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獻被這些蛛絲引線控製,開始被迫學習。


    女人目露凶狠,瘋狂的血絲浮現在眼球上,像看著一塊不成形的黏土,想要將他捏成固定的形狀。


    在五分鍾後,女人終於移開監視器似的眼睛,走出了房間,帶走了透明絲線。


    “噗……”


    陳獻再也忍不住,嘔出一口血來。


    他的嘴唇、手指,都是血淋淋的。


    都是因為那些絲線穿透了他的肉體。


    即使絲線離開,可帶給他的精神壓迫,是無可比擬的。


    得抓緊時間了……


    他翻弄地上的試卷,和床上的獎狀,像個拾荒的瘋子。


    可是,他什麽都沒有發現。


    怎麽辦……


    他有些慌亂。


    反抗……


    忽然,他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將這些試卷和獎狀撕掉的話,是否也是反抗的一種呢?


    他拿起卷子,深吸一口氣。


    “撕拉——!”他撕掉了。


    清脆的撕掉卷子的聲音,在壓抑死寂的房間裏無限循環。


    【扮演度:20%】


    “撕拉——!”


    “撕拉——!!”


    “撕拉——!!!”


    扮演度大幅提升後,他受到了莫大的鼓勵!


    他抓起一大把試卷,撕扯著、毀壞著。


    他又像擁抱一樣,抱起床上的獎狀,撕成無數碎片!


    碎片,像颶風中的蝴蝶一樣,在房間裏狂舞。


    “曾經的榮譽,就讓它過去吧,因為它們不是我的理想……”


    痛苦又釋然的男聲,回蕩在他的腦海。


    【扮演度:30%】


    “你個逆子,你在幹什麽?!”一道狂怒的聲音響起。


    一個中年男人走進房間。


    猩紅的眼睛,煞白的皮膚,身體上灼燒著藍色的憤怒之火。


    男人攥起他的衣領,像拎小雞一樣,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讓他雙腳逐漸懸空。


    他的臉被憋得青紫,衣領好像化作一條蟒蛇,纏在他細弱的脖頸間,他拚命掙紮。


    “你為什麽要撕掉卷子和獎狀!沒有它們,你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你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就是要一刻不停地學習!得獎!!”


    男人歇斯底裏,拿出一根堅硬的竹竿,用力抽打在他的後背上!


    “啊……”


    強烈的劇痛,像辣椒撒在他的傷口上。


    男人像打一隻卑微懦弱的小老鼠一樣,在他的身上製造出無數紫紅潰瘍的痕跡。


    似乎這樣,就能剪斷他的翅膀,剪斷他渾身的逆骨。


    “別……別打了……”


    他滿頭的冷汗,將額前發打濕。


    “哼,怪我打你!?不打你,你怎麽成才?!你是我生的,我想怎麽打你,就怎麽打你!誰叫老子是你爹!”


    雖然挖掉自己的眼睛很痛很痛,但是之後他就暈過去了。


    可是男人打他,劇痛的同時,他偏偏無論如何也暈不過去。


    渴望……


    渴望之前救過他的神明出現……


    不知為何,他心裏冒出了這個念頭。


    可世間怎麽會有救贖自己的神明呢。


    有的,隻是在油鍋地獄裏的苦苦掙紮。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於打累了,氣喘籲籲道:“再讓老子看到你做的這些荒唐事,老子一定打死你!”


    男人冷哼一聲,走出房間。


    陳獻被埋在濃厚的試卷裏,呼吸都帶著生理性的哭腔,像個死人。


    他不會被打倒。


    永遠不會!!!


    一串數字,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0……


    這是……


    之前在學校倉庫發現的數字……


    他顫抖地用手,將櫃子裏的手機拿出來,撥打了這串號碼。


    “嘟嘟……”


    “嘟嘟……”


    “嘟嘟……”


    就當他以為不會打通時,一分鍾後,電話被接通了。


    可是,對麵沒有聲音,有的隻是無盡的陰冷。


    “喂……?”他嚐試著開口。


    “哥……哥?”死氣沉沉的女孩聲音,幽幽響起。


    “你是……小紅?”他試探著問。


    “哥……我手指好痛……媽媽一直叫我彈鋼琴……我的手像十個紅蘿卜……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我將它們全都吃掉了……”小紅癡癡地笑著,陰森得滲進他的骨骼裏。


    他虛弱地小聲詢問:“小紅,告訴哥哥,我應該怎麽做?”


    “哥哥,我很喜歡作文裏的一句話。”小紅似乎在貼著話筒,將冰冷的氣息吹進他的耳蝸。


    “……什麽話?”


    “我們,都是,被綁在十字架上,為父母的理想而活的,祭品。”


    “嘟嘟……”


    “嘟嘟……”


    “嘟嘟……”


    “……什麽意思?”他趕緊追問,在被掛斷後,再次撥打。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祭品……


    孩子是父母……實現理想的……祭品?


    那麽……究竟是十字架上被獻祭的人該死,還是……獻祭的人該死……?


    他想起語文試卷上,爸爸的頭在馬桶裏,媽媽的身體在鍋裏……


    他看向門。


    對啊。


    為什麽他沒有想過,去門外看一看呢?


    他拿起床上的獎杯。


    這個獎杯缺了個角,十分尖銳。


    興華市八省聯考物理奧賽冠軍。


    他拿著它,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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