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思量,錢宸還是決定把徐百萬的行蹤告知老田,作為徐百萬的兄弟,他有權知道這些。


    果然,老田聽到徐百萬的蹤跡之後,原本就躁動不安的他,更加蠢蠢欲動:“錢鎮長,你既然知道我大哥在哪,什麽時候去救人?”


    “我可以幫你!”


    老田迫不及待地拉著他的手,眼神滿是期待。


    錢宸能理解他,卻不能答應他:“關於老徐的事情,我已經在想辦法了,暫時還不需要你們幫忙。”


    “又是這樣!”急躁的老田把杯子一摔,走來走去釋放心裏的火氣。


    “錢鎮長,你到底知不知道,外提是什麽意思?你要不知道,我告訴你!”


    每每想到那個場麵,老田就有點克製不住,他不能眼看著大哥遭罪。


    錢宸當然明白,出言安撫道:“你放心,我保證給老徐一個公道!”


    他現在已經不敢說,能保證徐百萬安然無恙地脫身,但討公道卻不難。


    一直守著他們的王副隊長剛剛掛斷電話,急匆匆打斷二人:“錢鎮長,華隊來消息說,縣公安局已經接到了上級領導的電話,陰發河剛剛離開,不知道去做什麽。”


    回到公安局的華兵,為了防止暴露,隻和王副隊長聯係,這也是他把老王留在這的原因。


    “陰發河離開了?”錢宸能想到的就是高黍離,一定是他在暗中用勁,才有這一招調虎離山。


    陰發河不在縣公安局,那麽以華兵當前的權限,完全可以強行幹擾永平派出所!


    “太好了。”錢宸鬆了口氣,嘴角終於浮出一抹笑容,雖然轉機已經出現,但眼下不是他們動手的時候。


    陰發河固然重要,但他也隻是陳澤良手下的棋子,什麽時候高黍離掀起的這股風能刮到陳澤良時,才是救人的最好時機。


    他們仍需等待。


    ……


    永平鎮派出所內,陳澤良在進入特訊室的一刹那,臉上的笑容就是僵硬的,但他卻能一直保持到現在。


    足足五分鍾!


    他和徐百萬誰也沒說話,隻是互相凝視著對方的眼睛,陳澤良的目光,偽善中帶著一點點躁動,而徐百萬和他正相反,眼神隻有堅定,如鐵石一樣。


    但要再配上他那張滿是享受的臉,徐百萬的堅定,就變成了挑釁。


    最終還是陳澤良忍不住,率先開口,他雖然麵帶笑容,可語氣卻非常沉重,指了指那五個女孩,道:“你們出去,王所,可以把她們給放了。”


    女孩子一聽,頓時欣喜若狂,她們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收獲。


    千恩萬謝地剛想走,卻被徐百萬一嗓子喊住。


    “操,我看你們誰敢走!忘了剛才老子怎麽說的了!”


    “都不許動!”


    幾個女孩為難地站在那,可心裏卻樂開了花。


    剛剛徐百萬和她們許諾了,誰配合他演戲,就給誰拿五萬謝禮,隻是要到黃林去領。


    對於他的承諾,女孩子們一點也不懷疑。


    因為徐百萬押給她們一塊,價值一百五十萬的鸚鵡螺手表。


    她們不會帶著表逃跑,常年混跡在男人中,這些女孩一眼就能看出徐百萬身價不菲,犯不上為了一隻表,得罪一個出手闊綽的老板。


    見徐百萬如此胡鬧,陳澤良的嘴角抽了抽:“徐老板,你要是沒玩夠的話,可以出去再玩,這個地方不是你家炕頭。”


    “趕緊讓她們滾蛋。”


    隨著陳澤良一聲令下,王所和陳政委親自動手把幾個女孩趕了出去。


    而當她們被釋放之後,忙不迭地打車直奔黃林,她們為的是五萬塊?


    不!那可是足足二十五萬!


    被徐百萬弄得烏煙瘴氣的派出所,終於安靜了。


    陳澤良瞧著桌上擺放的茅台,笑容有些僵硬:“徐總果然是大老板,在這個地方都能過得怡然自得,這份膽氣,我很佩服。”


    “別說廢話。”徐百萬幹了一杯酒,眼皮也不抬地問道:“在這囉唆半天,你是哪根蔥啊!”


    “我叫陳澤良,現任山川縣代理黨委書記。”原本,陳澤良以為自己說出身份後,對方能肅正一下態度。


    卻不料,他的話反而引來徐百萬不屑一笑:“代理縣委書記?臥槽,我還以為是什麽大鳥,沒想到就是個小雞崽子,不過是不是你特麽把我弄到這來的?”


    “是!”


