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準備?”


    顯然華兵不太理解他的意思,眯著眼睛問:“見一個階下囚,難道我還要做準備?”


    “這是不是太可笑了。”


    “你知道什麽。”


    胡科歎了口氣,濃鬱的煙氣從鼻孔中噴出,擋住了他的臉:“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一旦你和那個人見麵,那麽從此之後,你就要做好應對一切變化的準備。”


    “很可能你會有生命危險。”


    “我不在乎!”


    華兵早在當年加入警察隊伍時,就已經在國旗和警徽下莊嚴宣誓。


    他願意用自己的一切,維護法律和正義。


    “小子那都是扯淡的話。”


    看著他熱血的模樣,胡科迎頭就是一盆涼水:“我也是警察,同樣的誓言我也說過。”


    “甚至我覺得自己年輕時,比你還要激進。”


    “那又有什麽用?”


    隨著胡科的一聲苦笑,多年的滄桑仿佛一瞬間爬上了他的臉頰:“不管我們要做什麽,一切還都要按照現實說話。”


    “我相信你的膽量,但是我也不能看著你冒虎氣!”


    華兵也沒想到,自己慷慨激昂的表態,竟然會把胡科氣得連家鄉話都出來了。


    “領導,我真的做好準備了。”


    “真的!”


    華兵此刻雖然急於知道答案,但他的態度無比真誠。


    四目相對,終於在半晌的沉默後,胡科點頭了。


    “我可以讓你去見他。”


    “不過一切都要保密,對任何人都不能說。”


    ……


    山川縣,城際交通派出所內。


    所長賈禕民正打算帶著兄弟們出去吃點肉串,沒等出門,就被身穿便裝的胡科,迎頭一記老拳。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不是應該值班嗎?”


    “怎麽現在要出去喝酒?”


    一見是自己的老領導來了,剛才還一肚子悶氣的賈禕民瞬間露出笑臉:“沒有沒有,我這不是為了不引人注意嗎。”


    用他的話說,自從當上這個所長,他養成了一個習慣,幾乎是每天都要在這個時間出去吃點肉串什麽的。


    “不過您放心,我隻吃肉,不喝酒!”


    微微一笑,賈禕民竟然帶著他的幾個兄弟,就當著胡科的麵溜了。


    “領導,這……”


    華兵有點看呆了,然而胡科這會看待他們的眼神中,倒是多了一點欣慰。


    “小子,難道你弄不清楚他的用意?”


    既然賈禕民說了,每天都要出去,那麽如果真有人在暗中監視,或者派人打聽消息,發現他今天有了反常舉動,不是會引人懷疑嗎。


    華兵聞言,頓時醒悟:“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個。”


    “那是你的腦子已經被裝滿了。”


    無奈地歎了口氣,胡科帶著他直接走向了派出所的地下室。


    “你或許還不知道吧,我當初就是從這個交通派出所升上去的。”


    “那個時候我做所長,賈禕民就是我的東區警長。”


    “我們是老搭檔了。”


    “所以他是故意留在這的對不對?”華兵一語道破天機:“不然要是按照您二位的關係,現在賈所長好歹也能在咱們單位,弄個辦公室主任當當。”


    “沒錯。”


    胡科並不掩飾這一點:“他很早就和我說好了,不管以後我到什麽地方去,隻要還在省內。”


    “他就要把這裏給我看守好。”


    “怪不得您對這個地方那麽熟悉呢。”


    華兵欣然一笑:“剛才那道門那麽隱秘,都能直接被領導找到。”


    “那是你的眼力還不到家。”胡科說著,已經帶他又穿過了兩道門,隨著最後一道大鐵門的開啟,微弱昏黃的燈光緩緩投出。


    隨著門口向內看,中間的鐵椅子上正銬著一個身穿警服的人。


    他的頭上還帶著黑色的頭套。


    “噓!”


    華兵剛想開口,不料又被胡科拉了出來:“要是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不,我不反悔。”


    他的堅決態度,最終贏得了胡科的首肯。


    “那好,你自己進去看吧,不過千萬別告訴他這是什麽地方。”


    “明白。”


    ……


    昏黃燈光的照耀,讓華兵的臉看起來棱角分明,一麵陰沉另一麵更是漆黑一片。


    深呼吸,華兵緩緩拉開了頭套,而裏麵出現的麵孔,赫然讓他全身一震。


    當對方看到他的一瞬間,也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是你!”


    緩了口氣,華兵才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麽驚訝。


    但他真的做不到。


    因為眼前之人,正是陳鬆林!


    在縣公安局內,陳鬆林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辦事員而已,但他還有另外一個少有人知的身份——陳淵的遠房親戚!


