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一對三”的說法,也傳入了錢宸耳朵裏,但是他對此嗤之以鼻。


    兩個人坐在操場的廊坊,王海站在他對麵道:“你可以不當回事,可這件事已經在咱們班傳開了。”


    “這原本不就是咱們自己人傳出去的嗎?”錢宸付之一哂:“他們願意傳就傳,影響不到我什麽。”


    “兄弟你這個想法就是錯誤的,公職人員,你必須愛護自己的羽翼。”王海嚴肅地說道。


    “可是嘴巴長在別人身上。”


    錢宸撿起個石頭,掂了掂道:“算了,不提這些了。”


    說罷,錢宸把石頭丟到一旁:“你真想好了,要陪我一起去參加聚會?”


    自當日陳澤良強行把錢宸拉入夥,王海就改變了主意。


    他覺得兄弟需要自己去保駕護航。


    “人心險惡。”掏出香煙,王海遞給他一支:“多防備些才好,我曾接觸過類似的案子,你一個人應付不了。”


    話說完,王海才點燃香煙:“收拾一下吧,快到碰頭的時間了。”


    “可金小蓮在哪。”錢宸攔住了他,當日他們回到黨校之後,金小蓮就仿佛消失了一樣,今兒一整天都沒看到她的影子。


    連孫主任的課,她都缺席,在過去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錢宸的眼神有些焦慮,王海卻笑了,“你放寬心,是我讓金小蓮藏起來,故意不告訴你的,就是想看看你的反應。”


    用他的話說,如果錢宸表現出焦慮,那麽陳澤良的情緒必然與他一樣!


    “你確定這樣沒問題?”


    王海此時的微笑,就是一種掩飾:“反正我不能讓你冒險。”


    四目相對,兩個人沒有再說什麽,肩並肩走向宿舍。


    ……


    “這個混蛋!”


    在寢室中換好西裝的陳澤良,眉頭緊鎖地坐在沙發上,額頭還帶著幾滴著急的汗水,他已經一整天沒見到金小蓮了!


    連打幾十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今天晚上這一局,要是金小蓮不在,他的計劃恐怕沒那麽順利。


    會所本身就是他朋友的產業,所以陳澤良早就做好安排,他要趁著今天晚上的聚會,讓錢宸在所有人麵前出醜!


    徹底糟踐他的名譽!


    別看今晚是他們同學間的聚會,但是無論怎麽樣,他們都避不開行政身份四個字。


    所以今晚的列席座次,是早就設計好的。


    陳澤良計劃,等他們來到會所之後,就把金小蓮越位安排在錢宸身邊,以此來強調二人的特殊關係。


    昨天下午,他散布出去的“一對三”傳說,儼然進一步加深了同學們對錢宸的誤會。


    前有金小蓮哭訴,而後又傳出她與另外兩個女孩,同錢宸一起出入酒店。


    其前後身份的變化,更是可以側麵暗示,錢宸本人對她的脅迫。


    陳澤良一點都不擔心金小蓮會不配合,那四個工程就是死死卡住她咽喉的鐵鉗,讓她不得不聽命於自己。


    而這隻是陳澤良計劃的第一步,他已做好詳細安排,在會所飲酒時,錢宸的酒水會被特殊照顧。


    那可是他大哥,從國外帶回來的全新迷藥,見效快、無痕跡,隻要口服進入體內,別說一個錢宸,就是石頭上都能伸出一個棍來。


    到了那個時候,錢宸顏麵掃地,仕途也必遭重創,而自己,則可以把寬容當作武器,替他解圍,從而收獲一波人心。


    陳澤良能來到這個幹部班,一半原因就是來交人的。


    可靠消息,他可能很快就要掛職曆練了,離開權力中心的他,要想幹出政績,必須依靠這些基層力量。


    不然,以他的身份,怎麽可能甘於和這些鄉鎮幹部,同在一個屋簷下。


    現在聯係不上金小蓮,自然令陳澤良惱火,好在他的計劃不會受到影響。


    “沒有張屠夫,難道還得吃帶毛的豬?”


    陳澤良嘀嘀咕咕地宣泄著情緒,等到時間將近,他的情緒也歸於平靜,對著穿衣鏡調整出平日那張笑臉後,才走出寢室。


    ……


    對於這些幹部而言,聚餐不是重點,別管他們都是什麽級別的領導,肯定是不缺嘴的。


    再好的酒席,對他們來說頂多就是墊墊肚子而已。


    自他們入席到結束,全程在酒店裏麵待了還不到兩個小時。


    直到他們跟著陳澤良進入會所後門,大家壓抑的情緒才得以釋放。


    很明顯這個隱藏在小巷中的後門,就是專門為他們這些領導設計,避人耳目的。


    剛剛就喝了不少酒的陳澤良,這會聽著大家夥的吹噓奉承,忽然來了興致,比比劃劃地招呼大家往前靠:“咱們都學過桃花源記吧?”


