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暄暄在生死一瞬之間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做鬼也不放過死秦風。


    猛虎如若離弦的箭朝著她撲來,眼前什麽都看不見了,隻有老虎那張血盆大口,那鋒利的獠牙愈發的近,她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猛虎豎起爪牙將她撲倒在地,生死瞬間,猛聽得弓弦一聲脆響,老虎淒聲慘叫一聲,血點濺在了陸暄暄的臉上,陸暄暄凝神看去,見得老虎右眼中了一箭扭身逃走了。


    秦風又追了一箭,這一箭氣勢剛猛,疾飛而去,刺中了老虎的後腦,那猛虎霎時倒在了地上,四爪痙攣幾下,便就不動了。


    秦風自樹上躍下,行至陸暄暄身畔,歪頭望著陸暄暄,冷聲問她:“你當真不會功夫?”


    陸暄暄躺在地上,急促的呼吸著,明顯還未從先前的驚懼之中緩回神來。


    秦風又問一遍:“你當真不會功夫?”


    “我會功夫我昨夜就把你碎屍萬段了!”陸暄暄終於緩回神來,摸爬著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站在秦風的麵前。


    陸暄暄從昨夜至今早,幾乎從煉獄裏走了一遭,她終於崩潰了,披散著頭發,目眥盡裂的仰頭望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秦風,攥起拳頭就打他:“我跟你拚啦!”


    秦風眼神雖然不太好使,可從拳頭的走向不難判斷,這就是不會功夫的人掄出的王八拳。透著一股子綿軟無力的勁兒,秦風揚手一擋,便就避了。


    陸暄暄的棉襖被老虎的爪牙撓爛了,三條大道子,棉絮直往外掉,她裏頭穿得厚實沒傷到肌膚,外衫雖也破了,可裏頭的兩件衣衫卻沒有破,她怒不可遏的望著秦風:“你做什麽跟我過不去!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


    秦風:“聽不懂你說什麽,明明適才是我救了你。”


    陸暄暄雖然不知道秦風適才偷偷扔了血肉塊故意把老虎引來,可她從秦風適才那道得意的笑容,和那句把你喂老虎來判斷,傻子也知道他秦風就是故意的。


    陸暄暄氣哭了,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來,可她強忍著讓自己不發出哭聲,因為在敵人麵前流淚,隻會遭到敵人的嘲笑。


    秦風眯起眼看著眼前那個虛影,肩膀一顫一顫的,呼吸聽著也急促,明顯是哭了,偏生還不發出聲音,像是一匹倔強的小野馬駒。


    秦風伸手摁住了陸暄暄的肩膀,帶著她朝著老虎屍體的方向走去:“走罷。”


    “你別碰我!”陸暄暄一甩肩膀,秦風不小心把她肩膀上的棉絮薅了出來,很大一坨:“什麽東西?”


    “......”陸暄暄一臉悲憤,無聲的淚流滿麵。


    秦風隨手把棉絮扔了,對陸暄暄道:“等我眼睛好了你再走。”


    陸暄暄不搭理他。


    秦風:“這次真不騙你,有些事情我必須得確定一下,以防萬一,你就當是體諒一下罷。”


    陸暄暄別說體諒秦風,她此刻弄死他的心都有。


    秦風帶著陸暄暄來在了老虎的屍身前,他蹲在老虎的屍體旁邊,將腰間的長刀拔出,將老虎剝皮剔骨。


    陸暄暄此刻是真想趁著秦風不備搬起石頭給他後腦勺猛來一下子。


    可林子裏時不時傳來狼嘯之音,理智提醒著她,不要衝動。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秦風用虎皮裹著取下的虎骨和虎鞭帶著陸暄暄下山了。


    兩個人一路無話。


    陸暄暄本以為秦風會帶著虎皮虎骨去街上賣了去,可哪知道秦風隻是帶著她回了家裏。


    他把虎皮隨手放在了門口,去了房間把手裏的血腥洗去。


    秦力見他們回來,將昨夜的烤羊腿放在了炭爐上熱,半晌熱好之後端來廳內的桌上:“吃罷,我和老二吃過了。”


    陸暄暄也不等秦風,直接自己先吃上了,她把所有的悲憤統統化作食欲,狼吞虎咽的吃著羊腿。


    秦力找陸暄暄說話從來沒有別的事:“暄暄啊,你今天能去學做飯嗎?”


    陸暄暄指了指自己的破棉襖:“我適才鬼門關裏走了一遭。我什麽也學不了了。”


    秦力一愣,這才發現陸暄暄身上的破棉襖都被撓出了道子:“怎麽回事?”


    陸暄暄沒說話,撕咬了一口羊腿肉,眼裏像是淬著冰碴兒似的。


    “先別讓她去學了。這些日子她跟著我左右。”秦風挑簾出來,坐在了桌前,他口中含著一根束帶,慢條斯理的重新綁好了手腕上的束帶,才對秦力道:“晚上我去街上賣獵物的時候,瞧瞧哪裏有賣雞湯的,給老二捎回來。”


    你晚上去,街上早就關門了,黃花菜都涼透了。陸暄暄事不關己的吃著羊腿肉,她自己吃好了,站起身來,懶得跟癔症父子過話,直接進去了屋子,扯下秦風的擦臉帕子就擦自己的油手,單擦油手她不解氣,又順手抹了抹鞋底子,這才稍稍出了一些惡氣,然後便就翻了個麵兒,將帕子重新搭在了麵盆架上,躺在炕上,蓋上被子就補覺。


    她就睡,憑什麽不睡呢,幹活?學做飯?吃雞湯?吃屎吧你們!


    不對,得學,學好了做飯給他們下藥,毒死這癔症父子倆。


    王八蛋,等著瞧的。


    陸暄暄蒙上被子就睡。


    她陸陸續續的醒來多次,其實已經精力充足了,可她逼著自己強睡,隻有這樣,夜裏才能防備著秦風。誰知道這宵小揣著什麽壞心思呢。再一睜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秦風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還是坐在炕桌前,削著手裏的竹子。


    秦風聽得陸暄暄醒來的動靜,摸到了手邊的火折子,把油燈點亮,將身畔的包袱扔給陸暄暄的方向:“給你買了身厚棉襖,你試試合身不合身。”


    陸暄暄懶得看秦風,坐起身來,打開了包袱,一件碎花的長棉襖,最下麵的是一件羊裘。”


    裝什麽好人呢你,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癔症,這純屬是癔症。


    陸暄暄惡狠狠地瞪了秦風一眼,又霍地移目看向他,霎時駭得心裏一哆嗦。


    秦風笑了,冷聲問她:“怎麽不說話,瞧著我眼熟?”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秦風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驚訝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取下麵罩了。


    而她,終於意識到他始終戴著麵罩的原因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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