    但出了五服,在法律上沒有親緣關係。


    也就是說……弄死王淑珍,是他的主意?!


    “嗚嗚!嗚嗚!”


    華兵這才注意到,陳鬆林的嘴巴還被堵著。


    當他拿下那塊抹布之後,陳鬆林幾乎哀求地說道:“華隊我求你了!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


    “這也太他麽嚇人了!”


    “別說這些。”華兵順勢收斂住有些激動的情緒,冷酷地逼視著他:“現在開始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既然能抓到你,你就該知道怎麽選擇。”


    “隻要你好好配合我,看在咱們過去是同事的份上,我可以不難為你。”


    “但是你要記住了……千萬別挑戰我。”


    “公安局都有什麽手段,你比我更清楚。”


    華兵說著,拉過旁邊的一把椅子坐下:“第一個問題,是誰讓你傷害小五的。”


    “是左一鳴!”


    “……”這個回答,讓華兵心中一沉,但麵上他還是不露聲色:“很好,第二個問題,王淑珍是誰殺的。”


    “我……”


    陳鬆林的爽快,有點出人意料。


    不管他背後站的是誰,殺人這麽大的事,陳鬆林竟然想都不想就承認,華兵有些不相信。


    稍加沉吟,他繼續問道:“在背後指使你犯案的是誰。”


    “還是左一鳴啊!”


    陳鬆林的兩次回答,雖然都很幹脆,但華兵卻注意到他表情上出現的細微差別。


    麵對兩次提問,第一次陳鬆的眼睛往右下角撇了一下,而第二次卻是瞥向了左下角。所以他第一次回答是在撒謊,而第二次才是真實的!


    那麽這麽樣看來,謀殺王淑珍的竟然真是左一鳴!


    反之要對付小五的人,九成會是陳淵。


    掏出香煙,華兵點燃一支塞到陳鬆林的嘴裏:“我希望你別騙我,記住了,我是刑偵大隊長。”


    這幾個字狠狠地砸在陳鬆林心頭。明顯可以聽出他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但卻仍不改口。


    “華隊,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不敢騙你啊!”


    看著陳鬆林一副要哭的樣子,華兵問道:“那我還有一個問題,殺人償命這是國法,正常的話,你不該承認得這麽幹脆。”


    “我擔心你打我。”


    陳鬆林說話時,竟露出一臉無辜的模樣:“華隊,我不怕死,但是我受不了那些手段。”


    “我家的條件雖然不算好,可我也是嬌生慣養出來的。”


    “別說其他的東西了,就是一根電棍我都扛不住。”


    “左右真的被抓,我也難逃一死,何必還要讓自己遭罪呢?”


    陳鬆林這番話說得倒是有些通透,可卻糊弄不過華兵:“你要是這麽說,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不妨告訴你,在我手中已經拿到了不少證據,但是上麵的內容和你的口供對不上。”


    “所有證據我之前都已驗證過幾次,唯有你的口供,還沒經過核查。”


    華兵這話說得很慢,語調冰冷沒有起伏,他就是告訴陳鬆林,再不開口接下來就會發生一些不太方便的事。


    然而,剛剛還口稱胃痛的陳鬆林,竟然高呼冤枉:“我真的不敢騙你!”


    “求你了!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


    華兵哼了一聲,抄起那張椅子作勢要往陳鬆林頭上砸。


    果然就這一下,陳鬆林便殺豬一樣的嚎叫起來,屋子裏麵也隨即飄起一陣騷味。


    他,尿褲子了!


    眼見如此,華兵當即再逼近一步,橫眉立目瞪著他:“你特麽的,到底說不說實話!”


    “是不是陳淵讓你把小五弄出去的!”


    “是!是!”


    陳鬆林這會已經控製不住情緒,鼻涕眼淚一起往下淌,弄得到處都是。


    “華隊!我說實話還不行嗎!”


    “求你了別打我,求你!”


    華兵雖然放下椅子,但還是狠狠一腳踹在了陳鬆林的膝蓋上,沒別的,隻是為了進一步打破他的心理防線。


    華兵相信剛才的那一腳,可以保證陳鬆林之後再不敢說半句謊話。


    ……


    與此同時,錢宸決定連夜見一見高黍離。


    並把他和周尚坤的對話,和盤托出。


    這一次他要找高黍離求援。


    事態越來越明顯,錢宸知道他要想保護好所有人,就必須有人,願意在背後為他遮風擋雨。


    高黍離是最好的選擇。


    他之前對錢宸一直都照顧有加,兩人關係也升溫很快。


    可這會站在他宿舍門外,錢宸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鬢角也被汗水濕透。


    他不知道門中的人,到底會不會幫忙。


    並且今天的會麵,注定也是他的攤牌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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