冷下,而他身後的遊禎已然蓄力,似乎隻要景煜一聲令下,立刻送林明嵐去長眠。


    “這個世上不是隻有你這一個聰明人。”


    景煜低頭,肩膀顫動,似乎在哭泣。遊禎擔心地看著他,疑似哭泣的人抬頭,卻是笑容燦爛。


    “嗬嗬……”


    “講得真好,我差點就信了。”


    林明嵐沒搭理他,隨便他發癲。


    “林明嵐,還有沈慕君,告訴我飛升的途徑是什麽!”


    沈慕君:“你連靈根都沒有,還想著飛升!?你在逗我?”


    “是啊,我就樂意以卵擊石。”景煜簡直是有問必答,但真不真就不知道了。


    ……


    青雲書院。


    玄霄有些錯愕,似乎難以相信對麵半步飛升的仙尊的話。


    月華清自顧自泡茶品茗,稚嫩的臉上滿是愜意。


    “仙尊所言……”


    “屬實。”月華清輕輕放下茶杯,蒸騰而上的霧氣讓他那雙沉寂的眼眸多了些許朦朧,“還請玄霄掌門莫要泄露風聲。”


    “在下省得,多謝仙尊據實相告。”玄霄忽然想起什麽,解釋道:“在下已經不是辰星山掌門了。”


    “嗯。”


    兩人沉默以對,玄霄試探地端起桌前那杯茶水,入喉絲滑清爽,濃鬱的香氣在口腔中打轉,純粹的靈氣滌蕩著五髒六腑。


    “好茶。”


    “嗯。”月華清矜持地頷首,臉上冰霜褪去一分,似乎有些滿意辰星山前掌門的回答。


    ……


    “喂!林明嵐,死了沒?”


    沈慕君毫無形象地癱倒在地,勉強睜開浮腫青紫的眼睛數房梁的柱子有多少根。


    無人回答,沈慕君蹬腿踹了他一腳。


    “滾。”


    “你才粗魯呢,張口就讓我滾。”沈慕君回懟。


    那兩個劫匪問到想問的就直接走了,把他們兩個丟在這間破屋子裏自生自滅。當然,臨走前,七星門門主還揍了他們倆一頓。


    拳拳到肉,筋骨寸斷,似乎忌恨林明嵐,總是往臉上打。


    “那倆傻帽費勁心思把我們綁在這就是為了揍我們一頓?”沈慕君繼續在林明嵐心口撒鹽。


    “滾!”


    “林西席,讓爺看看你的傷口唄……”沈慕君不怕死地繼續撩騷,利落地起身,牽扯到傷口還嘶嘶叫喚,但不忘去扒拉林明嵐。


    “哎喲~讓我看一眼又不會死……來嘛~林郎君~不就是……”


    “咳!”一道輕咳響起,沈慕君回頭就看到小破房子裏忽然多出來的幾個人。


    為首女子身側那個閉著眼的小子格外眼熟,似乎是他家的……


    “阿爹。”沈胤川沒聽到吵鬧聲,終於睜開眼,眼看鼻鼻看心,假裝自己沒看到剛才那一幕。


    沈慕君嘴唇發抖,想就這樣以頭搶地死了算了。


    “哎呀呀~藍溪,我看林長老和人家天音閣閣主玩得還挺好的,你白操心了……”鳶錄嬌笑道,狐狸眼中滿是看好戲的神色。


    那位背過身去的道袍男人秉持著非禮勿視的原則,給地上兩個還糾纏在一起的人保留了一點點顏麵。


    沈慕君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從地上爬起來,“嗯,你們來救我們了。”


    鳶錄笑著說道:“是呀~沈郎君~”


    藍溪才不管他們,徑直走到林明嵐身邊,伸手要掀開他掩麵的手臂查探對方的傷勢,卻被對方一把抓住手腕。


    “我沒事,幫我解開封印。”


    “好。”藍溪不疑有他,睨了眼沈慕君。待林明嵐鬆手,立刻雙手結印,將壓製對方靈力的那道封印破開。


    “藍溪元君,看看我,我也需要解開!”


    身側傳來一道陰惻惻的聲音,那位重獲靈力立刻治療身上傷口的林長老沉著張俊俏的臉龐,拽住沈慕君的衣襟,笑容核善。


    “不需要藍溪,老夫幫你!”


    “啊!!!!!!!!兒子,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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