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挖墳


    城郊荒野半山之中,原本許久都沒有一個人影的地方,如今卻圍著三五個壯漢,由於天色漸暗,甚至已經點上了火把,卻仍舊沒有減慢手上的動作。


    茅衿汀自任京兆府尹多年以來,也算是遇到過不少奇奇怪怪的案子,可像這樣刨墳的事,就連他也還是第一次碰上。


    他有些顫顫巍巍的看了站在身邊的男子一眼,墨色玄衣,白銀腰帶,美得雌雄莫辨的臉上在這般環境中都沒有一絲變化,冷的像是從高山之巔搬入火爐烘烤都不會融化的千年寒冰。


    甚至在傳達命令的時候,都將“挖墳”二字說的像“吃飯”一樣隨意淡然,害得茅衿汀最初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深山之中,除了鐵鍬刺入泥土的聲音,一時間便隻有不遠處幾隻烏鴉啼叫哀鳴之聲,隨著天色愈晚,茅衿汀的心裏也是愈發忍不住的發怵。


    茅衿汀:“森……森公子,不知此人究竟是誰,連他死了縣主都要掘屍挖墳?”


    森堯沒開口,隻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茅衿汀本就是覺得此地寂靜可怖,才故意找些話茬好讓自己不那麽害怕,可如今被這樣一看,隻覺得滿身的冷汗都快匯成川流,暗恨自己為什麽要沒話找話,忙訕笑了下,不敢再開口。


    就這樣又過了約摸一刻鍾,鐵鍬才碰到那具薄木棺材,挖墳的人雖說都是茅衿汀精挑細選過膽大的獄卒,可在這地方幹這種事,時間一長還是難免發怵,如今見終於挖到,忙都精神一震,很快那棺材便整個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森堯上前兩步,冷冷開口道:“打開。”


    “這……”幾個獄卒左右看看,皆都有些遲疑。


    森堯知他們為何遲疑,見狀也不強求,直接一伸手,內力吞吐間便將那單薄的棺材板整塊掀開,落在地上掀起厚重塵土。


    茅衿汀被那響動驚的一跳,隨即回過神來立刻朝著身邊一同跟隨而來的仵作開口道:“有勞。”


    那仵作不敢怠慢,忙上前仔細查驗。


    他極為謹慎,這一查驗便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收手,將那些工具放回隨身攜帶的木箱之後立刻轉身回稟道:“回二位大人,此人生前患有重疾,看其肺腑五髒,應該是多年舊疾纏綿。隻是……”


    茅衿汀:“隻是什麽?”


    仵作:“隻是此人最終的死因,應該並非這些病灶,而是中了毒。”


    森堯目光一緊:“中毒?”仵作雖不之他究竟是誰,但看茅衿汀都如此客氣,自然明白他身份不同,聞言連忙開口道:“此人咽喉發黑,腸道破損,五髒六腑都有黑斑,應該是中了一種觸之即死的劇毒,從喉嚨處入,因毒性太過強烈導致腸道都被灼燒損壞。”


    森堯:“你可確定?”


    仵作:“小老別的本事沒有,但這仵作當了三十餘年,自信不會出錯。”


    茅衿汀亦是連忙開口:“森公子放心,李老仵作的本事,整個京都難有出其右者。”


    森堯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拋給茅衿汀:“把他埋回去吧,今晚有勞諸位了,這些銀子是請諸位喝茶的,隻是今晚的事……還請諸位能夠管好自己的嘴。”


    向挽清出手從來大方,這荷包更是塞的鼓鼓囊囊,茅衿汀入手便是一喜:“下官明白,下官明白。”森堯見他們應下,轉身便要離開,可不知想到什麽,腳步卻突然一頓。


    茅衿汀:“森公子可是還有什麽吩咐?”


    森堯皺眉看著那如今已經有些腐爛的屍首,喃喃低聲自語道:“你既然是被人害死,如今誤打誤撞之下也算是讓你的冤屈重見天日,若有機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也望你九泉之下莫要怨恨。”


    他頓了頓:“若真要怨,那便衝我來。”


    ————


    晚宴之中燈火通明,歌舞悠揚動聽,名義上這場宴會主角的榮襄王次子,在簡單的露麵之後便又被乳母抱了下去。


    榮襄王圓滑有禮,一時間不論主客皆是酒酣耳熱,臉上滿是喜氣。


    向挽清與葉紀棠高坐次席,看著榮襄王在一眾王公大臣之中進退有度,倒也是嘖嘖稱奇:“這次到的賓客,還真是不少。”


    葉紀棠:“除了太子一脈的,五品以上京都官員,幾乎都已經在這了。”


    坐在他們二人下側的葉朔宇不甘寂寞的也要插上一嘴,下巴點點坐在他們對麵的使節,開口道:“除了唐謹表弟舊疾發作沒有來之外,江倦川與沈逢都到場了,麵子不可謂不大。”


    說到沈逢,自安山回來之後,向挽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


    經曆了萬國朝會墊底,解字科失敗,自己在南朝的盟友葉青臨更是徹底失敗,本就陰翳的一張臉,如今更是難看的嚇人。


    冷著一張臉一口口的喝著悶酒,與周遭熱鬧的氣氛格外不融洽,除了江倦川依舊含著他那張萬年不變的笑意,偶爾與他說上幾句話之外,幾乎沒有人敢上前敬酒。


    “板著這張臉,像是所有人都欠他百八十萬似得。”葉朔宇本就看他不順眼,如今更是撇嘴埋怨幾句。


    隻是他話音剛落,那方的沈逢便將酒杯一放,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葉朔宇有些意外:“走……走了?”


    葉紀棠:“應該不是,走的小門。”


    葉朔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是,他一個人悶頭喝了不少酒,也該去茅廁了。”


    “諸位諸位,本王實在是不勝酒力。”那邊,榮襄王被灌了不少酒,終於是醉醺醺的投了降,連忙道不行,可旁人哪有那麽容易放過他,他也隻好擺擺手,借口尿遁,連忙離開。


    葉朔宇見狀嗤笑道:“嘖,我記得大哥向來酒量不錯,沒想到也有逃的一天。”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向挽清看著榮襄王有些狼狽踉蹌的背影,忽然生起幾分詭異的念頭。


    葉紀棠見她眉心緊縮,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向挽清:“雖然這念頭來的莫名,但我總覺得榮襄王這個時候離開,會不會和沈逢……”


    她說到這裏,可能是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想法有些詭異,又搖頭道:“或許是我想多了。”


    葉紀棠卻從她未說完的話裏猜出她的意思來:“想多沒想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向挽清:“去看看?”


    葉紀棠:“你忘了本王第一次與你見麵的時候,我們躲在哪裏了?”


    向挽清一怔,隨即立刻回憶起那有些荒唐的場麵,床上是纏綿交織的男女之體,梁上是心思各異的他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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