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獻渾身僵硬,每個關節,都好像被502膠水黏住了似的。


    林書涵舉著電鋸,微笑著,似乎站在了什麽上麵,想要下來。


    可是,五張冰藍色的孩子臉,像一朵五瓣花似的,緊緊地貼在了她臉的四周。


    他們的眼白,像保鮮膜一樣,裏麵鼓著一坨一坨的蟲子。


    美術室的門,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猛然關閉,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林書涵原本氣定神閑的臉,變得無比猙獰,扭曲,五官幾乎都因為驚恐而錯位了。


    她發出了短促的尖叫聲,雙手把著窗戶邊沿,卻無法抑製地向下滑動。


    她十指指甲都抓出了鮮血,劈了大半。


    當她的臉全部滑下窗戶後,那雙手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像屍變一樣,從手腕顫抖到手指尖兒。


    然後,一切都沒有了聲音。


    陳獻臉色蒼白,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叫喊出聲。


    李磊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


    他們淩亂的呼吸聲,在走廊裏,像被大喇叭調大了音量似的,久久回環。


    “我們安全了。”


    李磊嘴角抽動一下,木然地說,像一尊木偶。


    “……”


    陳獻想要回應一聲,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他的聲帶顫抖著,已經完全不受他的控製了。


    而接下來,他卻看到餘光裏,有一道幽幽的藍光。


    藍色,代表著不幸。


    每次看到藍色,他都是拚了命,才能夠活下來。


    他瞪大眼睛,看向藍光的位置。


    是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子,長發到腰間,少了一塊頭皮,背對著他們,站在走廊裏。


    是音樂老師?


    陳獻雙腿已經想要開始朝相反的方向逃跑了,可是,他好像被蠱惑了一般,呆滯地朝她走過去。


    像個僵屍一樣,每一步,都很僵硬。


    “跟我來。”


    她帶領著陳獻和李磊,朝樓下緩緩走去。


    她帶著兩人,走進了音樂室。


    鋼琴破舊的黑白鍵,發出刺耳的奏鳴音。


    “你們說過,會救孩子們的,對嗎?”


    陳獻想要開口,使用還剩最後一次機會的夢靨耳釘,可是,他根本無法做到。


    “我還剩最後一絲理智,但我會利用這一點理智,幫助你們最後一次,給你們看一點東西,也許,對你們有所幫助。”


    她輕聲絮語著,像風鈴一樣空靈。


    而她說完這句話後,所有的鋼琴鍵,一齊向下摁下去,發出整齊的重奏。


    “崩!”


    陳獻眼前的畫麵,開始扭曲,像個怪異的螺旋。


    最後,一切都改變了。


    他站在講台上,下麵坐著一排排的小孩子。


    不同於之前見過的猙獰樣子,他們洋溢著快樂活潑的朝氣,像午後溫暖的陽光一般。


    “小朋友們,再說一遍,我們今天學習了什麽歌曲啊?”


    “《小白船》!”


    “你們真棒!現在我找一個小朋友,上來給大家唱哦!”


    陳獻感覺,自己似乎附在了音樂老師的身上,而他看到的一切,也是音樂老師曾經看到過的畫麵。


    他看到,這裏是小(2)班。


    也是白天,他誌願服務的那個班級。


    突然,最後一排靠窗的小女孩,臉色變得不對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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