    “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陳澤良忽然拔高了音量,醉醺醺的朗誦聲,刺耳又可笑。


    錢宸和王海都皺了皺眉頭,反倒是其他同學們,一個個如同逐臭的蒼蠅,諂媚地奉承他,甚至有兩個年輕的女村官,竟然還脫了高跟鞋,直接跳起了古典舞。


    這羞恥的一幕,王海看得太陽穴青筋暴起,極力克製之下,還是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陳澤良什麽樣,他就不說了。


    可那兩個女生,平日在學校端莊素雅,溫柔正直,可是現在呢?


    她們和過去花樓上的妓伶,哪有區別!


    “忍住。”


    擔心他情緒爆發,錢宸不經意地貼近他提醒道:“咱們是,過來玩的。”


    王海重重地點點頭,明顯能看出他現在很吃力。


    “不錯!大家給鼓鼓掌啊!”


    陳澤良歡謔之餘,還不忘招呼大家捧場,兩個女孩也在眾人的掌聲中,退下舞台,但是錢宸注意到,她倆可還沒穿鞋。


    關鍵是剛剛二人起舞時,陳澤良的眼睛,就沒從兩人的足踝上挪開過。


    錢宸真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果然是城會玩!


    之前在山川縣,他還以為張家公子和曹爽就夠會玩的了。


    要是和陳澤良一比,他倆真的啥也不是。


    老早就守在一旁的經理,看見他們這邊興致暫消,立刻抓住機會上前說話。


    “良老板,真高興我能有這個機會,見到您。”


    經理白頂了一張俊朗的臉,一米八十多的大個子,站在陳麵前,簡直和小矮人一樣,腰杆彎得都快成對蝦了。


    “你倒是會說話。”陳澤良看都沒看他,晃晃蕩蕩地就往裏麵走,可見他對這裏不是一般的熟悉。


    “你們都安排好了嗎?”陳澤良一麵走,一麵問。


    經理哈巴狗似的跟在他身後,一個勁保證:“您放心都安排好了,所有細節絕對令您滿意。”


    沉浸在歡謔中的大夥,誰也沒注意到,經理這句話說完後,陳澤良給予他的肯定眼神。


    但這一切,都被王海悄然記在心裏。


    “那就好。”陳澤良收回目光,繼續醉醺醺地道:“我這些朋友可都是人物,你們務必照顧好!”


    “您放心。”經理賠著笑臉表決心:“老板早就吩咐我們了,各位老板是來檢查工作的。”


    “對!就是檢查工作!”


    陳澤良故意回過頭來,煽動道:“一會你們可都得認真負責的,不管男孩女孩,裏裏外外都得檢查得清清楚楚才行!”


    “回去之後,別說我挨個提問,誰要是回答得不負責,我這個班長可不給你們留麵子!”


    是個人就能聽懂他齷齪的意思,可偏偏除了錢宸和王海,其他人竟然都隨聲附和。


    更有甚者,還當場表態:“班長的話,就是聖旨啊!別人我不管,反正我肯定要寫一份工作報告,到時候還得請您審閱審閱!”


    說話的,正是之前那個四十多歲的幹部,雖然覺得他很惡心,但錢宸也能理解。


    畢竟他都這把年紀了,還一直停留在當前的級別上,就證明老兄是個野路子,身後沒人、能力負分。


    如果他不趕緊抓住陳澤良這棵大樹,很可能他的未來,就到此結束了。


    有了第一個挑頭的,接二連三要寫報告的人越來越多。


    更過分的是剛剛跳舞的兩個女孩,竟然表忠心似的吵嚷著,要讓“良老板”親自執筆。


    那聲音甜膩的,好像是把白糖摻進了糖精裏,能直接把人送走。


    今天要不是想和他過過招,錢宸他倆估計早就跑出去了。


    靡靡之音有那麽多,但這麽惡心的,他倆都是頭一次聽。


    ……


    最終在大家眾星捧月的環繞下,陳澤良來到了包房中,與其說這裏是包房,還不如講今天這個會所,都被他給包場了。


    會所整體,都是包房,既包含了這間華貴的商k,還有三樓上各種不同主題房間,以及整個會所足足二百多男孩女孩組成的豪華氣氛組。


    “今天這裏的一切,都是咱們的。”


    陳澤良拿著麥克風,癲狂地叫囂:“為什麽!因為咱們是來檢查工作的!”


    “為什麽是咱們一起來?因為我們是同學,是一夥的!”


    “我在你們麵前放浪形骸,那大家對我是不是也要坦誠相見?是兄弟的,舉杯!”


    話音未落,陳澤良抄起桌上倒滿的一大杯路易十三,剛剛還醉眼惺忪的他,目光在此刻忽然變得清澈起來,緩慢又有力地劃過在場每個人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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