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的自行車還是二八大杠,上下都有些艱難。


    紀藍下來的時候差點沒扶穩摔倒,多虧沈平昭按住了歪斜的車身。


    兩人離的近,紀藍乘機抬眸打量。


    昨天天黑看的不是特別清楚。


    今天在陽光下,沈平昭的五官變得更加清晰立體,濃黑的眉毛,狹長烏黑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輕抿的薄唇,微微上揚的嘴角。


    年輕的沈平昭,比年老的沈平昭,少了絲氣定神閑的儒雅,多了絲骨子裏的傲氣和不知從何而來的痞氣。


    但不得不說,也更有魅力。


    紀藍看的臉紅心跳,趕緊垂眸。


    然後紀藍就看見男人身上洗的發白的舊麻布衣,和不知從哪淘來的褲子,膝蓋破了,褲腿也明顯短一截。


    柔軟的心尖像被人重重捏了一把,紀藍心中生出幾分憐惜。


    沒想到老年生活富足的沈平昭,年輕的時候經曆過這麽悲慘的生活。


    他比自己早來兩年,也就是說,這樣的生活他已經過了四年。


    對於一個傲骨錚錚的漢子來說,這是多麽艱難。


    鼻子一酸,紀藍趕緊轉移話題。


    “老沈,你會騎車吧?”


    “會。”


    “太好了,你帶我,我好久沒騎,騎這麽一段,累的腳都酸了。”


    女孩的聲音柔軟,嬌嗔。


    沈平昭卻微微挑眉。


    他很老嗎?為什麽這小奸細總叫他“老沈”?


    他下意識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因為沒有刮胡子的刀片,隻能用割羊草的刀,刮的時候還留了一道血印子。


    肯定很醜。


    還有他這身衣服,舊麻布衣,和朝對麵住牛棚的“老鄉”借的褲子,就連腳下踩的鞋,都有點微微裂口。


    而對麵的女孩,一身白色綏化長裙,露出白皙的小臂和小腿,看上去是那樣青春,靚麗……


    和她相比,自己確實又老又醜。


    從未在意過自己衣著的沈平昭,生平第一次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紀藍把自行車讓給沈平昭。


    等他上車,自己就乖巧的坐在後座上。


    “快走吧,鄭主任就給了我們兩個小時的假。”


    村大隊離這有四五裏地,都是山路,騎車快的話,大約二十分鍾就能到,沈平昭剛要開蹬,突然感到一雙柔軟小手摟住他的腰。


    感受到男人脊背像觸電一樣僵硬,紀藍偷笑,然後故意裝作什麽都沒發現,疑惑問:


    “怎麽了?你不會騎車?要不,我帶你?”


    “會。”


    不知怎麽被激起勝負欲的某男人:“抱緊!”


    紀藍軟軟的說了聲“好”,整個人就軟軟貼在沈平昭後背上。


    沈平昭:“……!”


    五裏地的山裏,沈平昭牟足了勁,十分鍾就到了地方。


    紀藍意猶未盡的下車。


    別說,她老公的身材是真的好。


    小腹八塊腹肌,後背寬闊結實,不知道在這個雖然不是人人挨餓,但也算不上吃得好的年代,這一身性感薄肌是如何吃出來的。


    紀藍靈眸轉了轉。


    看來,跟著“老沈”,以後不至於挨餓。


    見到大隊書記,兩人說明來意,把身份證明遞過去。


    “原來你就是紀藍。”


    大隊書記五十幾歲,方臉,戴眼鏡,一看就是個有文化的人,聽說他是城裏調過來的,目前上任才一個月。


    他擰眉看了看紀藍,又深深打量了沈平昭一番。


    “對,我是紀藍,您……認識我?”紀藍有些疑惑,書記明顯話裏有話。


    “早上有人舉報,說你和下放的壞分子搞對象,原來是真的。”孫書記一邊說,一邊接過兩人的申請資料。


    舉報?


    紀藍想到一早上都沒見影的周曼麗。


    本以為會遭到為難,不想這位孫書記,隻是簡單詢問了幾句,就在兩人的申請書上簽字蓋章。


    “老鄭提前打過招呼了。”


    “而且,也沒規定壞分子不能談對象,不能結婚,是不是?”


    “不過……”孫書記又重重看了眼沈平昭,“小沈,結婚了,就要擔起家庭的責任,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固執,要積極改造,轉變錯誤思想,別讓……家裏人擔心,明白嗎?”


    沈平昭眸光晦暗,淡淡道:“明白。”


    孫書記點點頭:“你們的申請雖然通過了,但是按規定,他不能離開村子。”


    紀藍懵了,不離開村子,怎麽去縣裏領結婚證?


    “書記,請您通融一下,最多兩個小時,我們就回來。”


    “大灣村的知青,都能擔保!”


    孫書記一臉為難:“不行不行,去了縣裏他要是跑了,我們可是要擔責任的。”


    “那怎麽辦?不能領證,怎麽結婚?”


    “這個麽……”孫書記下巴上幾根稀疏的胡子,“除非,他有重大立功表現,我可以寫申請,破例讓他上街!”


    臨走的時候,孫書記囑咐道:“回去好好想想,怎麽立功。”


    紀藍有些無語,立功這種事,可遇不可求,是能想出來的嗎?


    沈平昭抿抿唇,說了來到這的第二句話:“孫書記房間裏,有很重的中藥味,是您或者家裏人,身體不適嗎?”


    “哎,家裏老父親中風,偏癱,已經一個月了,這人年紀大了,就是容易添病。


    我這老父親活了七十八歲,沒有別的遺憾,就是想我那遠在他鄉的侄兒,希望他能早點回家。”


    孫書記意味深長的歎口氣。


    無人看見的地方,沈平昭暗暗攥緊掌心。


    回去的路上坡多,更不好走。


    紀藍心不在焉的坐在後座上。


    實則在心中暗暗琢磨,立功的事。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前麵突然傳來沈平昭的聲音,下一秒,他大長腿撐地,停車。


    紀藍反應了下,才反應過來:“我沒後悔,我隻是在想,怎麽能讓你立功。”


    沈平昭冷笑了下,這平淡無奇的小小村落,又不是險象生還的戰場,談什麽立功?


    況且……


    “就算立功也沒用,功勞會被搶走。”


    紀藍愣住,隨後快速分析他話中含義。


    功勞?


    被搶走?


    還有他嘲諷輕蔑的語氣……


    心念一閃,紀藍激動的從車上跳下來,扯住他衣袖:“難道,那天在河邊救人的是你?”


    這一次的返城名額有兩個,其中一個是紀藍,另一個是叫蔣健的男知青。


    三天前,蔣健在河邊救了落水兒童,受到大隊表彰,還直接拿下了一個返城名額。


    可紀藍清楚記得,他根本不會遊泳。


    而那個救人的河邊,長了很多野草,沈平昭平時會在那附近放養。


    如此一番聯想,紀藍立刻就猜到了事情真相。


    沈平昭也沒隱瞞,點頭應了聲。


    那天他放羊,見有一個孩子落水,立刻下去把人撈上來,正巧蔣健路過,幫忙把孩子拉上去。


    隨後趕來的村民就直接將功勞,按在蔣健身上。


    沈平昭沒有過多解釋,因為沒人會相信他這個壞分子,會好心救人。


    就連那個蔣健,都理所應當的把功勞歸在自己身上。


    “沒想到蔣健是這種人!太無恥了!”


    回想起這兩日蔣健不去上工,整日在知青點趾高氣揚的模樣,紀藍氣的肺都要炸了。


    不行,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有人過來了。”沈平昭突然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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