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鐵錐砸在陶瓷做的五彩神像上,頓時那象征神聖的神像,開始開裂起來,化成碎片。


    “這是......”


    陳獻三人都有些訝異。


    隻見十八個神像中,竟然藏著一具具僵硬如被冰封的屍體,雙眼圓瞪,嘴唇發黑,似乎是被毒死的。


    沒有了塑像的禁錮,那股腐爛的屍臭味,立刻飄了出來,夾雜著櫻花的香氣,讓陳獻他們一陣陣作嘔。


    “這些屍體......是誰?”清水君一邊掐著脖子,強忍住想要嘔吐的欲望,一邊艱難問道。


    陳獻仔細端詳起這些屍體的服裝來。


    它們穿著神社祭祀的白色禮裝,看來是神社裏的神官。


    這時,陳獻看到一個屍體的腳下,踩著一個皺巴巴的、被血浸透的褐色本子。


    他伸出手來,將其翻開,發現這是一本相冊,裏麵是吉野神社內,各位神官的黑白相片和姓名。


    “你們看,這個冊子裏麵的人,是否就是這些屍體?”


    陳獻向雪村君他們招手道。


    他們將這些相片,和這些屍體認真對比了一下,發現的確是這樣。


    “而且,上麵還有他們的出生日期,都在1912-1926年,也就是日本的大正時期。”


    雪村君發現了這個問題。


    “可如果他們是大正時期出生的人,從他們死亡時開始算,到現在已經過了幾十年,怎麽也應該成為白骨了,竟然還完整的保持著相貌?”清水君疑惑道。


    “別忘了神戶玲奈,她也是大正時期的人,但直到現在還活著,相貌不變,也許是使用了什麽特殊物質。”雪村君猜測道。


    “田中豐隆......”陳獻格外注意了相冊首頁的人,是一個看上去擁有儒雅氣質的中年男人,也是這所有十八個神官之首。


    “如果他們是中毒而死的話,很有可能是吃了什麽毒物。”


    陳獻伸出手,想要打開一個屍體的嘴巴,但由於屍僵,導致屍體的肌肉和骨頭像冰凍住了一般,他隻好拿出錐子,將它的下巴砸掉。


    然後,他就看到屍體的喉嚨裏,殘留的半枚飯團。


    “你們覺得,他們是誰毒殺的?”在緊張的倒計時中,陳獻額頭上冒著冷汗,看向其他兩人。


    “我覺得有兩個可能,第一個,外麵的老人是凶手,第二個,就是神戶玲奈。”清水君焦躁的嘴唇都在發抖,但還是迫使自己的大腦運轉。


    “沒錯,但最大的可能,就是神戶玲奈給他們下的毒!”陳獻邏輯清晰道,“因為關於外麵那個老人的線索,實在太少,而且也無法將整個故事解釋通順,但如果是神戶玲奈殺的,那麽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可是,神戶玲奈身為神社的巫女,怎麽會殺死神官呢?”雪村君蹙眉問道。


    “12。”


    “11。”


    “10。”


    夏目櫻子甜到發膩,甚至有點甜到恐怖的聲音,在空曠冰冷的房間裏回蕩著。


    陳獻想通了一切,目光灼灼的站了起來:“你們知道,一個人在什麽時候,會崩潰嗎?”


    清水君看向他:“什麽時候?”


    “是在這個人一直堅持的信仰,突然崩塌的時候。”陳獻聲音低沉,心髒瘋狂跳動,“還記得門外那個老人說的話嗎?他說——為什麽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瘋了呢?”


    “也許,這句話,就是給我們的提示。”


    “神戶玲奈,就是那個因為知道真相,而瘋了的人。”陳獻語氣堅定的說道。


    “......什麽意思?”清水君沒聽懂。


    “神戶玲奈身為巫女,本不應該殺死神官,但她發現,自己一直堅持的幸福之門,都是假的,在信仰崩潰之下,殺掉了他們......”陳獻完整的說了一遍大概邏輯。


    “原來如此......”雪村君長長呼出一口氣,表示自己理解了。


    “3。”


    “2。”


    “1。”


    就在倒計時即將結束時,陳獻衝到那個小房間內,大聲質問神戶玲奈道:“是你殺了神社裏的那些神官對吧?”


    冬月雪衣身上的節肢類昆蟲,朝著陳獻他們爬了過來。


    黑木羽拿著高電流儀器,朝他們走來。


    但就在陳獻這句話說完後,神戶玲奈幽幽的凝視著他。


    “等一等。”


    神戶玲奈說道,黑木羽她們立刻聽話的退下,連帶著那些昆蟲,似乎也聽命於她,不再前進了。


    “你馬上就要進入到幸福之門了,那就在這最後的時候,把你想要說的話,都說出來吧。”神戶玲奈微笑著道。


    陳獻整理了一下思緒,冷靜道:“你其實一直都知道,幸福之門是假的吧?”


    “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幸福之門!當你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信仰,都是那些神官對你的欺騙時,你再也忍受不了,製作了有毒的飯團,將那些神官殺掉了!”


    在漆黑的房間內,隻有白色的燭光,像幽靈一樣點亮。


    神戶玲奈反而幽幽笑起來,眼神中滿是狂熱:“幸福之門是存在的,我一直都這麽相信著,我確實殺了那些神官,但隻是因為,他們對神明不夠虔誠罷了。”


    陳獻仔細觀察著神戶玲奈的表情,發現她的反應是真實的,難道自己的推理,存在錯誤?


    不對......自己這樣推測,是完全有道理的......


    他要相信自己才對!


    陳獻冷笑了起來:“嗬......嗬嗬......”


    在這樣的陰森的環境中,他的冷笑顯得格外突兀。


    趕來的雪村君和清水君,都用複雜的眼神看向他。


    “......你笑什麽?”神戶玲奈微笑褪去,麵無表情道。


    陳獻的笑聲中,充滿了殘忍的譏諷,就好像在說:這人是多麽可笑啊。


    “你是在自欺欺人吧?騙了自己這麽久,終於把自己騙過去了嗎?”


    神戶玲奈臉色慘白如蠟,聲音立刻沉下來:“不!幸福之門是存在的!我不允許你褻瀆神明!你這令人不齒的反叛者,需要用鮮血,進行罪孽的洗禮!”


    就是這個反應!


    陳獻雙眼鎖定了她的表情。


    就是這種表情,意味著她被戳中了!也意味著自己說對了!


    “神戶玲奈,你真是為自己殺人的行為,準備了個好借口。”


    陳獻嗤笑一聲。


    “你把自己完全塑造成了對神明無比虔誠的狂熱巫女,因為神官們對神明不夠虔誠,所以你才痛下殺手,聽起來,似乎很合理。”


    “但如果真是這樣,不足以讓你情緒如此激動吧?畢竟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如此的坦誠!如此的合乎情理!”


    “但如果,你說的原因是假的呢?如果說,那什麽狗屁神明,都是假的呢?也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幸福之門呢?你在知道真相後,信仰崩塌,淪為瘋子,所以才毒殺了那十八個神官!”


    陳獻大聲喊道。


    時間仿佛靜止了,黑木羽用仇恨的眼神看向陳獻:“我不許你侮辱神明!”


    正當黑木羽她們拿起錐子,要對陳獻他們三人動手時,神戶玲奈在沉默了良久後,發出了蒼涼的聲音:“你說對了一半。”


    “神明確實是不存在的。”


    “但是,幸福之門是存在的。”


    “隻不過......


    ”幸福之門裏麵......”


    神戶玲奈抬起頭,看向天花板上無數鮮紅的輸液管,流下了兩行眼淚。


    “真的有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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