    陳澤良的回答,幹脆又坦然,同時他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後,就讓王所等人回去了。


    沒有他的話,誰也不許接近這個地方。


    審訊室隻剩下他們兩人,陳澤良把行政夾克脫到一邊,從桌上一摞紙杯中拽了一個下來,拿起酒就往裏倒。


    徐百萬看著他,沒吭聲,直到陳澤良把酒倒滿。


    “徐總,脫了那身衣服我就不是幹部了,今天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說法,但是這杯酒你得陪我喝,行嗎?”陳澤良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徐百萬都看不出,他到底安的什麽心。


    目光一轉,老徐也端起杯子:“隻要是好酒,老子一向來者不拒,至於同桌的是人是鬼,我也全不在乎。”


    話音一落,老徐竟然先幹為敬,二兩半的茅台被他一口就幹了。


    陳澤良知道,老徐這是故意激他,什麽話都沒說,學著他的樣子把杯中酒消滅。


    “有點意思了。”看他喝完,老徐才放下酒杯,從桌麵上找出一雙沒開封的方便筷子丟給他:“你挺爽快,咱們一起吃點。”


    “行。”


    陳澤良可是酒場老手了,一杯白酒對他完全沒負擔,反倒是老徐的態度,讓他心裏多了一點輕鬆。


    至少這是個好兆頭。


    陳澤良隨便夾了一口菜,邊嚼邊道:“徐總,我知道你是外來的商人,雖然我才接手山川縣,但是我也得謝謝你,黃林鎮那個殯儀館工程,就是燙手的山芋,你能接,就是對山川縣工作的最大支持。”


    “我特麽支持你,你還來搞我?”徐百萬哼了哼,不冷不熱道:“咋的啊,我招惹你了嗎?”


    “當然沒有。”陳澤良說著,又倒了一杯酒:“徐總你不是本地人,有些話我可以和你講得直接一點,所以對您的工地動手,全因為我和錢宸過不去!”


    徐百萬很詫異,沒想到陳澤良會這麽坦然。


    然而,陳澤良的齷齪緊隨而來。


    端著酒杯,陳澤良憋屈的臉都快變形了,尤其是那一雙眼瞼,還在微微抖動:“我倆是黨校同學,但他對我的敵意特別大,就因為一個女人!”


    “他有一次休息時,找借口把那個同學約出去,準備霸王硬上弓,後來女同學掙脫了他,回到學校之後向大家哭訴,我作為班長,能袖手旁觀嗎?”陳澤良根本不是在提問,他是用這樣的方式,暗示自己是正義的一方。


    輕輕抿了一口酒,陳澤良沉重到哽咽:“但大家都是同窗,我也隻是找錢宸單獨談了談,希望把事情化解,自那之後,我倆就坐仇了!”


    “好幾次他都當著大家夥的麵,折我麵子,身為班長,他的老大哥,我可以忍,但是回到工作中,我們的關係就變了,我不能看著他在黃林胡作非為!”


    如果徐百萬不了解錢宸的話,今天肯定會被他這番顛倒黑白的話忽悠住。


    陳澤良講得情真意切,極具煽動性,尤其是他的表情,一直都控製在崩潰邊緣,拿捏精準,讓人根本提不起懷疑之心。


    真特麽是個好演員啊。


    徐百萬心裏感慨了一聲,麵上他則故意表露出質疑和同情:“我想問你,錢鎮長在黃林怎麽胡作非為了?又和我的工地有啥關係?”


    “你是外來人,不清楚黃林之前的事。”說著,陳澤良細數了一下,自錢宸到黃林主政後,所有發生的事情,包括縣委人事變動等。


    與剛才的顛倒黑白不一樣,這一次他說的全是實話。


    隻不過他在暗示徐百萬,每件事的根源,都是錢宸為了立山頭,搞團夥,一手做出來的。


    陳澤良點出的直接證據,赫然是沈軍。


    “這位沈主任在縣委工作多年,也是他一手把錢宸帶出來的,現在淪落到提前退休,重病臥床也都是因為錢宸。”講到這裏,陳澤良故意停頓了一下,老徐發現這是他說話的習慣,每次要加重語氣時,他總會不自然地頓一下。


    果不其然,短暫的停頓後,陳澤良語氣凝重地道:“可你知道他是怎麽對待這位恩師的嗎?自從沈主任出事之後,他隻去看望過一次,當然,一開始他自己也有很多麻煩要處理,完全抽不開身。”


    陳澤良故意擺出一副不失公允的樣子,除了加深老徐對這一切的相信,也為了樹立他公正無奈的老大哥形象,對付徐百萬這種看著混,實則精明的老油條,任何過激的言論,都會因其他的懷疑。


    “可後來事情結束了,他又怎麽樣?不還是把他師父給忘到腦後了嗎。”


    “自他從黨校回來後,也沒去看過他師父一次,你說說,他這算是什麽人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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